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已经脱离战斗的卡萨丁并没有继续待在征服王的结界里，他还有必须去做的事情——今晚的Servant不过只是一个打探自己虚实的幌子。他必须要找到位于幕后的主使者。
至于那个不知名的Servant，就交给热血沸腾的Rider来解决吧。
卡萨丁毕竟也曾经是魔法师的一员，虽然现在体内的魔力已经全部被转化为虚空之力，但是追寻着魔力的痕迹找到芥川龙之介还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
很快，他就在距离爱因兹贝伦堡不远处的一座废弃的民居当中发现了他。
准确的说，是他的尸体。
他的Servant似乎毫不犹豫地抽干了他所有的魔力，甚至就连他手上的令咒也被全部剥夺了。此时的龙之介充其量只能算是一个还在散发着微弱魔力的、血肉模糊的尸体罢了。
——是陷阱吗？
“真是令人惊叹，我本来以为只是一个不入流的小东西而已，没想到我们鼎鼎大名的虚空行者竟然会躲在这个世界里。”
戏谑的声音从卡萨丁的背后响起。
“出来吧。”
卡萨丁没有浪费能量，而是警惕的将所有的能量凝聚在虚空之刃当中。只要虚空生物一出现，卡萨丁就能以雷霆之势瞬间将其击毙。
“稍安勿躁，虚空行者。今天只是一个小小的见面会而已，我们还没有必要一见面就拼个你死我活，不是么？”
“很有必要，你这个只敢隐藏在角落里的臭虫。”
“……看来，我们已经没有什么谈话的必要了，虚空行者。不过这个世界的拥有者似乎比较有趣？我姑且先放你一马，等我毁掉这个世界的时候，就是你的死期！”
“你是不会有机会的。我很快就会找到你的位置，将你彻底杀死。”
“那你就试试看吧，卡萨丁。”
虚空的气息消失了。
那只虚空生物没有把握在这里彻底消灭卡萨丁，于是它选择了退避。卡萨丁也没有把握能够在杀死这只虚空生物的时候不被其他的虚空位面发现，所以他也没有穷追不舍。
这只是一次试探。
但是决战的日子已经不远了。卡萨丁有这种预感，只要他将圣杯当中的魔力全部吸收，就不会有任何一只虚空生物胆敢在他的面前叫嚣。
……
当卡萨丁回到爱因兹贝伦堡的时候，战斗已经结束了。
本来就已经千疮百孔的城堡如今已经彻底变成了一片废墟——遍地的瓦砾与尘埃，卡萨丁甚至很难从这片废墟当中分辨出曾经气势宏伟的城堡的影子。
看样子，Rider与黑甲少女战斗的结果似乎是势均力敌？
稍稍花了一点功夫之后，卡萨丁终于找到了宴会的地点——Saber孤独地站在一片空地上，颇有几分失魂落魄的意味。
“看来战斗已经结束了。”
卡萨丁犹豫了几分钟，最终只能憋出这样一句没什么营养的话来引起Saber的注意力。
“Assassin，是你。”
Saber转过头，脸上勉强挤出了一丝微笑。
“你现在看上去很糟糕。”
卡萨丁脸上带着关切的向前走了几步——不知道为什么，卡萨丁总是会不由自主的关心着阿尔托利亚，也许是因为他从这个名为阿尔托莉雅的少女身上看到了自己初恋的影子吧。这是一种与爱情无关的感情，如果非要说清楚的话，这种感情更接近于伤感的缅怀。
曾经，懦弱让卡萨丁悲痛欲绝；现在，他不想再让自己后悔了。
“是因为Rider在宴会上说的话？”
Saber犹豫了一下，然后叹了口气，无比失落的点了点头。
“……是的。”
“你在迷茫，你觉得自己做错了。”
“是的，我觉得当初如果我没有拔出那把选王之剑的话，不列颠就不会灭亡。就像Rider之前说的那样……也许我不适合成为王者。”
平日里凛然而不可侵犯的骑士王如今却像一个脆弱的小姑娘一样，语气当中充满了悔恨与消沉。
卡萨丁绞尽脑汁的在想一些安慰的话，但是他却发现自己找不到任何合适的言辞——他甚至感觉自己没有安慰Saber的资格，毕竟，站在他眼前的并非是普通的少女，而是那个为了拯救自己的子民奉献了一切的亚瑟王。
任何安慰的话对她来说都是一种嘲讽。
“我对这个世界的历史不是很了解，但是Saber，我相信你一定是一位伟大的王者。”
“我最终失败了，我没能拯救自己的国家。不列颠在我的统治之下四分五裂……这样的我，有什么勇气去承担他人的称赞呢？”
“但是你成为了英灵，不是么？这就说明你的人民还在信仰着你，你不应该因为Rider的一家之言就否认了自己的人生啊。”
“可是亚瑟王的骑士团解散了！”
Saber突然大声的朝卡萨丁喊道。
随后，她微微颤抖着肩膀垂下了头，隐约可以听见少女极力压制的哽咽声。
