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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猎人 第十八章 恶魔的呼唤

黑暗是最为致命的恐惧,在这恐惧之下,没有人可以无动于衷。

躲在洞穴里,并不是真正的温暖,温暖的是有人陪伴在身边。一旦陪伴之人离去,那么黑暗就会侵袭内心的每一个角落。

被打破的冰墙再也起不到御寒的效果,冷风毫不留情地吹了进来。篝火终于在冰冷中退却,发出最后一丝青烟。纵然灰烬依然带着些许温度,但是梦境已经被冰封。

菲林一阵哆嗦着睁开眼睛,梦境里最美好的景象境界破碎。他在醒来的那一瞬间还在努力回忆,不过毫无办法。内心一阵惊慌,宛若起床后看不见母亲的婴儿,他急于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

洞口是什么时候被打开的呢?

不知道。

那个熟悉的人在哪里呢?

不知道。

她出去了吗?

无法确定。

她是否离开?

也许。

这些对于菲林来说,是毁灭性的打击。离开,即使只有一秒,那也是痛苦。

菲林彻底从睡梦中清醒,雪花从洞口吹进来。他感觉到从未有过的寒冷。

“喂,红姐,你还在这里吗?”

他喊道,回应他的是冷风呼啸的声音。

“红姐?”

他心中有了许多不好的想法。而这些想法,实在确定牧红已经不再洞穴里的那一瞬间冒出来的。

于是菲林起身,披上厚厚的毯子,走出了洞穴。

果不其然,暴风雪在天地之间肆虐,有增无减。黑暗弥漫,黎明在这种情况下往往要到很久之后才会到来。也就是说,从现在开始,到之后的很长时间,菲林都将处于黑暗。

他回首望了望栖身的洞穴,呆在那里,熬过这场暴风雪,他有很大的几率存货。倘若放弃这里,出去寻找红姐,那么就会有很大几率死亡。是选择哪一个呢?答案已经很明显,菲林眼中没有丝毫留恋,义无反顾地踏入雪中——没有了那个人的地方,无论如何可以保持身体上的温暖,心中都是冰冷的。菲林确信自己无法在这样冰冷的氛围下生存下去,一秒钟也不行。

“红姐什么都不告诉我就离开了,一定是陷入了某种麻烦当中!”菲林痛苦地想。

暴风雪的冰原,漆黑与白形成最恐怖的力量,吞噬一切落单者。

菲林顶着寒风,费力地心走。他的脚步很缓慢,因为积雪很厚,每一步都要陷进去,然后再菲林地拔出来。历来在厚厚的积雪上行走都是不现实的举动,倘若这时要有雪橇这种便利的东西,疾步如飞也不是什么困难之事。但此时,年少的人啊,他只有两只脚,每一步都深陷雪中,每一步都留下了深刻的脚印。刻在这冰冷的大地,然后又被来自天空的冰雪覆盖。

于是乎菲林感觉,整个天空的雪都在嘲笑自己:嘲笑自己的懦弱,嘲笑自己的不自量力。

它们说:“那不是你可以追求的女人,放弃吧!你个弱小的家伙!”

“退下吧,你此时在这里走着又能得到什么呢?”

“雪幕如此密集,你是不可能寻找到她的!”

“为什么你就不愿意相信她是觉得你只是一个累赘而决定放弃你呢?”

“自作聪明的傻瓜!”

菲林捂着耳朵,大喊道:“闭嘴!我知道的,她永远不会放弃我!永远不会!”

他却发现耳朵已经失去了听觉。

菲林无法活用现在的魔力,像杰拉尔丁那样聚集魔力带个自己温暖,纵然形式相同,但拥有庞大魔力的他却不得不面临冻死的绝境。是的,他的耳朵已经开始裂开,流出的血水一瞬间又被冻成了冰块。

他整个人都在僵化。自然的力量远不像他所蔑视的那样无力。当你真正面对它们的时候,才会体会到自身的渺小。菲林生于冰雪中,对于冰雪却极为容易忽视它的可怕,他忘记了这么长时间来,冰雪带给他的那些经历,在每一次危机的面前,都有父亲或是母亲在保护着。为什么当自己面对冰雪的时候就如此力不从心?因为自己从未独自面对冰雪。

而他现在面对这冰雪,全身僵硬,力气被一丝丝地剥削干净,魔力也被冻僵的经络封存。为什么这么困难?当自己一个人面对的时候……

“我真的这么懦弱吗?”菲林问自己。但一个人最难承认的就是自己的不足。

于是超脱菲林之外的东西给了他答案,宛若来自万丈的深谷:“没错,就是如此。你的懦弱,让你的内心不如一只蝼蚁!来吧,向前,向前走吧!只要一步,你就可以获得超越所有的力量!来吧,哈哈哈哈!”

