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夜子铭早早就告了假，来到琉璃的院落，月儿将他领到书房。
一进书房恍如隔世，已经有好些年都没有进入过这个院落了，原来在这间书房一起学习的影子还很清晰，两人总是很有默契的安安静静的，谁也没有打扰对方，但是即使是安静也不会孤单。
原来面对面的两张桌子已经变成一张，原来的矮桌现在已经变成正常高度了，原来跪坐在地上，现在可以坐在椅子上了。
琉璃进门刚好和夜子铭打个照面，有好几年没有这么面对面的对视了，夜子铭已经不是那个比自己小个头的好孩子了。
他的个子长得很高，比琉璃还要高一些，琉璃只能到他的耳朵，望着他的时候，还要微微抬头。
常年读书的他，现在一眼望去书卷气息浓厚，文质彬彬的，完全看不出来一肚子坏事满脑子阴险狡诈。
他走动的时候，还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青草药香，令人心旷神怡的味道。
琉璃不知道的是，夜子铭见到她的那一刻已经失神了。
“你先等我一会儿，我写点东西。”琉璃没有注意夜子铭的沉默，因为小时候已经习惯了。
十二岁的琉璃在夜子铭的眼里俨然是一个少女，她性情冷淡，不苟言笑，一副绝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
今日的她穿着男装，素衣冠发，手持玉扇，一名偏偏少年款款而来。
但是只有夜子铭知道，她很善良，当年，她把他带在身边，还在书房里面设置他的书桌，他知道她的书房谁也不让进的，这些年夜稼闵兄妹也没有进过这件书房，甚至发现他骗她之后，也没有做什么报复的事情。
只有他进过她的书房，只要一想起这件事情，他就忍不住地开心。
抬起头见到傻笑的夜子铭，琉璃皱起眉头，这人这几年读书读傻了吗？“走了，去饭庄吧。”
夜子铭在夜稼闵那里已经听见了饭庄的事情，于是就默默的跟在琉璃的后面。
琉璃并没有直接去饭庄，而是在街边的面摊上，叫了两碗阳春面，今天没有带着月儿一起出门，所以琉璃一手操劳所有的事情，自己欢快的去端两碗面，有那两双筷子洗了一下，一双摆在夜子铭的面前，然后就吸溜吸溜的吃起来。
本来是吃了早饭出的门，可是一见琉璃吃的这么欢快，他又觉得自己饿起来了，于是也开始吃起来了。
夜子铭吃东西比较秀气，所以很慢，而流离大快朵颐，呼噜呼噜的，一下子就把一碗面吃完了，吃完后也没有催夜子铭。
她做到老板煮面的旁边，今天的琉璃好像褪去往日的冷漠，现在的她活脱脱的想一个调皮的少年，会说话，逗得老板笑开花。
老板是个四五十岁的妇人，一边煮面一边和琉璃家长里短的聊着，琉璃用三寸不烂之舌，终于把话题引到饭庄上。
“你说的是对接那件富贵饭庄？”老板捞着面撒上葱花，淋上热腾腾的浓汤，端到客人的桌上。
回来又继续说道“那件富贵饭庄已经很多年不怎么有人上门了，掌柜的是个势力人，店小二也狗仗人势，眼儿长到头顶上了，老板姓吃不起，大老板瞧不上。”
老板也是个读过几年书，说起话来还带着成语，琉璃听的是两眼放光“怎么势利，怎么狗仗人势了？老板快给说说，我今天本来还想去那里吃顿饭呢，可是今天竟然关门了。”
老板哼一了声，面色有些不善“这几天掌柜好像不知怎么都没有看见，倒是看见几个店小二了，也神气，说是有一个本家的大小姐要来，要买点东西装饰装饰，回去的时候，小乞儿不小心撞了一下，差点被打死了，连打带踹的，真是可怜啊。”
琉璃神情也有些不好起来，而一边的夜子铭虽然还在吃着面，但是耳尖听见琉璃和老板的谈话，也明白了到摊子吃面的原因。
“那小乞儿呢？”
老板见没有客人了，拍拍身上的兜儿，坐了下来，“这小乞儿也是可怜，早年闹灾荒，父母死光了，这才变成乞儿，昨天被打完了之后，我给他吃碗面，孩子也很懂事，吃完自己就把碗洗了，应该是回破巷吧，那里原来就是小乞儿的家，现在人都搬走了，就小乞儿还在那里住着，怎么也不走。”
琉璃和夜子铭按照老板的指示找到那个破巷，说是巷子，其实也就是几间破落的房子连在一起，很快就找人那个小乞儿。
小乞儿捂着肚子在地上呻吟，像是很痛苦，琉璃也顾不上脏不脏丑不丑的问题，打算也要抱起来，但是被夜子铭阻止了。
