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期末考试的结束，高一生活已经接近了尾声。期末放假之前方岚在班里发了文理分科表，紧接着开了两个小时的班会，对填写的细节千叮咛万嘱咐。方岚随后又下发了期末考试的成绩单当作参考依据。
程宴看到成绩单的那一刻，心里有些雀跃，却一点也不惊奇，第五名。经过一年的努力之后她终于取得了让自己比较满意的成绩。回想这一年，她遭遇一场校园恋爱，在享受甜蜜的同时也真切地感受到疼痛。虽然当时的她做不到完全释怀，但好在已经能够开始学着接受了。从那天早上在楼道里被陈梓恒拦过一次之后，她除了在餐厅里偶尔看见陈梓恒之外几乎不会和他遇见，这也可能是因为程宴故意躲着陈梓恒的缘故。
程宴看着桌子上那张空白的表格，陷入了一种迷茫的状态。成安明毫不犹豫地在文科那一栏打了对勾。
“你妈答应了？”程宴歪着头问成安明。
“答应了啊，你看看我的理科成绩。”成安明的脸上竟然有几分得意的神情。
程宴一看，除了数学考了130分之外，理化生三科都只是刚刚及格。然而成安明的地理和历史都考了班里的第一名，政治成绩也不错。
“你这是故意的吗？”程宴的目光从成绩单转移到成安明的脸上。
“是不是故意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选了自己喜欢的文科，我妈说理科学不会没关系，好好学文科也是一样的。”
程宴有点羡慕这样的成安明，无论是分科还是喜欢一个人，他似乎从来没有犹豫过，一直都清醒而坚定。让程宴没想到的是，方岚竟然能对自己儿子分科这件事如此坦然。
程宴拿着碳素笔在纸上轻轻敲打。她的理科成绩进步很快，再加上优越的语文成绩和不错的英语成绩，她完全具有学习理科的优势。至于文科，因为高一没怎么注重过，所以也不是太有兴趣。
她把那张纸叠起来，夹进了厚厚的寒假作业里。这件事还是要和爸妈商量一下的，不然他们又会说自己擅自做主了。
放学的时候程守义在学校门口等着接程宴和庄诚允。看到自己的女儿从教学楼里出来的那一刻，他赶紧迎上去接过程宴和庄诚允的书包，这时候陈小瑜也跟了出来。
陈小瑜热情地和程守义好，然后走到程宴的身边。
“程宴。”
听到陈小瑜的声音，庄诚允也停下了脚步，回头看了陈小瑜一眼。
陈小瑜虽然握着程宴的手，但是却在庄诚允看向自己的那一刻和他对视了。
“你想好选什么了吗？文科还是理科啊。”
陈小允迅速收回了目光，转向眼前的程宴。
程宴知道陈小瑜问的并不是自己，但还是陪着她演这一场戏。
“我还没想好呢。”
陈小瑜故意提高了音量。
“那等你想好了再跟我说吧。”
“一定要记得发短信给我啊。”陈小瑜说完之后就跑回教学楼里了，走的时候还跟程守义说了再见。
程宴瞥了庄诚允一眼，迟钝地点了点头。
程守义带着程宴和庄诚允先去了小区旁边的商场，程守义和程宴关系很亲近，每次程宴放假，程守义总会在家里备上各种各样的零食。
“你们俩去选点爱吃的吧，我在这儿等着给你们结账。”程守义站在门口点了颗烟，看着程宴和庄诚允走进了零食区。
“你把陈小瑜的手机号给我一个。”庄诚允在架子上随意地拿了袋话梅放到购物车里，漫不经心地对程宴说到。
程宴哦了一声，然后听话地停在了架子前，从书包里拿出手机，不到两分钟就把陈小瑜的电话号码用短信发给了庄诚允。
“好了。”程宴又把手机放回了书包的最里层。
庄诚允点了点头。
程宴和庄诚允选了各种口味的薯片，还拿了不同种类的酸奶。程守义喜滋滋地掏出钱包付钱，拎着一大袋零食放到车上。
“诚允，一会把你喜欢吃的拿到你家去。”程守义看着前面的镜子，笑容反射到庄诚允的脸上。
庄诚允把视线从车窗外收回，阳光的笑容在少年的脸上浮现，庄诚允说了句谢谢程叔叔。
“要是拿不了的话让程宴给你送一趟。”
程宴听着自己爸爸的话撇了撇嘴角，每次都要当个跑腿的。程宴并不喜欢这份差事，她还想先躺在床上赶紧美美地睡上一觉呢。
回到家之后张雨清赶紧擦了擦手从阳台上跑过来。
“怎么样啊，这次考的还行吗？有没有进步。”
