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晓凡的网吧除了那个显摆意义多过实际使用性的大厅，在外围还被他隔出了许许多多的小隔间，其中一个最大的隔间几乎能当做小会议室使用，李健和低眉顺眼的一群年轻人正等在这里。
虽然现在依然是暑气未销的夏末，但房间里的气氛却冷得可怕，仿佛有人把空调偷偷调到了十六度那样的低温，让人不禁瑟瑟发抖。
自从给梁晓凡打过电话之后，这间房间里便一直是这么安静了，年轻人们你瞅瞅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说话，生怕打断了榻榻米上坐着的，他们胖子老板李健的思维。
“老板......”
那天在面馆里率先和梁晓凡搭话的年轻人忍不住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立刻被李健的一只手制止了——
“小韩呐，别说了，你们都是些好孩子，我知道的，”李健揉了揉太阳穴，“我会给你们找个出路的。”
“梁老板他已经帮了我们很多了，我们......”
“我知道我知道，”李健看起来也有些纠结，“总之先问问看，说不定他还挺乐意的，你们也看到了，他今天在采访里说的那些话——”
“万一他真有进军职业的意思呢？你们和他一块出去比赛我也放心多了。”
“唉......”说着，李健重重地叹了口气——
“主力队那些白眼狼，见战队没起色居然真的......”
......
“哟呵，都在呢？”
梁晓凡拉开包间那和风十足的木门，探进了一个脑袋，四下张望着，见气氛不对，便收起了来时的嬉皮笑脸，学着大伙的样子盘腿坐在了厚实的榻榻米上。
“啥事啊李老板？”
“我是想问问你......”这个肥头大耳的生意人突然噎住了，仿佛平日里纵横商场的那些精明在一瞬间全部失去了一样，涨红了脸。
“老板想问凡哥你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战队！”
“啥？”
乖乖，这事也太超现实了吧？
平时你们开玩笑不都拿我的英雄联盟水平来黑吗？我可是你们的战斗力计量单位啊！
难道今天就看了我一局直播，你们就觉得我应该和你们并肩作战？
这是什么发展？小说都不会这么写的好吗？闪婚都比这事靠谱......
不是吧？
梁晓凡看着所有人脸上凝重而认真的表情，一口吐沫把自己满嘴的垃圾话咽了回去——
你们来真的？
“我们也知道这事有点突然，但是......”
李健有些紧张地挠了挠头，看样子终于恢复了些自信，“你也知道，今天最后一届LSPL就结束了，以后国内会有一个新出现的LDL来取代LSPL和城市英雄争霸赛。”
不，我不知道......
梁晓凡有些尴尬地看着一屋子人点头称是的样子，觉得自己有些跟不上节奏——
天地良心，我一个主播为什么要知道那么多？我管他是LPL还是LDL，只要有职业选手给我怼，他平时打什么比赛我才不在乎！
我难道还要知道平时吃的烤鸭是哪个农场养出来的不成？
“......所以啊，这个时候，我们HOP的那些主力都坐不住了。这也难怪，战队成绩一直没有起色，人心不稳很正常，但是他们这次可能是有计划的离职——主力队七个人同时支付违约金离队了，HOP现在......”
“战队现在只剩下我们青训队员了。”
我去，挖墙脚直接把人楼都刨了啊！这也太狠了！
不过等等，你们现在想要把我拉进战队是——
“所以，”梁晓凡面色有些古怪，右手像是音乐会指挥手中的指挥棒一样胡乱地挥舞了起来，“你们现在是希望我能......”
“去凑数？”梁晓凡谨慎地挑选着自己的措辞。
“不，不是凑数，”李健的语气终于坚定了下来，“你的理想和实力我们都有目共睹。”
他伸手指了指身后十台依旧散发着微光的43寸液晶显示器，已经黑漆漆的直播间里弹幕依旧密密麻麻。
“来了就是主力！直接上场比赛的那种！”
说这种话之前不要告诉我战队的真实情况啊！不然“来了就是主力”这种话听起来还蛮有竞争力的！
“你不是想和更多的职业选手交手吗？我给你这个平台！”
一心想要推辞掉这件事的梁晓凡突然愣住了。
是啊，想要踩那些职业选手的脸，不是还有打职业这条路吗？干嘛非在直播一棵树上吊死。
想以后自己名声大了，左手在职业赛场上吊打华棒豪门，右手在直播间血虐各大主播，还能顺便挣点小钱钱，晚上和凌姐脖子以下不能描写。
这样的生活好像还不赖的样子。
可是以HOP现在的状况......能不能进那什么LDL感觉有点悬啊。
梁晓凡没把这话当面说出去，他本人毫无疑问能同顶尖职业选手比肩，但这些毛头小子却都还缺乏锻炼，他平日对这些年轻人也多有关注，再回想起白天所见的LSPL的比赛，梁晓凡再次摇了摇头。
不为收集怨念地讲，他们真的还不行。
自己就算真的要加入职业电竞这个鱼龙混杂的圈子，已经七零八落的HOP也绝对不是个好的选择。
“能让我想想吗？”梁晓凡咬了咬嘴唇，没有把话说死。
从心理上讲，他和这群人私交不错，又是当地战队，梁晓凡也不希望这支他看着成长起来的战队分崩离析。
“凡哥......”有队员眼睛红了，却被李健当即伸手制止了他接下来的话。
他回头教训起了自家的青训，或者说主力队员——
“这事对晓凡个人而言确实不是一件小事，你们也别给人家添乱了，让晓凡好好想想，今天就到这里吧。”
说完，他带着队员们鱼贯而出，临了也和梁晓凡鞠躬道了个别。
“我们现在实在是山穷水尽了，不然也不会想到你，不过也别有压力，实在不行，我砸点钱买些外援回来。”
李健握住了梁晓凡的手，“不管这事最后成还是不成，一直以来都谢谢你了。”
“小事小事。”梁晓凡摆了摆手，将这一群人送了出去。
告别HOP众人，梁晓凡心中百感交集，可他正要返回，却发现他的网吧门口多出了一团蠕动着的黑乎乎的东西。
“我去，什么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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