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的脚步——无音。
白色的猫，婀娜的步伐。
猫的眼睛，金黄。
黑暗中的幽绿。
猫所看到的世界，立体，让人眩晕。
猫的尾巴，轻轻地摇摆。
“亲爱的大主教，听说您找我？”
“时机业已成熟。上神赋予了我们神圣的使命。”
猫俯首。
“顿感荣幸。”
“莱娅，上神即将现世，必以最隆重的礼仪迎接。”
“自然。”
“人们的乞求、人们的祷告、人们的欲望……那是最好的礼物。”
“那么，亲爱的大主教，请告知我供奉的方法。”猫双膝跪地。
“黑暗之种已经被播下，你只需浇上必须的水与养料。斯蒂芬帝国——那里是你的猎场。”
猫起身。
“明白。”
猫抬头。
镰刀投下阴影，阴影中隐藏着硝烟。
时钟发出整点的轰响，细长的秒针划破空气。
“大家都在这里呢。”猫微笑。
猫的脚步——无音。
白色的猫，金色的眼睛。
猫眼中的世界，散发着猎物绝望的气息。
……
“风雨之夜，喜迎二女。二女同时生，不差分毫。哭者为小，名为凡妮莎，不哭者为大，名为蒂妮。”
神父胸口画出十字。
“汝二者，来时如此，去时必不如此。”
街上，传来杂闹声响。人群惊呼，一队骑着骏马的骑士疾驰而过。
孩子哭泣不停，被家长拉入屋内。
骑士驻足，为首骑士拿剑指向一男子：“你可曾见过一个样貌非凡的女子？”
男子不停摇头。
“真的没有见过？”
“没有。”
男子再次矢口否认。
为首骑士收回剑，回首喊道：“继续追！”
骑士队伍绝尘而去。男人疾步走进屋内，说：“出来，离开这里。”
“但是我无处可去，求求你，我必须等到那个男人……”
“不行。你必须离开。”
毫无商量余地。
女人的脸上全是灰土，全然看不出原本的俏丽模样。只有紧紧包裹在麻布长袍中的曼妙身材依然彰显着她的不凡。
女人只好哽咽道谢。
“谢、谢谢你。”
门被无情地关上。
上锁。
女人驻足片刻，目中失去神色。继而钻入幽深的小巷，消失不见。
——
“看到了吗，姐姐？”
“嗯。”
“好美的星空。”
“嗯。”
“姐姐，你为什么在哭泣？”
“不知道。”
“姐姐，别哭了。亲爱的姐姐，我们会过得好好的。无论怎样，我都会陪伴在你的身边。姐姐？”
妹妹被拥入怀中。
“嗯，我们会的。”
在星光下，父母的墓前，穿着破烂的姐妹俩紧紧拥抱在一起。
雨水沿着屋檐流下。地上一滩滩积水。
“扑通”一声，女人跌倒在积水中。
不远处传来厚重的盔甲撞击的声音。
深沉的男人的嗓音：“给我搜遍每一个角落！”
“是！”
因为寒冷与饥饿交织，女人无力起身。
“不要放弃！不要放弃……”
颤抖的双手无力支撑住身体。女人再一次趴倒在肮脏的积水中。
“那边有动静，给我搜！”
女人的视线被水给遮掩。嘴唇苍白无一丝血色。
“没有……希望了么吗？”
脚步声逐渐逼近。
一把伞遮住了雨水。
“蒂妮？”
搜索的骑士，没有在小巷中发现任何线索。
在屋顶上，猫端坐着，雨水落在她的身边。
她狡黠地笑，笑容里是猫捉老鼠的戏谑。
……
克里斯坐在破旧的教堂椅上，双手耷拉下来，头埋在胸前。
雨水发出嘈杂的声响。
冷风从缝隙中吹进，克里斯面色阴沉。
蒂妮蜷缩在椅子上，满脸通红。
她发烧了。
但她还是强撑着让自己不要睡过去。
“睡吧，蒂妮。”
“不行。我不能睡。”
“有什么事之后再说。”
“我怕之后我再也说不出来。”
“那你说吧，在这一个月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
“轰隆！”紫电炸响。
白发苍苍的老人面无表情地望着窗外。
“你醒了，克里斯。”
“米特阁下，我……”克里斯的声音中满是沙哑。
鲜血渗出，克里斯却感觉不到疼痛。
“没有机会了。”国务大臣的声音中听不出悲喜。
“我明天就会死去。”
“为什么？”
“正如我对你说的，这个国家，正在走向灭亡。黑暗已经侵蚀了这片土地。”
克里斯趴在草垛里，在第二次雷鸣声中昏倒。
“可怜的人，可怜的人啊。”
“是谁？”
“你说，我是谁呢？”
……
克里斯离开斯蒂芬境内两周之后，兰果节前三天。
月光照彻大地。
宫殿外的人们享受着节日前的宁静，宫殿中却满是悲伤的氛围。
深夜，月值中天，老皇帝尤里斯四世驾崩。死因心脏骤停，死时无旁人作伴。
第二天日出，向全国发出讣告，并宣告遗嘱：命二皇子艾文尔继承帝位，即日登基。
六位大臣抗议，拒绝服从遗嘱。
这六位大臣，一位大臣当晚因事故遇难，两位被查出贪污而遭到抓捕，两位被迫表示赞同，最后一位逃往国外，下落不明。
新皇以帝国和平为由，答应了暗月帝国的和亲，将大公主薇薇安嫁给暗月帝国的大皇子里克·休比斯。
老皇帝入殓之日，由上神教大主教主持葬礼。
新皇承认上神教为国教。
……
蒂妮发出痛苦的梦呓。
“公主大人，凡妮莎，不要离开我。”
克里斯为她抹掉泪痕——
“我和凡妮莎被强制从公主身边分开。公主大人由新的仆从服侍，在三天前去往暗月帝国。去时万民相送。”
“我和凡妮莎被送到新皇身边，被强迫侍寝。”蒂妮的声音颤抖。
“凡妮莎不笑了。”
“我和凡妮莎受到了监视。于是我俩计划逃跑，但只有我逃了出来。”
“凡妮莎被一个长着尾巴的女人捉住了。”
“我害怕，害怕凡妮莎出事。但是我必须找到您，克里斯骑士长！”
“只有您能够拯救我们、拯救公主。”
“求求你，救救我们！”
蒂妮沙哑地嘶吼，克里斯一言不发。
“休息吧，蒂妮。”
话音刚落，蒂妮再也支撑不住，倒了下去。
“克里斯骑士长，新皇召见你。”猫愉悦地说。
“我知道。”
克里斯戴上头盔。
被遮挡的视线中，是这个一瞬间变了模样的国家——安娜啊，安娜！到底，我的国家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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