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吧。”方雪晴摸了下酒后微红的脸，一手拉着我，一手牵着可儿，说：
“走，进去，我敬你一杯酒。把你这个大恩人落在一边，罪莫大焉。”
“别，方老师，你要开了这个头，你们家那些亲戚还不得把我灌趴下。”
“不行，一定要敬，不然我没法原谅自己。”她眼睛开始发红了。
我被方雪晴拽回了酒席。她给我拿了个小酒盅，倒满白酒，又给自己添满。要给安瀚的酒杯添酒的时候，她迟疑地望着黎世钧。黎世钧点了点头说：
“应该的。少喝点就是了，正好活血。”
我赶紧端着酒盅站起来，安瀚也挣扎着想站起身，被坐他旁边的黎世钧按住了肩膀：
“不用拘礼，坐着就好。”
方雪晴端着酒盅朝向亲戚们，声音哽咽：“这是我学生，在我家的事上帮了大忙。我，我------楚欢，来，我敬你！”
说完一仰脖子，把酒盅里的酒喝了个干净。安瀚也干脆利落地喝干了。
这盅酒喝完，我猜想要坏事了。
主人亲自敬酒，神情还那么郑重，稍通些人情世故的人都会知道，我的身份，恐怕不只是一个学生那么简单。
这帮亲戚中不乏眼光锐利之人，他们酒精考验，深谙中华酒文化之精髓，在酒席上可以说是左右逢源、如鱼得水，任何一个小细节都别想瞒过他们的法眼。
他们中的几个人相互看了一眼，脸上带着心领神会的笑意，然后端起酒杯，一个个目光灼灼地看向我------
我不是傻瓜，从他们的表情当中已然知晓，他们马上要轮番上阵，对我进行酒精轰炸。不能给他们这个机会，我决定先下手为强。
我拿了个喝水用的大玻璃杯，竖起瓶子倒满一杯白酒，端着它站起身，酒杯在身前划了半个圈，说：
“各位亲戚，你们是方老师最亲近的人，谢谢你们一如既往地关心她，也谢谢你们对可儿的照顾。这杯酒，我敬你们，我先干为敬。”
不等他们应声，我咕隆咕隆喝干了杯中的酒，呛得我直流眼泪。
可儿摇着我的手臂说：“可是我都不认识他们。”
我挪开椅子，朝亲戚们一拱手：“你们慢慢喝，我出去透透气。”
说完，拉着可儿走了出去。
送黎世钧去校门口等长途汽车的路上，他对我说：“小楚啊，老夫我有个不情之请，不知你能不能答应？”
“老先生说的哪里话，您先说说看。”
“做我的助手------也不算，我们俩合作。你知道，像小安这种情况的虽不常见，但总能遇上那么一两个。我希望我们能合作，治疗费一人一半，怎么样？”
“可是我还要上学呀，要是病人不在本地，哪里能赶得过去。”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会安排适当的时间。”
我嘴里答应着到时候再看，心里在想，我又不是以拯救苍生为己任的英雄。不过，要是价钱合适的话------
谁不爱钱呐。那些视金钱如粪土的人，终将被他人视作粪土。‘人为财死’这话，说得虽有点过，却也基本符合实际情况。
曾经有一箱红红的人民币摆在我面前，我没有珍惜，等失去的时候我才后悔莫及，人世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此。如果上天能给我再来一次的机会，我会对那箱钱说三个字：我爱你。如果非要在这份爱上加上一个期限，我希望是，有生之年——只是，不要以失去冷婉作为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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