情况超出了预料。
那支援军的战斗力远比预想中的要强，逼得张白骑现在不得不分出更多的精力去重新调整兵力。
好在他手里掌握着十万大军，如此丰厚的本钱，让他能享受到非常高的容错率，即便出现了一些布阵失误也没什么要紧，随时可以调整队伍。
另一方面，攻城的进度应该马上就要进入尾声了，届时自己便可以腾出手来对付北边的官军，而那支官军则会陷入孤军作战的境地，有再大的能耐最终也只能迎来战败之局。
这么看来，道路是曲折了些，不过前途还是相当光明的。
然而随之而来的一则战报，却瞬间打破了张白骑的美好幻想。
“报告头目！首领命我等即刻撤军！”
“首领”就是指黑山军二代目头领，现任大当家张燕。
张白骑一怔，随即瞳孔一张：“撤退？何故撤退？”
“南线和东线的侦查部队来报，六支官军正在向真定县城靠拢，其中包括了高览所部，麴义统领的主力部队也向此处行动的迹象。”
“什么？”张白骑忍不住一惊。
其他部队也就罢了，若是连冀州军方第一人麴义都要过来，那自己的这支军队可就危险了。
“等等，不说说麴义正在在巨鹿北部么？他怎么会来？”
“详情并不清楚，但为谨慎起见，头目还是撤军为妙。”
根据之前得到的情报，韩馥把麴义布置在了巨鹿-安平郡一带，表面上是为了防范黑山军向东入侵，实际上却是想监管渤海军的袁绍。
换言之，麴义没理由为了区区一个真定城，就兴师动众地跑到常山这边来。
或者说，所谓的“麴义也要过来”，只是虚假情报？
如果是虚假情报的话，这到底是官军的障眼法，还是首领因不想让自己得到真定而刻意为之？
如今的黑山军表面团结，内部却是派系林立，除了于毒那条忠犬外，其他几个大头目都和首领张燕关系比较复杂，所以后一种猜想也不是没有可能。
一时间，张白骑脑中涌出了诸多思绪，心中也越发地犹豫。
撤走的话，之前的所有努力和牺牲就都白费了，还会引发部下们的不满情绪，在派系内部的声望也会下降。
但若是继续打下去，万一不小心身陷战争泥潭，然后被官军包了饺子怎么办？一旦这支军队遭到重创，自己可就再也别想混了，官军和黑山军同党都不会放过自己。
想到这，张白骑咬了咬牙，脸色难看地对传令兵道：“通告各路头目，立刻撤军。”
放弃真定城固然可惜，但官军的动向实在令人忌惮，他不敢拿自己的全部身家性命去冒险。
城池放掉还可以再抢，军队没了就一切都没了。
“可恨！”
张白骑愤愤握拳，露出复杂的表情，表情中有愤怒，有惋惜，也有无奈。
想当年黑山军初代头领张牛角还没死的时候，黑山军是非常团结的，冀州局势也没现在那么复杂。
妈的，还是当年豪气闯天涯的日子更舒坦些，如今地位是高了，要愁的东西却也多了。
……
真定县，城头。
此刻，城墙上的战斗已呈现出一面倒的态势。
尽管援军的到来大幅提升了守军的士气，但双方战力悬殊，光靠士气可扭转不了战局。
于是仅仅雄起了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守军就再一次落入了下风，各处阵地不断被蚕食。
如今城墙已完全沦陷，剩下来的战士全部跑到了内城地带，和对手展开了巷战。
“县长！”
一声悲呼响起。
只见身穿戎装的县长被敌人拉下马来，当着众人的面被剁成了两截。
见到这凄厉悲惨的一幕，大部分守军都如遭雷击，本就残余不多的士气顷刻间全部消失，彻底失去了战意。
“站起来，接着战！”
刘洛将重伤昏迷的县尉安置好，随后站起身大声鼓舞士气，却无奈地发现，守军们的意志已经完全崩了，神仙也救不回来。
“主君，贼军上来了！”乐进跑过来禀报道。
如今这位勇猛的精壮汉子身上也挂了好几道彩，可见局势已经严重到了什么地步。
刘洛目露狠色：“准备死战！”
“唯！”乐进毫无二话地答应道。
典韦了凑了过来，护在刘洛的身前，他什么话都没说，但意思再也明显不过。
不远处，一些尚有斗志的士兵也走来，为首者凛然道：“能与刘公子并肩死战，乃我等之荣幸。”
在这几日的战斗中，刘洛已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死守到底的决心。
他虽未能给真定带来太多帮助，却赢得了包括赵云在内的一众真定人的好感和尊重。
刘洛爽朗一笑，正准备说些豪言壮语鼓舞一下士气。
突然。
“当当当当！”
急促的鸣金声从远方传了过来。
对面，刚刚还想冲过来大肆杀戮的黑山军都是一愣，脸上浮现出或迷茫或惊愕的神色。
随后，贼军意味深长地瞪了眼只剩最后一口气的守军，带着浓浓的不甘和失望无奈，如浪潮一般退下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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