菲林的眼前模糊了:“是谁?谁在说话?”飞舞的雪花吗?不,那是比雪花更加冰冷的东西。

菲林不自觉地向前迈了一步,倏忽间整个人都丧失了平衡,处于失重的状态。他才意识道,自己正在跌入某个冰谷。

旅行在冰原上的人都知道,那冰原上最恐怖的东西就是隐藏于雪下的无法察觉的裂隙。有的很窄,只能看看将一只脚陷下去。倘若踩到这种冰缝,那是最幸运的情况:还有一些,正好可以让人完全跌入,那之后,没有一天通天的绳子伸下来救你,那么十有八九你就会永远地呆在这里,成为寒冷的大地小小的祭品。

冰缝很深很深,菲林只感到自己在坠落,满心都是绝望。下落时的风在他的耳边呼啸,他知道即使自己在落地之后能够活下来,那也是必然会碎尽全身筋骨。无论如何,等待他的只有死亡一条命运。

但他不想死,至少没见到那个人之前他绝对不想死!

聚集全身的力量,在活动的灵络中运动魔力,使之朝下,堪堪形成一股微弱的阻力。菲林感觉自己在飘……不,他还在跌落,只是速度在缓慢,这样下去的话,总会在某个时刻他能够支撑住撞击地面时的冲击。

他笑了,这笑容维持了一秒钟。他还是全身都狠狠地砸在了地面上,没有了动静。但那只是他的身体。准确的说,他还漂浮在空中,看着自己的身体变得扭曲——他死了,身体死了。他还活着,意识还无比清晰地存在,因而可以看见比死亡更加恐怖的场面。

“欢迎来到冻结的深渊、死灵的地狱,这里是冰封之谷,存在于我远古意识中的战场。弱小的灵魂啊,欢迎你的到来,然后……成为我的食粮!”

在菲林眼中,一个巨大的冰蓝色的幽魂漂浮在他的面前。巨大的嘴巴上遍布血腥的牙齿,他伸出舌头,贪婪地舔食着。这怪物看着自己,眼睛里带着笑意,饥饿的笑意!

……

加里来到帕特里克的帐篷,解下自己的披风,挂在了衣架上。

他面色严肃,完全不是想女人时候的样子。

帕特里克看了他一眼,头也不抬继续批阅文件:“有什么事情吗?”

加里欲言又止,最终还是说道:“总队长……不,帕特里克老师,您难道就没有什么担忧吗?”

“担忧?担忧什么?”帕特里克头还是没有抬起来,笔走如风,不曾停歇半刻。

“暴风雪已经持续四天的时间了,再过一天的话,会不会……”

“加里,你该休息了。”

“不,老师,我现在一点都不累。只是感到了恐惧。”

“恐惧?你还是小孩子吗,加里?那只是流言中的东西,怎么可能会真实出现。”

“但是有人遇到过了,而且结局也都清楚。”

“呵!”帕特里克放下笔,有些浑浊的眼睛望着加里:“你在胡斯乱想什么东西?难道我的弟子想在连虚幻的东西都会害怕吗?”

加里的视线强硬地抵了回去:“可老师,我听到了!”

“你听到了什么?鬼叫声?”

“不,那时恶魔的呼唤!”

“恶魔?哼,即使是恶魔我也从未惧怕过。我还以为你来找我有什么事情!别打扰我工作了,小心我在你的头上再敲下几个包!你累了,加里,让副队长替代你,回去睡吧。”

“但是老师!”

“回去休息!”

“是!”加里低下头,面色无奈地转身离去。

帕特里克叹了一口气:“真的是,我的年纪都这么大了,从未相信过传说之类的东西,没想到年轻人竟然如此迷信!时代变化了吗?还是我真的老了?”

帕特里克投入连续的战斗中,但再提起笔时,感到一阵无力。严寒似乎侵入了他的骨头,让他有些控制不住。他冲着外面喊道:“默瑟,给我端杯热汤来!”

很快从帐篷外弓腰进来一个人,面上带着有些奉承的笑容。他恭恭敬敬地将热汤放在帕特里克旁边,点了点头,一言不发地下去了。

帕特里克喝了一口热汤:“嗯,美味”,他由衷感叹,冰冷的手掌顿时变得灵活起来。他提起笔,继续工作。

审阅这么大量的文件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他感到自己脑袋有些发昏,简直快要连字都看不清了。

他又叹了口气,搓了搓手:“时间不饶人,看来真的没错。”

他揉了揉眼睛,熄灭了煤油灯,躺到床上,很快打起了呼噜。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悄悄猫进来,露出得意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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