“我的骑士团，解散了。我的骑士跟我说——‘亚瑟王不懂人心’。是的，我想让自己成为理想之王。为了不犯错，我从不挂念私情，从不吐露心声。”
为了履行王的职责而放弃了自我。
这样的阿尔托莉雅却被人指责——真是绝妙的讽刺。
“我以为，只要获得战争的胜利，只要制定正确的政策。我就一定可以成为十全十美的王者。哪怕是不被人理解，哪怕是被人看成孤高的王者，我也认为那就是王者应有的姿态。”
“可是你认为你输了。”
卡萨丁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冷静，抑制住自己想要将眼前这名无助的少女拥到自己怀里的冲动。
“是的，我输了，彻彻底底的输了。我没办法像征服王那样，挺起胸膛夸耀自己的信念……众叛亲离，就连我的儿子和我最信任的属下都背叛了我。”
骑士王没有得到臣民的爱戴。
她的名誉被蒙上了一层灰。
传奇般的王者最终落得这样的下场。
“所以我要得到圣杯，我一定要得到圣杯。我要改变命运，让更合适的人来担任不列颠的王者。这样的话，这些悲剧就都不会发生了。”
曾经与命运抗争的王者，如今终于败给了命运——如果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话，那不如就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没有发生过好了。
阿尔托莉雅将不再是亚瑟王，而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贵族少女。某个不知名的完美王者将会取代她的位置，将不列颠引领向更美好的未来……
“命运可不是什么一成不变的东西。”
卡萨丁理解了Saber，或者说，他理解了名为阿尔托莉雅的少女的想法。
“在我看来，命运只不过是无数巧合和偶然组合在一起而产生的奇妙变化，仅此而已。所以说，并不是因为你是骑士王才导致了不列颠的灭亡。阿尔托莉雅和骑士王并不是什么可以被轻易分割的存在，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卡萨丁将一只手轻轻搭在Saber瘦弱的肩膀上。
Saber的身体微微一颤，却并没有选择避让。
“也许你的想法是正确的——有人会比你更适合成为不列颠的王者。但是，在那个时候，拔起选王之剑的人只会是你啊，Saber。”
“可是！”
Saber猛地抬起了头，正视着卡萨丁的眼睛。少女的眼角隐约可以看见晶莹的泪光。
“没有可是！你不应该否认自己，Saber！”
卡萨丁提高了自己的声音。
“不列颠人民的心中只有一个王，那就是亚瑟！没有人可以比你做得更好了！稍微对自己有一点信心吧！除了你之外，不列颠没有人再有资格和胆量承担起王者的重担了——是你站了出来，将混乱的不列颠引领到了正确的轨道。”
“什……”
“伊斯坎达尔的看法也仅仅只不过是适合他所治理的国家而已，如果你也效仿他而磨灭了自我的话，等待不列颠的只会是更可怕的灾难。”
“……是的，你说的没错。”
——坚持自己所奉行的道路。
这就是卡萨丁想传达给阿尔托莉雅的想法。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Assassin。”
Saber点了点头，她的眼神像以前一样清澈而宁静，闪烁着自信的光芒。
“虽然我依然会缅怀不列颠……但是我却不会再后悔拔出石中剑了。就让圣杯来点评我身为王者的功过吧。这也正是我会站在这里的原因。”
“对，就是这样。”
卡萨丁松了一口气。高洁的骑士王一点也不适合那种脆弱柔软的表情。遵循着自己的信念向前进发，这才是“誓约胜利”的真正含义。
“所以，”恢复了常态的Saber脸色稍微有些泛红，“你是不是可以松开我的肩膀了？”
“哎？抱、抱歉。”
卡萨丁手忙脚乱的松开了搭在Saber肩膀上的手。
“既然……没我什么事了，那么，Saber，我就先告辞了。”
“等……”
Saber刚想叫住他，卡萨丁就已经迅速地消失在虚空之中。
“走了吗……呵，也好。”
骑士王收回了想要挽留卡萨丁的手。
“谢谢你，卡萨丁。”
——下一次，我是不会有任何破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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