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庆戴上白手套，架起一副特制的眼镜，从塑料袋里捏出一枚碎片。
刚一上手，唐庆的脸色陡然一变，向等在一旁的那个摊主，投去目光复杂的一瞥。
“怎么样，唐老，是赝品吧？我早就看过了，可外行人硬是不信！”
他的话，唐庆仿佛充耳不闻，小心翼翼地放下一块碎片，又从袋子里拿出一块，看得越来越仔细，表情也越来越凝重。
咦？
很快，连围观的吃瓜群众都看出情况不太对劲了，如果真的是小作坊出品的劣质赝品，唐老怎么可能看得这么认真，迟迟无法做出结论。
难道，这玉器是真品？
唐庆一言不发，从随身的小包里拿出放大镜等工具，看得更加认真，速度更慢，以至于围观的人们都有点不耐烦，但却因为唐老的名望而不敢打断，议论的声音也渐渐小了，直至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唉！”
唐庆看了大概二十几个碎片，又把塑料袋里其他的碎片也一并瞅了瞅，抬起头来，皱眉问道：“潘晓文，你的眼力差到这个地步了？这东西你判断是小作坊的仿品，而且仿得还并不高明？”
潘晓文就是那个摊主，莫名其妙地挠了挠头，讪笑道：“是啊，一看就是近代低劣的做旧工艺……”
“胡说！”
唐庆脸色沉了下来，摇头道：“至少在我这里，看不出有任何伪造的痕迹，你是根据什么得出的判断，不妨说出来听听。现在这里也有不少是行家了，老朽虽然有几分眼力，但也不是没有打眼的时候。”
怎么可能！
潘晓文迷糊了一下，赶紧把东西接过去，随意捏了一片出来，一看就是脸色大变。
“不！不对！这也不是刚才那堆碎片啊！”
“哦？”
唐庆白眉一挑，沉声道：“你是说，东西被人掉包了？说说具体怎么个情况。”
攀家园这种龙蛇混杂的地方，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之前就发生过用真瓷器的碎片故意设局，装作被人打碎的样子，然后要人家赔完整瓷器的钱。这手法流传开来，也就形成了“碰瓷”这个词的由来。
可是潘晓文苦着脸，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好歹也是从业十几年的人了，这种手段岂能不防着点。但那个装碎片的塑料袋，自始至终就没离开过他的视线，完全没有被掉包的可能啊。
“谁看清这厮掉包的手法了？！大家都是同道，江湖救急啊！！”
绝望的潘晓文把目光投向围观的众人，自己没看清楚，或许有别的人在其他角度能看到一点端倪呢。
可是，所有人都只是摇头，表示爱莫能助。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古玩行当，本身就讲究一个眼力。哪怕明明是赝品，只要你买的时候没看出来，事后再找后账那是不可能的，只能说花钱买教训，涨涨经验。
现在虽然潘晓文十分确定东西和之前的绝对不一样了，但苦于抓不到证据，人证物证都没有，这个哑巴亏，不吃也不行。
“唐老，这玉器真是永乐年间的？大概值多少钱？”
就有人开始问下一步的事儿，大家都看到了潘晓文从这个年轻人手里拿过去一百万，那么这个被打碎的玉器价格，高于一百万还是低于一百万。
“嗯，据老朽判断，的确是永乐年间的物件，就算差也差不出三五十年。”
唐庆胸有成竹地说道。
噫！
四周顿时发出一片惊叹的声音，有称赞唐老眼光犀利的，也有为潘晓文的悲剧提前默哀的。
“真是永乐皇帝朱棣御用的？”
又有人追问道。
“这个，我看却是未必。”
唐庆微笑，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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