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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猎人 第十章 遗迹壁画

玛奇将一块巨大的冰砖抛到了空中,在高高的冰墙上,两只手伸出来,将冰砖牢牢地接住。

“拿的住吗?”玛奇喊道。

“没问题,就这点儿重量”回答的人连头都没有露出来就去干自己的事情了。玛奇依然仰着头望着,呆了一阵子,随后落寞地离开。

在缺少树木或是石块等建筑材料的冰原,最好的建筑材料就是冰原本身所具有的东西。一群赤发红眼的人正在一块冰湖上工作。他们切割开冰块,将它们一块块运输到离冰湖不远处的居所,一道颇为壮观的冰墙正在被搭建起来。

火焰的种族,是形容这群赤发红眼的特殊群体最好的名称。不仅因为他们的头发与眼睛都是火焰般的红色,更是因为他们的性格也大多数如同活火山一样爆裂。当其遇到不合自己心意的事情时,往往会陷入极端的状态,愤怒会使得他们成为真正的火焰,具有燃烧一切的力量……虽说如此,但这里毕竟是冰原。

喜爱炎热的他们是彻底的外来者。大约距今一万三千多年前,因为某种原因而来到冰原的火焰种族,失去了返回自己住所的能力。他们长时间驻留在这里,与当地的生物“共存”。

冰上是很难燃起火焰的。火焰的种族,因为自己的力量而受到了冰原的诅咒。

玛奇踱步到冰湖边,没有去搬那些沉重的冰砖。她找个地方坐了下来,静静地看着正在一脸严肃工作着的大人们。大人们的眼睛与姐姐相同,是火焰的红色。但火焰却不像姐姐那般跳动。它们沉寂在燃烧殆尽的灰烬旁,似乎在下一秒就会熄灭。在更小的时候她不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后来她知道了,那些是丧失了对未来生活希望的眼神

她回想起一周前姐姐离开的时候,嘴里一直嘟哝着什么东西。

她听不太清楚,但一定不是骂人的那些话。玛奇很难说清自己的姐姐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她平常对自己十分粗暴,一言不合就破口大骂。爸爸妈妈都已经去了天上,所以从来没有人会过来教训姐姐一顿。但是这样的姐姐,却会将最好的衣服与最好的食物留给自己。她一边骂着一边扔给自己一件厚厚的熊皮大衣,一边嘲笑着自己身体的薄弱一边在自己生病的时候端来一碗药汤……姐姐似乎很讨厌自己,把自己当作累赘,她在相当长的时间也讨厌过姐姐,后来她才意识到,姐姐是这个世界上最爱自己的人,没有之一。

姐姐出去狩猎,现在已经过了一周的时间。对于玛奇来说,这是相当不好的预兆。以往的姐姐会在一周之内回来,带着价值不菲的魔晶。只有在那时,族人们眼中的火焰才会倏忽间燃起。姐姐像被众星捧月般围在中心,大家对她的猎物很感兴趣。她大笑着、大骂着,将猎物的肉与毛皮赠送给大家,只保留下最珍贵的魔晶。她高兴地看着族人们活跃的样子,但她不知道,随着时间推移,族人们的眼神又变得黯淡。

“已经一周的时间了啊!姐姐,你为什么还不回来呢?”

有人拍了玛奇右肩一下,玛奇向右后方望去,空无一人。

“哈哈,都多少次了,你还是会上这种当啊!”

“你应该在说自己吧?都多少次了,还是玩同样的花样!”玛奇有些生气,一拳砸向了声音的主人。但是被轻而易举地闪开了。“弗吉尔,你讨厌死了!”

“嘛,至少你能稍微换一下表情,而不是像大人们死气沉沉的,那简直白白浪费了你这张漂亮的小脸。”

“哼!你为什么逃过来了?”

“为什么?”弗吉尔坐在玛奇旁边:“还不是某个小女孩儿一直都没有送砖块过来。”

“不止是我一个人送的啊。”

“但只有你一个人会对我打招呼。”弗吉尔露出一抹微笑,让玛奇有些脸红。

“坏蛋!”

弗吉尔不以为意:“那么,你在烦恼些什么呢?能说给我听听吗?”

“我没有烦恼。”玛奇侧过脸一副不想理睬弗吉尔的样子。

弗吉尔却早已经猜到了玛奇在想什么:“你在担心杰拉尔丁大姐是吧?”

“要你管!”

“当然。”弗吉尔笑着摸了摸玛奇的头,虽然他俩同样大,都是十五岁,但是弗吉尔看上去比玛奇更加成熟,要说的话,就像哥哥一样:“我也在想大姐……她已经出去八天了呢。”

“她会没事的吗?”玛奇把脸埋在双膝,只露出两只火红色的眼睛,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

“会的。”弗吉尔很坚定地说,而且面带微笑,莫名地给予玛奇很大的勇气:“再怎么说,她可是我憧憬的人,迟早有一天,我也会像大姐一样,成为族人的依靠!”

