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文老师平冢静额头青筋暴起，大声地念出了我的作文。
听她这样念一遍，我才发现自己的文笔还差得很远。以为罗列一些看似高深的词语，就能显得自己聪明过人——这字里行间流露出了作品滞销的作家才会有的钻空子的想法。
那么，我是因为这篇有欠雕琢的文章而被叫出来的吗？
当然不是。我心里有数。
“喂，比企谷。我在课上出的题目是什么。”
平冢老师轻抚额头长叹了一口气，有些有气无力道。
“呃，我记得是《回顾高中生活》吧。”
“是呀。那你怎么会写成一篇‘犯罪声明’呢？你是恐怖分子还是白痴啊?”
平冢老师又叹了口气，似乎有些烦躁地撩起长发。
“白……哎呀！”
胡思乱想的我刚一坏笑，脑袋就被老师手中的报告敲了一下。反应那么迅速，你是条件反射吗？
“给我认真听！”
“哦……”
面对强大的恶势力，正义使者终究还是倒下了。
“该怎么说呢，你的眼睛简直就是一双死鱼眼。”
“根据达尔文的《物种起源》，人类就是从......”
刚开始长篇大论（胡扯八道）的我又被老师的报告敲了一下。有这么精确准头的你，为什么不去当投手。
平冢老师收起报告，嘴角微微扬起，眼中的玩味之色更浓。
“比企谷，你这篇目中无人的作文是怎么回事？让我听听你的借口。”
老师恶狠狠地瞪着我。可恶，她明明是个美女，眼神却犀利得让人毛骨悚然。我到底要不要说真话？
“我有好好回顾自己的高中生活。最近的高中生不都是这样的吗？我写的基本上都是事实！”
我正视着平冢老师一脸严肃地回答。这时候我才悲哀地发现我已经把说谎技能点到了MAX的地步。不可能！我是诚实的好孩子！
“一般来说，写这种作文都是回顾自己的生活才对吧。”
“那就请您在出题时加上前提条件，我一定会照着写的。这只能说是老师的失误。”
说完后，我才惊奇地发现我推卸责任的技能也点到了MAX的级别。我到底把技能点点在什么地方了？
“臭小鬼，不要强词夺理。”
脑袋又挨了一下。现实表明暴力是可以解决问题的。
“小鬼吗……嗯，考虑到老师的年龄，我的确算是小鬼。”
一阵风呼啸而过。
拳头。一记跳过了准备动作、令人惊叹的完美直拳擦过我的脸颊，擦得脸颊火辣辣地痛，眼泪似乎都掉下来了。
“下一次可不会落空了。”
老师的眼神是认真的。
“对不起。我马上重写。”
我选择了最适合表现出歉意与反省的台词。无数次惨痛的经历告诉我，面对暴怒的女人，只有一条正确的应对措施——认怂。
但平冢老师似乎并不满意。面对此情此景我下意识的抚平裤腿上的褶皱，曲起右腿，打算单膝跪地。我的整套动作有如行如流水版优雅自然。
“我没有生气。”
啊，出现了。又是这句话。
这种反应最难对付了，和“我不会生气的啦，你说来听听”是一个道理。我还从来没有见过说完这句话之后不生气的人。
不过，令我意外的是，平冢老师似乎真的没有发火——至少没有因为年龄意外的话题发火。
没生气就好。我吐出一口浊气，收回了曲向地板的又腿偷偷打量她的表情。
等等。我刚刚是条件反射吧？！
条件反射吧？！
件反射吧？！
反射吧？！
射吧？！
吧？！
？！
正当我怀疑人生之时老师的正义拳头又将我拉回了现实。
嗯，老师是暴力女。Q.E.Y.证明完毕。
（注：“Q.E.Y.证明完毕”出自漫画《Q.E.Y.证明终了》）
平冢老师从胸前鼓鼓囊囊的口袋里取出七星牌香烟，在桌面上“咚咚”地敲了两下过滤嘴，动作就像是中年大叔一般。填好烟草后，老师用百元店买的打火机“咔嚓”一声点着火，悠然自得地吐出一口烟雾，然后才一本正经地看着我。
“你没有朋友吧？”
“没有。”
“你也没有参加社团活动吧？”
