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刚刚好的距离
“程宴，你说陈小瑜和庄诚允怎么了？”上完数学课之后成安明趴在桌子上懒洋洋地问程宴。
“还不是因为你母亲大人办的好事。”程宴冷嘲热讽地说到。
“我妈？把他们俩拆散了？”成安明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里有一丝怀疑。“不至于吧，他俩也没怎么着啊。”
程宴重新整理了一下书桌，把一摞新发的课本码得整整齐齐，玻璃杯放到了课桌的右上角。
“老师不都这样吗？防患于未然。等感情真的发展到无法挽回的地步不就晚了？”
说完之后程宴就背上书包去超市了。
“老板，那个柚子茶没有了吗？”程宴在保温柜里找了很久也没发现，没想到这么快就卖完了。大冷的天本来还想暖暖手，看来连这点愿望都没法达成了。
“嗯，卖完了，刚才一个小伙子拿走了最后一瓶。”
程宴只好作罢，从超市出来之后就往宿舍的方向走。回女生宿舍有一条宽阔的路，程宴偏偏喜欢绕到花坛那里，旁边还有一个浅浅的人工湖。那里很少有人，程宴喜欢这么清静的地方。程宴走在那条路上，远远地就看见了站在花坛旁边的陈梓恒。他把自己围得严严实实地，像一只笨拙的狗熊。
程宴踩着厚厚的雪赶紧跑过去。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啊？”程宴悄悄绕到陈梓恒背后，跳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刚下过雪之后的天气还是十分冷的，风吹到脸上就像瞬间绽开一个细小的刀口。陈梓恒把脖子缩进高领的亚麻色毛衣里。
“在这等你啊。”
“你怎么就能确定我一定会经过这儿啊。”
“我猜的。”
实际上只要陈梓恒想等的话，无论程宴走哪条路，他都会等到的。这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你找我干嘛？”程宴仰起脸来，对着陈梓恒傻兮兮地笑。
陈梓恒拉开羽绒服的拉链，从怀里拿出一瓶还温热的柚子茶，递到程宴手里。
“给你这个，你不是最喜欢喝这个了吗？”
程宴心里顿时升起一股暖流，四处都是白茫茫的。因为快到宿舍关门的时间了，再加上天气很冷，几乎没有人在这里经过。她脑袋里一遍一遍地回放陈梓恒刚才从怀里拿出柚子茶的动作，决定一辈子也不要忘记，尽管那时候的程宴，并不确定一辈子是多久。
陈梓恒低着头看眼前的程宴，她的鼻尖冻得红红的。
“我可以亲你一下吗。”陈梓恒站在程宴面前，在说一个请求。
如果不是在学校里，程宴一定会成为主动吻上去的人。
“会被人看到的。”程宴嗫嚅到，眼睛却没有往四周看顾，去确定到底有没有人。
陈梓恒笑着点点头，从袖子里伸出手来帮程宴戴上衣服上的帽子。在他低着头的最后一刻，把脸慢慢贴进程宴的帽子里，轻轻地吻了一下她的额头。
雪又开始下了起来，一枚雪花落在程宴的脸上，迅速地融化了，冰冰凉凉的，却也无法覆盖她脸上热辣辣的感觉。
两个人就站在雪地里，沉默了两分钟。
“快回宿舍吧，一会儿该关门了。”陈梓恒又重新给程宴戴了戴帽子。
“等一下。”程宴站在原地，拧开那瓶柚子茶的瓶盖，仰起头来咕咚咕咚猛灌了几口之后咽了下去。
她双手捧住陈梓恒的脸，闭上眼睛，踮起脚来吻住了他冰凉的嘴唇。
整个过程不到三秒钟就结束了。
“好了，我的初吻是柚子味道的。”程宴看着陈梓恒的眼睛，说出了这句话。
程宴走到宿舍门口，恋恋不舍地看了陈梓恒一眼，和他挥了挥手就走进宿舍了。
自从程宴恋爱之后，整个人变地欢快了许多，她努力压抑自己的喜悦，希望偷偷享用这份快乐，她不想让太多人知道她和陈梓恒在恋爱，知道的人越多，被老师抓着的风险就越大，她只能小心地减少这种风险。
乔霏和安昕换了座位之后，就调到了自己后面。程宴心里十分不情愿，但是也不能说什么，程宴明白方岚的私心。还不是因为成安明的英语成绩一直拖他总分的后腿，方岚想顺便为自己的儿子谋个学习英语的机会吗。
可惜成安明一点儿也不在意他妈妈的用心良苦，乔霏和成安明说话的时候，他都是爱搭不理的。谁爱请教谁请教，反正他不会。成安明散漫的表情说明了他的一切态度。方岚告诉乔霏成安明是自己的宝贝儿子，请乔霏多帮助一下自己儿子的英语。
乔霏却私底下向方岚告状，说成安明对自己态度不友好，阻碍了她对成安明的帮助。成安明当天晚上回家之后就被方岚说了一通，第二天上学的时候却丝毫没有放在心上。
“成安明，你给我讲讲这个地理题吧，我看你平时挺热爱地理的，上课的时候都在看杂志。”
程宴坐在乔霏前面一排，听到她说话就就感觉刺耳。
“好，我给你讲讲啊。”成安明露出敷衍的假笑，转过身去。