玛奇看着弗吉尔,红色的眼睛带着一丝期许性质的东西,她问:“你喜欢姐姐吗?”

“……”弗吉尔站起来:“我去工作了,玛奇。”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弗吉尔什么都没有回答,只是背对着她,挥了挥手。弗吉尔没法对玛奇说:我憧憬大姐,是因为我嫉妒她,嫉妒不能像大姐一样来保护你!

“这种话,怎么可能当面说出来啊!”弗吉尔在心中长叹道。

弗吉尔与玛奇在此时离别,从未想过这一面是最后的一面。

……

野蛮人的营地,野蛮人已经不存在。首领化为了碎渣,一群小弟则化为美轮美奂的冰雕。不管怎么说,这样的死法都可以称得上是艺术家的杰作了。而那片没有积雪的碎石地,成为了最引人深思的地方——为什么周围都积聚着厚厚的冰雪而只有此地是裸露出来的呢?它的存在就像是美少女身上的一块伤疤,充满着违和感。

其实仔细想想的话也可以猜测得到,长期以来都有的最基础的概念却让杰拉尔丁忘了个一干二净——拥有魔力的物体上积雪无法覆盖。而且从这片土地上会忽然间冒出的火焰来看,这里怎么说也不可能是普通的地方。尤其是当那个白头发的小女孩儿用手指点了巨石一下,巨石上出现了清晰的魔法纹路,随后像一扇大门,缓缓变成分裂的两半,一个通往地下的洞口就这样呈现出来,杰拉尔丁就更加懊恼自己的失误了——这里分明就是一个遗迹!

牧红一言不发,直直地下去,菲林紧随其后。

杰拉尔丁也赶紧跟上去。

到现在她还有些迷糊,方才那个白发小女孩儿面对着自己,银色的眼睛甚至让自己感到恐惧。她感觉自己面对的不是一个漂亮的银发少女,而是一个更加恐怖的东西。

她问杰拉尔丁“你是谁”的时候,杰拉尔丁根本回答不出来。她却没有再追问下去,旁若无人地走到巨石旁边,打开了大门,一切的一切都显得那么不合常理!而更不合常理的是,自己腿上的伤不知什么时候完全恢复了!是她做的吗?

脚步声在许久之后响起,惊醒了墙壁上挂着的火炬。火炬燃烧照亮了前行的阶梯。

这一亮,让杰拉尔丁倒吸了一口凉气。

通往地下的通道是如此宽阔,竟然让人觉得不应该是让人类这种弱小的生物通过,而是让某种更为庞大的家伙走下去一样。但毫无疑问,设计者想要迎接的客人是人类,因为在墙壁上画着的那些东西全都是人类文明中的东西。从锋利的刀剑到日常用的刀叉,从豪华的王宫到平民的房屋,宽大的墙壁上,森罗万象。随着愈来愈下,杰拉尔丁看出来这些壁画不仅是在单一的描述人类拥有的文明,更是在描绘一段历史。人类、精灵、兽人、地精……所有种族都和谐地生活着。

就在杰拉尔丁以为这种美好的生活会永远地延续下去时,阶梯在某处拐了一个弯,与此同时,火焰变得黯淡起来。她睁大眼睛去观看接下来的景象,却被完全惊吓住了:那不是文明,而是彻彻底底的野蛮。一个兽人砍下了精灵的头颅,抓住她的头发炫耀着,一个人类用锋利的剑刺穿了兽人的心脏,在人类背后,矮人举起铁锤正欲狠狠砸下……恍然间变化的壁画再也找不出值得歌颂的东西,她看到了尸堆如山、血流成河。没有了双臂的人就用嘴去撕咬身边的人;即使身体被斩断为两半,还露出疯狂的笑容拿着短剑刺入别人的大腿……

她想吐,大脑一片混乱。她极力想要把目光牵扯下来,但是做不到。甚至连眨眼都做不到。在旁人看来,她张大嘴,流出口水,像个傻子。

忽然间,在这幅壁画上,一个身影出现在她的眼前,赤红色的头发,赤红色的眼睛,张狂的笑容……她一瞬间想到了什么,却“啪”的一声被惊醒过来:“别被吸引住,菲林。”

杰拉尔丁顿时向后仰倒在阶梯上,感觉头痛欲裂。虽然侥幸逃脱,但是她在精神上却收到了极大的刺激。

杰拉尔丁忍痛向前看,银发的少女正在教训那个和她一样坐倒在地的小女孩儿,金发的小女孩儿捂着左脸,全身都在不住地颤抖。看来是和自己同样陷入了壁画的恐怖之中,但她毕竟是走在前面,这就意味着她支撑的时间比自己还长,真是不正常。

单说不正常,尤其不正常的,还是那个银发的少女。她面无表情,和刚刚进来的时候一个样,什么都没有改变!也就是说这些壁画上面的内容对她没有造成丝毫影响!

“真是怪物啊!”杰拉尔丁惊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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