程宴看见妈妈这副急切的样子心里有点不乐意，张雨清没有先关心自己，倒是先紧张起期末考试的成绩来了。张雨清越是这样，程宴就越想卖关子。她故意慢吞吞地把书包摘下来，从书包里拿出成绩单给张雨清看。张雨清的心里像揣着一只小兔子，她接过成绩单来凑近看了一眼，是从下倒着数上去的，找了很久才看见程宴的名字。张雨清看到程宴的成绩之后脸上慢慢露出了骄傲的笑意。
“行了，快去洗个热水澡吧，妈给你做了你最喜欢吃的糖醋排骨。”
程宴点点头，回到卧室换衣服去了。她从书包里把寒假作业和通知单摆到桌子上，刚发的文理分科表就放在一摞书的最上层。程宴换好衣服之后就把校服扔在床上了。
“妈，一会儿你洗衣服的时候记得把我校服洗一下。”
程宴穿着薄薄的睡衣去了浴室。张雨清在客厅里擦着桌子答应了一声。
程守义坐在书房里做手头上的工作，他想尽快做完这些工作之后把时间留出来多陪陪自己的女儿。自从程宴上了高中之后，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了，每次在家里呆的时间也很短，程守义还没看够程宴呢，她就又到了回学校的时候了。张雨清去书房里把程守义的外套拿过来之后就去程宴卧室里取校服了。
她转身的时候恰好看到了那张文理分科表，程宴还没有填写任何信息。张雨清本来就一直惦记着这个事，在她观念里，文课比理科要抽象很多，只有学不好理科的人才去学文科。她不想让自己的女儿也做这种选择。但是她太了解程宴的脾气了，越是阻拦她，她就越是要跟自己对着干。
张雨清决定先问问程宴的想法。
程宴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头发还是湿漉漉的，她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在餐桌旁坐下。张雨清摆好碗筷之后就坐了下来。
“你们是不是快要文理分科了啊。”
程宴如实地点了点头：“嗯，开学就要交表格了。你们有什么建议吗？”
坐在桌子前看《每日新闻》的程守义合上了那一页刚翻开的报纸。他对女儿的变化有点惊讶，也有点欣慰。程宴报考初中和报考高中的时候都是自己选的学校，张雨清和程守义也是被迫同意了的，但是程守义没想到女儿这次会主动问自己的意见，程守义和张雨清对视了一眼，反而不想强迫程宴去学自己不喜欢的知识了。
张雨清坐在程宴旁边，给她夹了一块多汁的排骨。
“宴宴你更喜欢文科还是理科啊。考虑到你的未来，妈妈更想让你选理科，但是如果你想选文科的话，妈妈也不会反对。”
程守义这时候倒是和张雨清的想法出奇地一致。
“你妈妈说的对，还是以你自己的意愿为主。我们的意见只给你当个参考。”
程宴放下筷子，说了自己的想法。
“我之前是不敢选理科，但是这次考试之后我还是挺有信心的，所以我也打算报文科。”
程守义和张雨清连连表示支持，此时的家庭氛围显得如此和谐。
庄诚允回到家的时候李文静和庄爸爸都不在家，庄诚允倒是习惯了这种情况，在学校的时候爸爸妈妈也给自己发过短信说要加班。庄诚允迅速脱掉袜子和校服，换上了运动短裤和T恤，家里的地暖开着，温度显示是26摄氏度。
庄诚允窝在沙发里，拆开一袋薯片，又从冰箱的冷藏里拿出一罐啤酒，他只敢偷偷地喝。庄诚允换了个姿势躺在沙发上，拿出手机来拨通了陈小瑜的电话。
“寒假开始了。”
庄诚允的声音里没有了那种冷漠，透露着小男孩一般真实的开心。
“嗯，上次你给我的信我一直好好保存着呢，绝对不会弄丢。”陈小瑜认真举起右手，做了一个发誓的手势。
“我们一起去滑雪吧。”庄诚允就像约了一个小时候的伙伴。
“好啊，什么时候。”
“明天。”
陈小瑜答应了之后立刻去。庄诚允和陈小瑜在电话里沉默了好久，彼此没有说话，一种莫名的甜蜜却沿着远远的距离蔓延开来。
这世界上的离散有很多种，大多数都只是人的选择。无论是规则，束缚，还是别人的反对，都不会直接导致你真正想要放弃另一个人。在当时的环境里，放弃或许不是最好的选择，只是最容易的选择。
而有一些人，因为喜欢，愿意选择更难走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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