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早上天亮得晚。
我起床去南区的时候，校园里还是一片寂静，只有几只早起觅食的鸟儿立在寒风中的枝头，一声声的啼叫。
用做篱笆的木槿和扶桑的叶子上，结满了白色的霜花。
我不敢稍作停留，快步来到那棵我已站了两天的树下。
谁知道刘东会选择什么时候出门。留给我取证的时间，只有今天这一天了，明天上午，学校将再一次召开校委会，最后一次决定我的去留。
如果在那之前，我不能向校委会提供有利于自己的证据，我固然会被逐出校门，但我保证，刘东的好日子也算是过到头了。
临死也要找个人垫背，这是我做事的原则。
晚饭时间快到的时候，刘东再次走出宿舍楼。前面他也出来过几次，不是去教工食堂吃饭，就是去超市买烟，没出过学校大门。
这一次，他穿了件黑色的羽绒服，拉链拉到了脖子下，背后的帽子也戴在头上，双手插在裤兜里，全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身子粗壮得像一头人立的黑熊。
看他没有向教工食堂的方向走，我的心顿时提了起来。这个点儿应该是吃饭的时间，他要去哪里？去超市的可能性不大，午后的时候他去过一次，我亲眼见他买了一包烟，烟瘾再大也不会抽得这么凶。
事实上，经过这两天的观察，我知道他一天也就一包烟的量。
他在林子边折了个弯后，径直朝校门口走去。路上偶尔碰上几个老师模样的人，他会点头招呼一下，很少停下来闲聊。
但有一个老师像是跟他很熟，主动叫住他说了两分钟的话。分开后，他加快了脚步，还抬腕看了下手表。
我远远跟着，看他走过了校门口那个超市，眼看要走出学校大门的时候，我拨通了颜玉的手机：
“快来校门口！”
三分钟左右，斜道上冲出一辆白色宝马，一个漂亮的甩尾，横停在我面前。
我迅速钻进车子，冷婉正坐在后排看着我，她眼里有一丝欣喜，更多的是紧张。
这个时候，刘东正踏上了一辆开往市区的公交车。
颜玉从车顶后视镜里看着冷婉，说：“小婉，怎么办？”
“跟着他。”冷婉端坐车中，眼睛直视前方，眉头微蹙，颇有大将风度。
颜玉看她那个样子，忍不住拍着方向盘笑道：“小婉，你别那么严肃好不好？穆桂英指挥千军万马也谈笑自如，你手下就我和小欢欢两个兵，那么酷干嘛。”
“别那么多话，小心把人跟丢了。”
“切，别说只是辆破公交，它就是辆法拉利，在这条路上我也能把它盯得死死的。唉小婉，你说他现在是要去哪里？不会是找一个废弃的仓库、或者有人放哨的码头接头吧。到时候我们没法靠近，怎么拿到证据呀？”
“古惑仔看多了吧你，还仓库码头，你以为是黑帮横行的年代呀。依我看，这个时候边吃饭边交易的可能性最大。”冷婉靠在了椅背上，紧张的神情略有放松。
“如果他们在李天阳的车里交易呢？我们不也没法取证吗？”我担心道。
“那只有随机应变了。呃你们别老问我好不好！我又不是警察。”
我接口道：“你爸是啊，有遗传基因嘛。”
不知为何，颜玉忽然瞪了我一眼。我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但看到颜玉凶狠的样子不像是装出来的，也不敢多说话了。
总觉得她俩好像有什么事在瞒着我，可她们不说，我也无从猜测。
前面的公交车走走停停，沿途各站都有人上下，我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下车的乘客，看那里面有没有刘东。
公交车驶上了浣江大桥，桥那边就是主城区。这个时候，颜玉突然猛踩刹车，瞪大眼睛叫道：
“完了，完了！我忘带录音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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