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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花 勿忘我篇(下)

小说:繁花  作者:执墨  回目录  举报

谨欢是谁,她原本姓黄,怀着她和弟弟的母亲被人卖到了这户人家,而直到很久很久以后,才知道,那根本就是一场自导自演的戏剧!

“你走吧!我会为你订好机票,去哪都好,别让母亲找到你,我会给父亲足够的钱!”她说着,装作若无其事。

“小欢,你也要赶我走吗?”

“别叫我!我叫你一声父亲已经是对你最大的仁至义尽!是你,让我成为了别人口中的野孩子,是你,让我的童年充满黑暗!是你,让我和弟弟分开多年,至今无法相认!是你是你!都是你!”她歇斯底里,眼泪早已夺眶而出!

“小欢,”他语气沉痛,“最后一次,在走之前,让爸爸再吃一次你亲手做的饭,好吗?”

面对他突然软下来的语气,谨欢不免心生动摇,“最后一次,改天我会带着来找爸爸的。”

七月中旬,晴,她带着那一篮子的菜,路遇等待已久的莫阳。

“为什么,不来?”莫阳疑惑。

她看向他,沉略一会儿,还是走了,不能让他知道,对吧!

酒店,谨欢略微顿首,还是敲门进去,见到父亲的脸,她略略放下心,进来见满桌的酒菜,她惊讶地看向正在盛饭的人,将带来的菜取出后,她从容坐下,看向正在帮她夹菜的人。

感受到她的目光,那人笑着和她解释:“就算是我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

谨欢心里一热,接过他递来的果汁,一饮而尽。随后,心不在焉的吃完东西,她将带来的卡和机票递到他面前。

“这是妈妈给我的卡,密码是弟弟的生日,足够了!”

对方看着她,笑得意味深长:“我是不会走的!”

“可你不是答应了吗?”

“我反悔了”

谨欢愤怒地站起来,可瞬间感觉天旋地转,眼前一片漆黑,失去知觉。这时她才明白,她被下药了!被他所认为的父亲的人下药了!隐约中听见“定金,后付”等字眼,原来早有预谋吗?!

一阵冰冷的液体迫使她清醒,眼前是三个男人,都以饿狼的目光看着她,弄得她浑身发寒!身上使不上一点儿力气,看来药效还没过,手机也被拿走放到旁边的桌子上,她现在被绑着靠墙上,看环境还是同一个房间。

“你们是谁?”她挣扎着站了起来。

“买你的人!”为首的人轻蔑的看着她。

她一边问,一边虚弱得好像要找什么东西做支撑,慢慢靠上桌子,“是我爸爸把我卖给你们的,对吧!”

“是啊!可真狠心呢!”那人顿了顿,缓缓吐出恶毒的话,“他还有一个要求,让我们……”接下来的话没说,谨欢却是明白了,情急之下竟不小心按到了免提,接通电话的声音传来,谨欢也顾不了那么多,拼尽全力大喊救命,极快的说出自己所在的酒店和房间号!无论谁都好,快来!

其中一人夺过她的手机,随手扔在一边,开始上来撕她的衣服,猥琐的目光使她遍地生寒,被碰触的每一处肌肤都让她恶心不已,她失去了理智,不停地往后挪,只求避开那令人作呕的魔爪,可退至墙前,退无可退,她感到她全身凉飕飕的一片,红酒的腥色淹没了她的双眸,她的眼前只倒映着那来自地狱的魔鬼!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呐喊,不要!不要!

她似乎听见了什么东西碎裂,面前的人都的一声倒下,温热的液体划过她的手心,她从未见过那样的莫阳,好似修罗,将那些人打得毫无还手之力!他朝自己走近,如天神降临,可是面前好黑,好暗,似乎什么都看不到了,这里好冷好冷……

莫阳搂着浑身战栗的她,身上独有的阳光气息让她很安心,失去聚焦的眼神渐渐清明,压抑已久的声音仿佛找回来了,哭得惊天动地。

“别怕,别怕,我在”莫阳抱着她的手越发用力,他只能这样无声的安慰她。莫阳抱着哭累的她直往医院跑,而她真的很乖很乖,静静地蜷缩在他的怀里。

警笛声鸣,人群嘈杂,但她被保护得很好,莫阳带着她避开了人山人海,寡言不多,却无比安心

她做了一个沉长的梦,在无尽的黑暗里,看不见边界,没有任何声音,身体无法动弹,脑子无法思考,像是回到了生命最初的混沌,可为何掌心还是会传来温度?是谁呢?你为什么要走?等等,别丢下我,我不想再被抛弃了!不知什么时候能动的身体,对那份温暖的渴求,使她不停的追,不停的追……

“妈妈”她许久未叫这个称呼了,眼前的妇人没了往日的高贵稳重,深陷的眼圈,疲惫的神情似乎都在少女醒来的那一刻一闪而光。

她的声音略微沙哑:“妈妈有没有看见送我来的那个人?他在哪里?”

