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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城祭 第六章 赴任

小说:古城祭  作者:君行早  回目录  举报

皇城距离东蟾国是多少里,没人确切地知道,两地之间根本就没有路,更不要说测量了,蟾城在皇城上京的东北方,瀚海的东端,历来有八百里瀚海之说,因此有了千里之外的根据。

东蟾王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前行,头几天还好,离得国都近些,道路顺畅,驿站也恭维,耶律桢还真尝到了做王爷的感觉。

可是,走到五天之后,真是到了走投无路的感觉。越往前走,道路没有了,更不要说驿站,常常是走一天也不见屯子,为了赶住宿,有时候竟走到半夜。

耶律桢彻底地垂头丧气了,尽管是坐在车上,无休无尽的颠簸,把他搞得头昏脑涨,浑身散了架子一般,一旦住了下来,他也不理侍女们的千呼万唤,是衣不脱,脚不洗,就一头扎在枕头上不起来了。

虽然是躺下了,却怎么能够睡着,只想到了做王爷作威作福,哪知道竞是如此地艰难,想到在皇宫里的养尊处优,真是懊丧之极。

好在东蟾王的身边有了百合和阿云,对他的衣食住行百般的体贴,这才使他没有颓废下去。

来到了原野之上,对于百合和阿云来说,真是另一番欢乐的天地,犹如笼中鸟被放飞到了原野的天空。

百合从来没有到过塞北草原,一望无际的原野,奔腾跳跃的走兽,遮天蔽日的鸟雀,远看如荒火一般的黄羊子和狍鹿,这些从来没有见过的景象,这样浩瀚无垠的原野,令她心潮澎湃。

百合王妃的眼中时时闪现出惊异的目光,这时已是仲春时节,草原上冰消雪融,一片接一片的新绿上面,已经掇着各种颜色的小花。

百合王妃陶醉于美景之中,她甚至刻意地想,如果车队再慢一些行进该有多好,如果能够永远生活在这样的美景中都是值得的。

阿云虽然是在草原上长大的,但是皇宫里唯唯诺诺的日子,不但束缚着她的手脚,也困住了一颗年轻的心,尽管是得到了萧妃的许多呵护,可是森严的等级制度,已经令她失去了自由与向往。

如今走出了皇宫行走在原野上,让她感觉到又回到了无忧无虑的童年;像春燕一样又回到了久别的故乡,草亲,花亲,树木亲,每一步踏下去的感觉都是亲亲热热的。

然而,车队一行人的感想是千差万别的,耶律桢的沮丧,萧天豹的焦急,兵丁的辛苦,因为没有路,他们需要真正意义上的披荆斩棘。

最吃苦的要数那些被乘骑和拉车的马匹,它们要比平时付出多一倍的力气,这样的一天下来,的确是人困马乏了。

前面的路令萧天豹和所有人都想不到的艰难,蒿草越来越深,荆棘越来越茂密高大,不要说车无法行进,就连人马在其中也无法行走。

耶律桢彻底绝望了,他本以为赴任是一件非常风光的事情,大路朝天去到蟾城,他坐着娇子,人马簇拥,全城的人空巷观看,人人咋舌,个个羡慕。

可是现在那种情形完全是幻想了,就连走路都是如此的艰难,明显着东蟾国那是没有人去的地方,自己去给谁当东蟾王啊!当王爷对于他本来就是没谱的事,现在就连当王爷的信心也已经荡然无存了。

如此的路况,连萧天豹都没有料到,但是他毕竟是久经沙场的战将,各种恶劣的环境是经着过的,所以并没有显得束手无策。

萧天豹命令兵丁停止前行,就地搭起帐篷,埋锅造饭建起临时的营地,然后将一千兵丁分成三部分,第一部分一百人,由副将乔连珠带领前行探路,选择正确的方向,绕过沼泽。

第二部分七百人由自己亲自带领,砍斫荆棘,铲除蒿草,将陡坑填平,第三部分二百人保卫东蟾王和女眷们的安全,以及造饭等生活之需。

经过几天的奋斗,终于有十几里路可以前行,萧天豹在心里叫苦,这哪里是走路,分明是在修路哇,可是不这样做寸步难行。他叫来向导询问,才知道现在只不过是走了一半的路程。

萧天豹想到了一件更为焦心的事,日后的给养一定是无法供应了。出发前预计最迟也可以月内到达蟾城,给养也是照此准备的,可是现在的情况,得三个月才能够到达。

日后的给养请求由京城送达,主粮可以,副食菜蔬,肉类,不等到目的地就会坏掉了,并且萧天豹也看到了,这一路上不要说大的城池,就连大一些的村庄也没有,这一千多人的伙食,怎么能供应得上。