没有朋友的我怎么可能参加社团活动啊！
“重、重视平等是我的人生座右铭，所以我不会跟特定人物有密切的来往！”
“也就是说你是孤单一人的可怜虫。”
喂，用可怜虫来形容我也太过了吧！
“说、说白了也差不多……”
听到我这样的回答，平冢老师顿时显得干劲满满。
“是吗？你果然没有！一切如我所料！一看到你那双死鱼眼，我就猜到了！”
只看眼睛就能猜到吗？那就别问我了呀。
平冢老师连连点头，表示能够理解。接着，她又盯着我的脸，故作含蓄地问道。
“那你有女朋友之类的吗？”
“什么叫‘之类的’？如果我回答说有男朋友，你打算怎么办？”
戳到的我的伤疤，一根名为理智的弦顿时就断了。
回应我的是一个看垃圾的眼神。
“看来有必要送你去电疗……”
平冢老师的眼神是认真的。
“刚、刚、刚才是开玩笑啦。请不要在意。”
我似乎想到什么不可名状的东西，冒着冷汗改口。
“但愿如此。”
平冢老师又深深的看了我一眼，似乎在确认我是否在说真话。
“一定如此。”
我郑重地回答。毕竟被误认为是基佬什么的，想想就感到恶寒。
“那么就给我老老实实地回答刚才的问题。”
平冢老师半依在靠背上，懒散的样子让人怀疑她是否在意答案。
“目前，还没有。”
因为满怀着对未来的期望，我姑且将重音放在了“目前”这两个字上。
“这样啊……”
老师这次看向我的眼睛泛起了泪光。我宁可相信她只是被香烟熏到了。
喂！够了啦！不要再用那种温柔包容的眼神看着我啦！
而且这种神展开是怎么回事？平冢老师其实是热血教师？她该不会是想提出烂橘子那套理论吧？还是不良少女会母校？……如果真的去的话，干脆就永远别回来了！
（注：“烂橘子”理论出自经典日剧《三年B班金八老师》，《不良少女回母校》也是热血教师题材的日剧。）
（注：《银魂》作者空知英秋有同剧恶搞《三年Z组银八老师》）
平冢老师沉思片刻，突然叹息着吐出一口烟。
“好，就这么办吧。给我重写一份报告。”
“是。”
不然还能怎么样呢。
很好，这次我就写一篇规规矩矩的文章吧，就像写真偶像或声优博客上“今天的晚餐大·揭·密……是咖喱哦”那样。说什么“大·揭·秘”，根本没有半点意外性好吗？
到此为止都在我的意料只中，但下一秒发生的事完全超出了我的想象。
“不过，你的无心之言和态度伤害了我也是事实。难道没有人教你不能和女性聊有关年龄的话题吗？所以，我命令你参加侍奉活动。做错是就要受到相应的惩罚。
平冢老师面带着别说是受过伤害，简直比平常还要亢奋的表情兴致勃勃地说着。
这样实在不成体统……话说会来，以惩罚别人为乐算是什么性格？你是抖S？艾斯德斯吗？
（注：“艾斯德斯”出自《斩·赤红之瞳!》兴趣:拷问、蹂躏）
“侍奉活动……具体要做什么才好？“
我战战兢兢地询问。感觉比起疏通下水道，她比我去当绑架犯的可能性更大。何况“侍奉”这个词总让我想起女仆咖啡厅啦、女仆咖啡厅呀、女仆咖啡厅啊……之类的。
“跟我来就是了。”
平冢老师把烟头按进烟灰堆成了小山的烟灰缸，迅速站起身来。没有任何说明和前兆的提议让我僵在了原地。
已经走到门口的平冢老师回过头来催促道：“喂，快点。”
被皱着眉的她狠狠瞪了一眼的我连忙追了上去。
同时，脑海里显出这样一副画面：
我穿着蕾丝花边女仆装，套着白色丝袜，穿着黑色小圆皮靴。
被那些明知道我是男人却依旧用着猥琐手法占着便宜。
却因为那些死宅是客人，我只能是眼带着泪花无所适从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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