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庭院乃是张天师居所,是龙虎山禁中之禁。阿史那尔自然不敢进来,只是垂手在门外静候。张天师这些年清心寡欲,常常闭门不出。连皇帝征召进京,都婉言谢绝。九五之尊,尚且如此,何况阿史那尔之流。
故而阿史那尔虽怀疑张天师是否就在院中,但一则使命未就,二则凭张天师之名望,即使无人回应,也不敢断言定然不在院中,纵有千般不耐,也只能藏在肚里,满脸恭敬的站在门外。
澹台明初时还兴致盎然的瞧着他们木塑般的伫立门外,一动不动,但瞧到后来,逐渐兴味寡然。心中暗道:“这些人好不识趣,人家不愿意搭理你,还赖在这里不走。”
忽然间,一个空灵的声音从院外的竹林中传来:“尔等何人,胆敢不请自来。”那声音虚无缥缈,却又似无处不在,低微却异常清晰,却是不带任何情感,连男女都听不出来。
阿史那尔毕恭毕敬地说道:“在下奉家师之令,奉上书信一封,和礼物一份。请天师发大慈悲,恩赐我等见天师一面。”
“本天师何等人物,岂是你想见就见,你们私自上山,已犯了本尊的忌讳,念你们初犯,本天师不予计较,放下礼物,下山去吧。”
“这……”阿史那尔不由气结,不知如何应对。倒是一旁的乌蒙可素高声厉喝:“什么人敢在此装神弄鬼,冒犯天师胜境。”
“尔等果然不知好歹,便让尔等尝尝本天师五雷正法。”话音甫落,半空中乌云密集,忽地一道闪电,向阿史那尔等人劈去。
“小心!”黑衣老人疾声说道,右手一翻,在几人上空形成一片赤红色的芒泽,将那闪电尽数吸取。这一切都在风驰电掣之间,澹台明在一旁看得直愣愣地,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那老者冷笑一声:“何方妖孽,竟敢在此装神弄鬼,还不现身。”接着一道红光向竹林中电射而出,只听“啊呀”一声,一人从半空中落下。
那老者身形一纵,闪到那人身边,右手一托,将那人托住,左手一翻,扣住那人手腕命门,厉声道:“你是什么人?”
“啊!疼死我了!你给我轻点。”那人高喊道:“我太爷爷知道你欺负我,肯定饶不了你。”
此时,澹台明才看清,被老者擒住的是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少年,抬头问段秀实:“这是谁?”
段秀实叹了一口气:“老天师的重孙子,张维迎,这孩子还是那么胡闹。不过这些胡人不敢拿他怎么着。”
老者森然一笑:“你会使五雷正法,必然是天师府的人,张天师是你什么人?”
张维迎头一扬,傲然道:“自然是我太爷爷了!你快放开我。”
老者将手松开,说道:“老夫乌素可蒙,这位朋友是阿史那尔,都是万仙教的,现在奉教主之命,前来拜会老天师。”
张维迎道:“我太爷爷不在山上。”
众人皆是一怔,乌素可蒙道:“天师去哪里了,什么时候回来?”
张维迎道:“我哪里知道,他兴许去昆仑山找慕容剑仙了,也许去蜀山找宗月剑圣了,也许十天八天,也许三年五载,这可说不定。”
众人听了,不由面面相觑,乌素可蒙嘿嘿一笑:“你说的可是真的?”
张维迎不屑地说道:“那还有假。我太爷爷在山上,还容你们在此放肆。”
乌蒙可素道:“那天师府其他人呢?”
张维迎道:“我爷爷现在衡山别苑,我父亲率领天师府门人在长安为皇帝祈福。总之这里没有你要找的人了,快些走吧。”
“好得很,好得很!”乌蒙可素点着头道:“既然如此,小兄弟不如随我到万仙谷游览一番。”
“长白山万仙谷么?”张维迎撇了撇嘴:“那个地方冻死人,我可不去。”
乌蒙可素猛然伸出左手,扣住张维迎的手腕,右掌按在他的后背,张维迎大惊失色,欲张口质询,胸口仿佛被一团浊气滞堵,竟发不出声音来。
乌蒙可素嘿嘿一笑:“小朋友,万仙谷可是有趣得紧,你去那里耍子,要什么有什么,何乐不为。待你耍够了,咱们便送了回龙虎山。”
“嗖!”一道金光直射乌蒙可素,只听一人高喝:“大胆狂徒,胆敢放肆。”
乌蒙可素一个哆嗦,他适才擒住张维迎,就有些心虚,生怕惊扰天师府其他人,如今被人出手袭击,连忙向后退去,张维迎趁机逃出他的控制,来到庭院前,高声道:“不要脸的老家伙,我们天师府的人来了。”
乌蒙可素与阿史那尔对视一眼,上前恭敬地说道:“不知是天师府哪一位高人,请赐面相见。”
院门洞开,走出来一个大汉和一个少年,大汉剑眉一扬,冷冷说道:“好汉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陇州段秀实是也。操你奶奶的,天师圣地,什么时候成了胡人的地盘了。”声音粗豪洪亮。
在张天师御苑,这人竟然语言如此不敬,众人无不吃惊。倒是张维迎拍手笑道:“段大哥说得对,操你奶奶,在这里寻衅滋事。”
阿史那尔见此人不是天师府的人,再也按捺不住,几个翻身如闪电般朝那里奔去,口中厉声道:“大胆狂徒,张天师御苑,竟敢口不择言,还不赶快跪下,听从处置!”
段秀实哈哈大笑:“小畜生,刚才你们还要擒拿张天师的孙子,现在反咬一口,真不要脸!”
阿史那尔暗道:“今日已然撕破脸了,不如赶快将这二人打发,快些请张小公子回万仙谷。”却见段秀实冷笑道:“你那小子,你一定在想,不如赶快将我二人打发,请张小公子回万仙谷,以后便以此要挟张天师。对不对?”
阿史那尔见他说破自己心事,顿时恼羞成怒,喝道:“大胆狂徒,还不跪下受死!”身形闪动,已然攻到青衣大汉身侧,一拳捶向段秀实胸口。他怕夜长梦多,若真惊动天师府的人,自己这些人便有大麻烦了,是以博尽全力,务求将段秀实一举击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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