“我检查一下身体吧。”夜子铭严肃的检查着“骨折了，这里断了三个。”他摸着小乞儿肋骨处，又开始翻起小乞儿的衣服。
小乞儿很瘦小，看起来只有八九岁，因为长期的营养不良，皮肤又脏有暗淡“身上多处淤青，赶紧找个干净的地方，我好给他治疗。”
琉璃点点头，看着夜子铭抱起小乞儿，脸色很不好“跟我走吧”
琉璃走在前头，双头攥紧拳头，她现在很愤怒。
琉璃找了间客栈，虽然看起老老旧，好在掌柜的是个善良的热心人，见客人还抱着一个小孩，一眼就认出是小乞儿，赶紧安排入住，还吩咐小二赶紧去烧水。
琉璃接手准备给小乞儿擦身体，但是还没有动手，手才碰到衣襟就被夜子铭神情严肃的赶出去了“我来就好，你先去找几块赶紧的纱布，等会儿要包扎用。”
琉璃接到夜子铭的吩咐，也没有废话，赶紧去准备着，夜子铭的医术她是信得过的，主要是在这方面，她什么都不懂。
其实夜子铭只是不希望琉璃给小乞儿擦身体才赶她出去的，小乞儿是男的，医者可不分男女，但是琉璃不是医者，要是让她擦身体，怕是有损闺誉，再说，去除所有原因，他就是不高兴她碰别人。
一阵兵荒马乱之后，药香缓缓飘散开来。琉璃第一次感受到药香可以给人安静。
“走吧，去办今天的正事了。”琉璃抹抹脸，脸色不是很好。
夜子铭没有多话，就跟在后面，今日的事情他也很生气，他也当过乞丐，所以对待今天的小乞儿有些移情，一条小生命在他手上，被他救回来了，他揉揉眉头，疲倦油然而生。
琉璃来到饭庄的时候，饭庄的大门紧闭，雕花纹路的门上面依旧布满灰层，完全没有打扫，琉璃不动神色的敲门。
开门的一个胖胖的妇人，一边开着门一边打着呵欠，琉璃认得这人，她与她丈夫都是厨房的帮工。
一见到琉璃，惊讶道比不上嘴，琉璃没有招呼就直接推开门，大步流星的走进去，大堂地上都是瓜子儿和花生壳，几个杂工正聚集在一起嗑着瓜子喝着小酒，琉璃脸色很黑，直接将桌子掀翻。
众人显然被突然出现的琉璃吓到了，猛然站起来，被琉璃吓得浑身啰嗦“大、大小姐”
“大白天喝酒，倒是很有情调嘛。”审视一周下来，完全没有打扫，甚至比前些天离开时更脏更乱，琉璃的声音很清冷。
夜子铭知道这是生气了，越是生气越是冷静，这女人真是理智到极致啊。
五个杂役一声都不敢吭，低着头。
琉璃掀了桌子之后，走几步又踢翻了椅子“我前些天走之前说了什么？谁告诉我。”
琉璃正问着，肖文刚好进门，看见面色不善的琉璃，先是一愣，然后若有所色的站在一边。
“肖先生，可以告诉我，前些天我走的时候说什么了么？”
肖文被点名，有点不知所措，他手上还拿着历年的考题，是几天刚刚印出的副本，刚刚才排队买对打算好好的学习，准备几年参加乡考。
但是现在拿着工作以外的书籍，站在琉璃面前，面色有些急促，涨的通红，紧闭嘴唇不说半个字。
琉璃见状不怒反笑了“倒数第二句是把厨房和雅间重新打扫一番，尤其是雅间，厨房那里没用的东西给丢就丢，需要什么列个单子给账房，回头给我看看。倒数第一句是肖先生，这饭庄需要彻底整顿，还要劳烦先生多忙活，我知道最近要乡考秀才了，如果先生没有精力在这饭庄上的话还请尽快说出来，我好重新整顿人手。”
琉璃像是背书一样的将原来的两句话一字不漏的说出来，又接着旁若无人的继续说“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这书是今天新出的考题吧，很贵吧，肖先生考试的决心看来很大啊。”这套题原来就听书院的师傅说过了，书院也早就人手一份了，琉璃很清楚普通老百姓是没有闲钱买这套书的。
琉璃似有似无的扫一眼肖文抱在胸前的试题，肖文感觉怀里的试题像是炭火一般，烫手，让他恨不得丢了，一想到自己半夜起来排队到现在才买到的，他又抱得更紧了。
飞卢小说网 b.faloo.com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优质火爆的连载小说尽在飞卢小说网！，
清明踏青快乐读书！充100赠500VIP点券！ 立即抢充(活动时间：4月4日到4月6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