少女急切的神情让妇人紧皱眉头,昏睡了一天后醒来的第一件事竟然是找那个来路不明的小子:“我让他回去了,他明天会再来的”

看着母亲不耐烦的神情,少女的心跌落到了谷底:“他不会再来了,对吧,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身边的人你都要赶走?弟弟也是,他也是!”少女越说越小声,“算了!算了”少女放松紧紧握着的拳头,“走了也好,现在的我怕是再也无颜见他了……”少女双手掩面,眼泪顺着指缝流出。

妇人急了,很郑重的扳过女儿的身体,让她面对着她,“你听我说,什么都没有发生,你还是你!知道吗?”

谨欢知道,她当然知道,可是那样的自己被他撞见了,她还有什么脸去见他,走了,走了,走了也好

谨欢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突然她就不动了,面无表情,浑身笼罩着死一般的气息。

妇人见状不对,慌忙叫医生

“您的女儿受了刺激,导致心理障碍,看这情况,怕是会患自闭症……”医生的声音对她来说太过旷远,她也渐渐听不清了

这日少女静静的坐在那里,榕树下的风轻抚着她的发丝,淡然的感觉,仿佛她已和空气合为一体,她眼中的世界,从一星期前就失去了色彩,不愧是母亲,做事总是永除后患,从那之后她从未见到过他一眼,除了他的名字,竟对他一无所知,她也不敢再去他们相约的那个地方去找他,她只怕最后的一点希望也会成为压倒她的最后一根稻草,让她骗骗自己也好,就假装他还在那等她……

可最终,最终她还是管不住自己的双腿,还是到了那里,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勿忘我的花圃那些或紫或蓝的小花在风中摇曳着,一如那人温暖的笑容,她笑了,笑着笑着就哭了,那一瞬间,她的世界都以这些花为中心亮了起来。

“你就是谨欢吧?”

她没有理发出声音的人,只是木然的点了点头。

“真的是你?太好了,没认错!”她在她的口袋里找了找,最后掏出一张纸给她,“这是莫家那小子叫我给你的,也真是亏他描述的详细,不然我还认不出你呢!”阿婆调笑

“可不就是,刚才看她笑的时候我就知道了,还有嘴角的那颗痣,还能有别人吗?”同行的另一位阿婆说。

“你和他是什么关系啊,那小子平时就不爱说话,难得有一个朋友,听说是得了什么病?好好的一个孩子啊!”阿婆一脸惋惜。

“是自闭症,你真是老糊涂了!”

“对对对,谨欢啊!你就是他喜欢的女孩子吧?他老是在我们面前说起你,整个人都跟变了似的,你别看他平时不说话,其实是一个好孩子的,哦,对了,你知不知道他去哪了,一家人一下子就搬走了,也不打声招呼,好久不见还挺想他的……”

阿婆的声音逐渐模糊,尽欢只觉得脑中轰的一声有什么炸开了,飞似的逃走了

原来我的痛苦,不及你的万分之一吗?难怪总是寡言少语,难怪总是不近人情,难怪没有朋友,难怪……太多的难怪让她痛苦不已,心生懊悔

时隔七年,她窗前的勿忘我开了又谢,谢了又开,那一片勿忘我的花圃也被她好好的照顾着,少女逗弄着花,嘴角噙着一抹笑。

“嗨,莫阳,你还好吗?你叫我笑着生活,我有好好的做到呢,可是有一个始终不行啊,哪怕世界对我再万般宠爱,我也只爱你一人深入骨髓,我听着一次又一次的花开,可就是等不到你,你可能不知道我有多后悔吧,我甚至来不及和你说一句再见……你在哪里?”

风中的花似乎在替他回答:“我在这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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