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君携舞（八）
作为一个入伍时间不满一年的新兵，在我们当兵的年代处境是比较尴尬的。我们单位的技术性比较强，一年的新同志无法独立开展工作。所以，属于具体工作基本不会，骨干眼里还有点废；危险任务后面列队，清理卫生舍你其谁的时候。
任何时候没有能力就没有发言权，所以开会学习的时候我们坐前面，节假日外出也要优先考虑老同志。因为老同志平常工作较多，生活琐事没有时间处理。只能放在星期天节假日外出，给家里打打电话，搞搞生活物品采购啥的。至于新同志，让你去买东西你也找不到地方啊。所以，经常看到一个老兵，带着排成长列的新兵集体外出的情况。在这种情况下，新兵的小道消息也就基本不会有了。只能从老兵那里听到一些，不知道添加了多少水分的东西。
我不知道别的部队，在星期天的晚上开不开班务会，我所在的部队是一定要开的。班务会主要包括两项内容：一是对上一周的生产生活各方面进行总结；二是安排下一周的主要工作。中间还要穿插着上级会议精神传达，工作中存在问题，取得的成绩等等。因为要传达上级会议精神，所以一般是班长首先去开会，副班长讲评卫生清理等情况。对我们新同志来说，最最吸引人的是班务会之后的时间。从班务会结束到晚点名大约有半个小时的时间，这段时间往往是那些老兵们给我们讲古的时间。什么是讲古呢？那内容就包括的多了，基本是古今中外，天南地北无所不包。当然我们附近发生的新鲜事也是其中不可缺少的部分。
今天负责讲古的是，‘胡班长’。‘胡班长’其实不是班长，他是一个即将退出现役的老兵。对这种老兵，我们新同志一般都统称为班长。‘胡班长’今天刚刚去过中心区，它会给我们带来什么新鲜事呢？还真是期待呀。有一位无聊的专家曾经作过一个统计，他说百分之八十的人的内心深处都有‘八卦’的细胞。我不知道他的统计有没有说服力，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位专家说的，我只知道我大概算是那八十之中的一个。你仅仅从我那期待的眼神就可以看出来。
今天的班务会真长啊。我屁股下的小板凳都吱吱咯咯响了好几次了，班长还没有讲完。至于班长讲的是啥？我似乎没记住。只听到临结束的时候，班长说：‘今天开会新同志的坐姿不好，希望以后注意改正。’我知道班长批评的人里面有我。但是，是不是只有我自己我就不知道了，因为我的同年兵张咏也比我好不到那里去。
‘今天听我的老乡说，咱们旁边那个守备团有一名战士死了。听说守备团要撤了，设备啥的早就拉走了。’‘胡班长’说得一板一眼的。‘这事（指守备团撤防）应该是真的，我在新兵团训练队的老乡说，他们接手了一批训练用的战车呢。’另一位老兵试图为‘胡班长’作见证。‘听说那个战士是在打扫卫生的时候，从山上掉下来摔死的，摔得都看不出原来的模样来了。真可惜呀，再有几天就要退伍了，现在再也看不到爸妈了。’‘胡班长’说话拉着长调。
我腾地一下站起来，一头碰在了架子床的床板上。我一边用手摸了摸头，一边急促的问道：‘知道那个战士叫什么名字吗？’‘胡班长’瞄了我一眼，似乎奇怪于我的着急的样子。‘不知道。不过，他的对象好像是咱们文工团的。好像还是文工团的台柱子。叫什么来？’‘胡班长’挠着耳朵。
‘侠舞？他的对象是叫侠舞吗？’我的声音高了好多。‘好像是叫这个名字。对，就是侠舞。’‘胡班长’拍了一下床板。‘咦，你咋知道是叫这个名字？’‘我认识这两个人，女的是文工团的侠舞，男的姓君。君大哥，是君大哥出事了。’我带着哭腔说。
‘班长，我要请假。我要去看看他们。’我对班长说。这个事我说了不算，需要向上级请示。当班长带着我找到连长的时候，连长说，‘新兵是不允许独自外出的，而且晚上中心区戒严，你也进不去，再说你也不知道情况如何。明天吧，明天你搭咱们的给养车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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