鲍国中说：“现在是新社会，买卖人口要受法律的制裁，就不要再讨论这个问题了。”
鲍春花沉思很久说：“无论如何也要找到一个出路啊！总不能坐在家里等死吧！”
阴历腊月三十，鲍国华去看望哥哥一家人。哥哥躺在床上不能下地，嫂子趴在丈夫的床边哭泣，三个孩子也呆在家里闷闷不乐。
鲍国华问：“大哥，过年的东西准备了没有？”
鲍国中说：“谢谢你了，谢谢你帮我们救春来一命。过年是小事，这场灾难躲过去就是万幸。”
鲍国华说：“我们兄弟俩守着一根独苗儿，春来也是我的儿子，也是我的小宝贝儿，救他是应该的。”
王秀芹说：“关键时刻还是亲兄弟，没有国华相助很难闯过这一关。”
鲍国华问：“你们有没有粮食白面？过节吃什么呢？”
王秀芹说：“连续几场灾难背负了沉重的债务，还有什么心情过年？”
鲍国华说：“无论如何也要吃一顿饺子啊！我家里还有点儿白面和肉菜，等一会儿给你们送来。”
有了白面和肉菜一家人都忙起来了。洗菜、剁肉、和面，大家齐动手，两个小时饺子下锅了。又是很长时间没有吃到荤腥了，鲍春来闻到饺子的香味儿馋涎欲滴，围着锅边团团转急等饺子吃。饺子熟了，鲍春花先盛了一碗，双手捧给爸爸说：“爸爸是一家之主，爸爸先吃！”
鲍国中说：“我们家里没有那么多规矩，先给春来吧！”
鲍春花马上给弟弟盛了一碗，鲍春来端起碗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鲍春花把第三碗端给妈妈。妈妈又把这一碗饺子递给鲍春红。
一锅饺子盛了四碗，爸爸妈妈面前的饺子放在那里谁也没有吃。
鲍春花急忙下第二锅饺子。第二锅饺子没有熟，鲍春来的一碗饺子已经消灭了。鲍国中推说饺子太热放在桌子上没有吃，看见儿子的饺子吃完了就喊儿子：“春来，这里还有一碗快去吃吧！”鲍春来什么话也没有说端起碗来就吃。
等到第二锅饺子出锅，鲍春来第二碗饺子已经吃完了。鲍春花问：“春来吃饱了没有，要不要再来一碗？”
鲍春来摸了摸肚皮说：“太香了！可是，我肚子里已经装不下了。—再来半碗吧！”
鲍春花又给鲍春来盛了多半碗说：“小弟弟，小心把你的肚皮撑破了！”
鲍春花看见妹妹鲍春红一碗饺子吃完了，又给她盛了一碗。饺子煮完了，都盛到碗里，放到桌子上。
鲍春花端起碗正要吃饺子，看到爸爸妈妈都没有吃，就问：“你们吃饺子啊！尝尝饺子香不香？”
鲍国中说：“你们吃吧！我不爱吃饺子。”
王秀芹也说：“你们爱吃就多吃点儿，我不喜欢吃饺子。”
鲍春花把碗塞到爸爸妈妈手里说：“饺子不少，您二老也劳累一年了，吃一碗饺子吧！”
爸爸妈妈吃了几个饺子就把碗放下了。鲍春花问：“你们怎么不吃了？”
鲍国中说：“我们不饿，等一会儿再吃。”
鲍春花吃了一碗饺子看见爸爸妈妈都舍不得吃，又劝他们吃饺子。爸爸说：“我们已经吃了几个了，剩下的饺子给你们煎了吃。春来玩一会儿就饿了。”鲍春花本来没有吃饱，看到爸爸妈妈不舍得吃自己也不想吃了。
除夕之夜，鞭炮阵阵灯火辉煌，偏僻的小山村沸腾起来。孩子们蹦蹦跳跳打闹嬉笑跑到街上玩耍。男孩子们把长长的鞭炮挂在树枝上点燃发出噼噼啪啪的响声。他们纷纷拿出自己的《冲天雷》比赛谁的最响。女孩子们穿着新衣服争相显示自己的美艳漂亮。大人们三五成群聚集在街上聊天儿拉家常，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
鲍春花领着弟弟妹妹到街上看烟火，看花灯，看放炮。他们没有新衣服，没有花灯鞭炮，春红和春来看了一会儿就闷闷不乐地回家了。是啊！这个年过得太没有意思了。
鲍春花进屋门看见爸爸妈妈都在吃红薯，马上明白了他们不吃饺子的原因。不是他们不饿，是不舍得吃。爸爸妈妈从来都是这样，好吃的东西尽量留给孩子们。一股莫名的情感涌上心头，鲍春花的眼睛湿润了。可是她忍住了，在这除夕之夜不能带头伤心落泪。于是她对弟弟妹妹说：“爸爸妈妈为我们操劳一年了，我们给爸爸妈妈唱一首歌怎么样？”
