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寻死路，所以死咯。”牟斌笑了笑道：“他也不想想，自己一个佞幸之臣，如何比得上与陛下自幼一起长大，又是忠良之后的柱国公？”
“也就他拿自己当盘菜了，还想着和叶国公别苗头，简直可笑…”牟斌摇头失笑道：“拿着鸡蛋撞石头，他不死谁死？”
“叶国公只是让他身边的那个严皈，找到了同样受到欺压的亲近小吏，写了血书，根本就没有多，只是两三份而已…”牟斌拍了拍潘杰的肩膀道：“但是，这已经足够了。以陛下对叶国公的信任，即便是没有血书，陛下也会深信不疑，所以，才有的先前那道圣旨。”
“那刘瑾呢？”潘杰皱眉道：“钱宁与刘瑾素来交好，刘瑾难道不会说情吗？竟然直接要将钱宁羁押在咱们的诏狱里？”
“太监这种人，见钱眼开，更何况叶国公现在深受陛下信任…”牟斌无语道：“你当刘瑾和你一样榆木脑袋吗？他在陛下身边这么多年，哪里会不知道叶国公在陛下心中的分量？”
“他会选择站在哪一边，结果不是已经很明朗了？”
潘杰沉默了片刻，低声道：“但叶国公现在启用了你，这岂不是狠狠的得罪了刘瑾？”
他竟然是已经开始担忧起叶铮来了。
“这也是为什么，我愿意再站出来的原因…”牟斌摸了摸自己鬓角的斑白发丝，“因为我从叶国公的身上，看到了我锦衣卫、我大明强盛的机会！”
……
京城，钱府。
“锦衣卫办事，闲者回避！”
缇骑们举火策马，马蹄铁敲打地面的声音，宛如扫清魑魅魍魉的雷霆。
严皈翻身下马，旁边一个力士讨好的过来牵住了马匹。
怀抱銮金绣春刀，严皈一边缓缓走向钱府大门，一边沉喝道：“封锁钱府所有出口！一个家眷奴婢都不可走脱！”
“敲门！”
几个缇骑翻身下马，举火执兵，砰砰砰的拍着钱府的大门。
“开门！”
“快开门！”
过了一会，一个门房将大门打开了一条缝。
门房还没来得及看清外面的景象，问清来人身份，几个缇骑便一撞大门！
大门砰的一声霍然洞开，门板将猝不及防的门房轰然撞退，趔趄几步，倒在了地上。
缇骑们举着火把，呼啦一下子窜进了钱府大门，将钱府前堂映照的纤毫毕现。
“你们…你们…”
门房刚要大叫，但是在火光的映照下，他惊怒交加的表情骤然一僵，本来打算怒斥的话也说不出口了。
一水的飞鱼服，绣春刀，这不是锦衣卫是何人？
自家老爷便是他们中的一员，门房又如何不认得这群破门而入的人的身份？
看着这些锦衣卫脸上肃杀森冷的神色，门房的心跳骤然一滞，一股难言的恐慌浮上心头，只有一个念头在脑海中回旋——
祸、祸事了！
“钱益！出什么事了？”
听到前堂处传来的纷乱脚步声，还有之前那一声轰然撞门声，一行人疾步走了出来。
走到近前，脚步顿止！
所有人的心中一悸，脸色苍白的看着这群面无表情的锦衣卫缇骑。
“敢问是哪位大人当面？妾身钱刘氏有礼了。”一个珠翠头钗，身着鹅黄绫罗长裙的妇人，排众而出，镇定的道：“妾身夫君钱宁亦是大人同僚，位居锦衣卫指挥同知，若是大人是来找夫君商量事情，还请前厅稍坐…妾身夫君去京卫指挥使司议会，想必这会也快回来了。”
钱刘氏话音刚落，一串沉稳的脚步声从大门处传来。
缇骑们纷纷分列两侧，微微颔首，以示尊敬。
一个身穿锦衣卫百户飞鱼服的人影，怀抱着一柄与众不同的绣春刀，缓缓走进了钱刘氏的视线之中。
六品百户？
钱刘氏惊愕的眨了眨眼，眼底下意识的浮现出了一丝不屑。
自家夫君可是从三品的指挥同知，一个小小的锦衣卫百户也敢…
没等她想说什么，便听到这个百户沉声喝道：“都在这站着干什么？！什么时候锦衣卫需要这么彬彬有礼了？！”
“是！”
缇骑们轰然应诺，然后便听到“锵锵锵”声不绝于耳，将腰间的绣春刀抽了出来。
“吓！”
钱刘氏被明晃晃的刀光一吓，险些手脚一软瘫在地上。
心里好不容易积蓄起来的底气，瞬间被击溃大半。
“奉陛下圣谕，锦衣卫指挥使叶铮大人之命…”没有理会钱刘氏神色如何，严皈左手取出圣旨，高高举起，朗声道：“某，京卫指挥使司百户严皈，查抄钱宁府邸，一应家眷奴婢皆收归教坊司，一应财物尽皆封存，留待锦衣卫指挥使叶铮大人处置…”
目光流转，严皈平静的看了脸色煞白的钱刘氏一眼，“胆敢反抗者，视同谋逆，杀无赦，族诛！”
“是！”
缇骑们暴喝一声，宛如雷霆。
然后纷纷提着绣春刀，便在钱府中肆虐开来了！
一时间，钱府之中尽是喝骂、哭诉、惨叫声…
钱刘氏手脚冰凉，彻底撑不住了，一跤跌坐在了地上。
目光死死的盯在严皈左手的那份圣旨上。
她本来还想着用钱宁的指挥同知之职，从中斡旋。
但是，她万万没想到，竟然会有圣旨！
她不会去质疑这份圣旨的真实性，因为，普天之下，还没有哪个锦衣卫百户胆敢伪造圣旨的！
反抗也是不可能，一旦反抗，族诛！
到时候，死的就不是一个两个了！
只是，她怎么也想不通，这一切本来都是好好的。
怎么突然就被抄家了？！
“敢问这位大人…”钱刘氏定了定神，颤声道：“我家夫君…他犯了何罪？”
“侵吞兵饷，苛待军士，贪赃枉法，陷害忠良…”严皈缓缓走近钱刘氏，然后弯下腰，在其耳边轻轻道：“当然，最主要的是，他得罪了…”
“他得罪不起的贵人！”
钱刘氏猛然瞪大了双眼，瞳孔扩散了开来…
……
京卫指挥使司公房。
叶铮挑亮了灯花，然后落座捧起桌上的两份从密事房取来的卷宗，细细研读。
柔和的光晕渲染着叶铮沉静俊朗的侧脸，丰神如玉，宛如画中人。
桌上的清茶汤色明亮，散发着阵阵幽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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