萧天豹终于想到了一个办法,他把临时营地的兵丁分出一百人来,到野地里打猎。这的确是一招高棋。

在这蛮荒之地,獐狍野鹿,野猪黄羊随处可见,野兔山鸡时刻围着营地的帐篷转,兵丁随身携带着兵器,打猎那是手到擒来的事,自从这样做了以后,大锅野味兵丁们吃的是热火朝天。

忽然有一天夜里,女眷们惊惶地哭喊起来,护卫的兵丁赶紧奔过来,竟看到有十几只狼在围着帐篷转——

兵丁们也没有发喊,悄悄地围拢过去,一通箭发射过去,只听到十几只狼一阵嚎叫,丢下了五只尸首,也不知道伤到了多少只,都仓皇地逃遁了。

可是令兵丁们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仅仅过了一袋烟的功夫,漫山遍野便传来凄惨的狼嚎,那声音划破夜空连成一片,令人毛骨悚然。

萧天豹听到遍野的狼嚎,就知道有什么突然的事情发生了,狼这种动物具有很高的灵性和群体意识,它们的嚎叫让几十里地之外的同类都可以感知,这就是聚集的信号。

萧天豹翻身起来,命令兵丁全体集合,迅速将营地包围起来,这时在月光下,他才隐隐约约地看到,黑乎乎的狼群都在向这里移动着。

萧天豹并没有命令兵丁立即袭击狼群,但是要随时准备应付狼的攻击,他知道狼的狡猾,在没有发现对方的可乘之机时,是不会主动发起攻击的。

萧天豹让兵丁们点燃火把,狼对火尤其敏感,忽然看到这么多的火燃烧起来,便不敢再向前移动了。

在月光和火光中,萧天豹扫视四野,忽然害怕起来,因为他看到那黑乎乎的狼群,岂止是几百只,如果连草丛中,荆棘中隐蔽着的,也许会有上千只狼,这么多的狼如果都扑上来……

虽然狼群的对手是身携兵器的军兵,但是伤亡是一定的。

火把被风吹得摇晃起来,正在仲春时节,风是草原上的当家气候。

风突然加大起来,兵丁们不得不把火把熄灭了,因为他们害怕点燃了遍地的荒草,如果引起荒火……

萧天豹看着俯下去的火苗,知道西南风还会继续加大,他忽然灵机一动,命令兵丁们集中过去,将狼群从西南向东北方向驱赶……

看看离着营地远了,萧天豹一声令下,将遍地的荒草点燃,霎时间风助火势,火助风威,一人多深的蒿草荆棘,立刻形成了一道明亮的火墙,发出噼噼啪啪的炸响,向东北方向压了过去。

火苗向空中窜去,风卷起火苗,炫空飞跃,很快就超过了狼群,尽管狼奔跑的速度很快,毕竟没有风快,风到火到,把狼烧的是吱哇嚎叫,但是已经处在火海之中,想要逃出去已经妄想了。

动物的智商终究是比不了人的,从此狼群再也不敢靠近营地了。虽然躲过了一场狼劫,兵丁们都在津津乐道,东蟾王却吓坏了,他哪经过这样的事情,就连听说也没有过。

每到夜晚,兵丁们再也不敢离开东蟾王的帐篷左右了。

用荒火驱逐狼群让萧天豹得到了启发,他看到被火烧过的原野,变得光秃秃的,已经不再是荆棘塞路。于是他命令兵丁,只要是在刮西风、西南风的时候,就点燃荒火。

虽然风不会沿着路的方向刮,但是由于燃烧的面积大,路也就在其中了。这个荒火开路的方法,不但让兵丁们减轻了疲劳,加快了修路的速度,还在火场中得到了许多猎物。

那些猎取野物的兵丁,不需要再与荆棘、猎物搏斗,只要到原野上去挑拣些烧死的猎物回来就可以了。

这让东蟾王一行人的前行速度加快了几倍,东蟾王的心情也逐渐好起来。

人对环境有个适应的过程,头些天东蟾王坐在轿车里还觉得受罪无比,逐渐的他从驱逐狼群,打猎,野炊,烧荒开路,在这些新鲜的事务中感到了兴趣。耶律桢甚至忘记了当王爷的感受,和那些兵丁一样乐在其中了。

东蟾王不再把身子窝在轿车里,他走下车,开始骑着马前行了。这让萧天豹感到愉悦,他感到三皇子也并非是烂泥扶不上墙,环境是可以改变一个人的。

东蟾王有时候也骑着马到萧天豹的跟前来搭讪,他觉得舅父很是了不起,虽然没有看到过舅父征战沙场,但这一路上的作为,他已经对萧天豹十分崇拜了。

就连对那些修路的士兵他也似乎有了亲切感,就连那些马匹,他也时常摸挲着它们的头和脊背,做出亲昵的举动。百合王妃看着东蟾王的举动很高兴,她虽然觉得东蟾王有些儒弱,但是心地还是善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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