鲍春来问：“我们独唱还是合唱？”
鲍春红说：“小弟先独唱一首吧！”
鲍春来摸着脑袋自言自语地说：“唱什么呐，——对！唱一首世上只有妈妈好，献给我亲爱的妈妈爸爸。”
鲍春花说：“快唱吧！爸爸妈妈对你最好了。”
鲍春来清了清嗓子唱道：
“世上只有妈妈好
有妈的孩子像个宝
投进了妈妈的怀抱
幸福享不了
世上只有妈妈好
没妈的孩子像根草
离开妈妈的怀抱
幸福哪里找
……”
鲍春来唱罢大家鼓掌，爸爸妈妈的脸上浮现出久违的笑容。
鲍春花看到爸爸妈妈脸上的笑容非常高兴。她回头小声和妹妹耳语道：“小妹也唱一首歌吧！我们逗爸爸妈妈高兴也是孝心。”
鲍春红问：“我唱歌跑调儿，唱什么好呢？”
鲍春花说：“就唱一首鲁冰花吧！”
鲍春红想了一想歌词唱道：
“鲁冰花
我知道
半夜的星星会唱歌
想家的夜晚
它就这样和我一唱一和
我知道
午后的清风会唱歌
童年的蝉声
它总是跟风一唱一和
当手中握住繁华
心情却变得荒芜
才发现世上
一切都会变卦
当青春剩下日记
乌丝就要变成白发
不变的只有那首歌
在心中
来回的唱
天上的星星不说话
地上的娃娃想妈妈
天上的眼睛眨呀眨
啊妈妈的心呀
鲁冰花
乡的茶园开满花
妈妈的心肝在天涯
夜夜想起妈妈的话
闪闪的泪光
……”
妈妈王秀芹听罢春红唱歌，心潮涌动把她抱在怀里眼睛里闪烁着晶莹的泪花。
鲍春花说：“我来唱一首歌颂父亲的歌吧！歌曲的名字叫《父亲》。
那是我小时侯
常坐在父亲肩头
父亲是那登天的梯
父亲是那拉车的牛
忘不了粗茶淡饭将我养大
忘不了一声长叹半壶老酒
等我长大后
山里孩子往外走
想儿时一封家书千里循叮嘱
盼儿归一袋闷烟满天数星斗
都说养儿能防老
可儿山高水远他乡留
都说养儿为防老
可你再苦再累不张口
儿只有轻歌一曲和泪唱
愿天下父母平安渡春秋
……”
鲍春花唱罢这首歌向爸爸妈妈深深举一个躬说：“过年了，大家都应该高兴。今年我们家遇到了灾难，生活必然很艰难。没有新衣服，没有好吃的，没有鞭炮，我们都能理解。困难是暂时的，我们一定能度过难关走向幸福的未来。爸爸妈妈不要难过，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过不去的火焰山。只要我们一家人平平安安地在一起，在贫再苦都无所谓。……”一席话说得大家心里热乎乎的。一家人围坐在电视前面看1997年春节联欢晚会。
大年初一，人们都起得很早。也有很多人一夜没有睡觉，守岁到天明。村长孙家祥领着村委会的干部到各家拜年。一席拜年话之后，村长问：“宝中啊！你的腿伤怎么样？家里还有什么困难？”
鲍国中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感谢村长的关心照顾！我的腿伤仍然不见好转。为了还债，家里的粮食卖光了。儿子春来病了一场又多了5000元的债务。现在家里米光面净只剩下一点儿红薯。这日子怎么过下去啊！……”
村长孙家祥打断了他的话说：“大过年的我就不说你了，过了这几天我抽空和你聊聊以后的打算。等一会儿我发动大家给你们送点吃的东西。但是，我们只能救急，不能救贫，扭转你家的贫困面貌还需要你们自己努力。”
两个小时以后，果然有不少乡亲到鲍国中家拜年顺便送吃的东西。如果不是遇到非常的困难，鲍国中绝对不会接受这种恩赐。甚至会把这种行为理解为侮辱，“这不是把自己当叫花子打发了吗？”可是，现在是饥肠辘辘难以维持生命，脸面就不值钱了。
正月初二是媳妇回娘家的日子，他们没有钱买新衣服，没有钱买礼品，所以一家人闷在家里没有出去。鲍春来年幼无知，受不了艰苦的生活，一直嚷嚷着去舅舅家。妈妈无奈只好应允他的要求，放他去舅舅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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