程宴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儿，转过头去瞥了一眼那个题目。成安明给乔霏讲的全是错误的方法。只是乔霏对这种有点偏理科的知识简直一窍不通。她根本听不出来成安明是在耍她。只是乔霏也并没有专心听成安明讲的那道地理题。
“成安明，你不想学理吗？咱这可是暗中定下来的理科重点班啊，以后学文的没几个人。”
成安明把乔霏的笔往桌子上轻轻一放，凑近乔霏。跟她说了一句。
“你可先管好你自己吧。”
程宴觉得那一刻的成安明帅炸了，她也讨厌乔霏这种背地里打小报告，爱管闲事的人。明明程宴和乔霏没什么交集，但是她非常讨厌她。当然，这只是程宴心里的小阴暗面，表面上她还是把乔霏当作是和自己无关的人。
“搭理蠢货的人自己也是蠢货。”程宴在和别人交往的过程中牢牢记住这句话。
乔霏总算看出来成安明对她的“关心”不领情了，讪讪地把地理试卷摆回到桌子上，咬着笔帽想那道难住她的题目。
程宴想到乔霏刚才说的文理分科的事情，陷入了思索。
“你以后不会真的要选文科吧。”程宴小声地问成安明。
“这怎么了？”成安明觉得因为喜欢所以选择才是正常的逻辑。
“这传统观念里不都是学理学不好的才去选文科吗？你要是学了文科方岚肯定会觉得很没面子啊，你到时候就等着挨收拾吧。”
程宴自己说着都能想象到方岚对着成安明苦口婆心劝解的样子了，或者直接动用老师的私权，擅自把成安明填好的文理分科表给改了。这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反正成安明斗不过自己的亲妈，程宴想到这一点就害怕地缩了缩脖子。
看来当老师的孩子也不一定就是什么好事。
“放心吧，我有办法，到时候你就看着你亲爱的方岚老师欢天喜地的支持自己的儿子吧。”成安明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那陈梓恒会选什么呢，现在程宴还能借着问题和讲题和陈梓恒有很多接触，万一到时候她们两个一个选文一个选理不就完了，见面的机会会变得更少，也没有那么多需要讨论来讨论去的问题了。
这些难以预料的未来就摆在不远处，等着程宴走过去。好不容易能在一起的人却还是要经历很多考验。程宴觉得这样倒也是不错，那种顺顺利利什么都经受不住的感情，她并不想要。
陈小瑜下课之后跑到程宴的座位旁边来找她说话。
“周末有空吗？去看电影吧。你这次可不准丢下我了。”
程宴想起上次在通明河让陈小瑜一个人走的场景，心里有点过意不去，因此一口答应了下来。
“好啊，去。请你吃爆米花喝可乐。”
成安明在一边默默地听着。等到陈小瑜走了之后他凑了过去。
“哎，程宴，你能不能到时候把电影院的位置和你们的座号发给我啊。”
这还是成安明第一次开口向程宴寻求帮助，是因为陈小瑜。
程宴反过来问成安明。
“你喜欢陈小瑜什么？”
成安明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感情，他说出那句话的样子简直就是另外一个陈小瑜。
“我喜欢她喜欢庄诚允的样子。”
成安明把程宴说糊涂了。她不明白成安明在说些什么。
“你详细地解释一下，太高深了，我听不懂。”
“陈小瑜和其他女孩不一样，别的女孩喜欢一个男生的时候都是猜来猜去的，既麻烦又无聊。”
程宴听到这句话一下子就心虚了，她知道成安明并不是在说自己，但她觉得成安明非常准确的描述了自己的恋爱状态。
喜欢就说喜欢啊。
这么简单的事情有时候也很难做到。
“你都知道她喜欢庄诚允了，还这么想接近陈小瑜吗？明明都知道结果是被拒绝啊。”
“我喜欢她，她爱喜欢谁就喜欢谁，我不会强求她喜欢我，如果她有一天真的觉得我还不错，我当然是二话不说去好好和她在一起。总之我喜欢她，一切都喜欢，懂吗？”成安明竟然有了一点得意。
程宴简直不敢相信说出这番话的人是方岚的儿子。一点都不像。从外表到内在都不像。
程宴犹豫了一番之后总归没有经受住成安明的软磨硬泡。
这不算是出卖吧，程宴答应成安明的请求之后就开始安慰自己。
程宴又看了看第一排的庄诚允，他是个傻瓜吗？别人那里都翻天覆地了他还是一如既往地坐在那听课记笔记，程宴有时候觉得庄诚允简直是块石头，没有那么多情感。但是每次她这么定义庄诚允的时候，她就会想到庄诚允喝醉的那个夜晚。
庄诚允并不是毫无感情的一个人，他只是太有自控力了，他过早地看到了事情的走向和结局，他有改变的能力，但是庄诚允选择不改变，就任其自然。
程宴下课的时候站在走廊里吹风，再一次看到了成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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