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寥寥星子。
夜空下是宁静的山村，环绕在一个小小的山谷之内，夜深了，没有月亮的夜晚雾气氤氲，更加增添了黑夜的神秘。
星点的亮光闪烁在章肃的眼前，手中的香烟一明一暗的出现。有时候抽烟也能让人的大脑麻痹，暂时感受不到痛苦。
浓郁的烟气扩散在寂静的空气中，他倚在墙边的半边身子已经开始冰冷的麻木。
夜色渐渐浓烈。
终于，他将烟头丢在脚下，泥土在皮鞋上蹂躏，星光陡然熄灭。
他终于走进那座院子。
相比于墙外的黑暗，屋内的灯光刺破门窗在院子里崩腾，让章肃讲屋内的情况看了个清楚。
穿过院子踏进门槛，屋内迎面是一座高台，被白布合拢。
两侧燃着两根白色的蜡烛，正中央摆放着牌位，上面写着莫吴氏老太君之灵位，牌位前是一个金黄色的土陶香篓，三根香火已燃过半。
高台后摆放的是尚未合拢的棺椁，供后人瞻仰遗容。
在棺椁的两侧地上铺着一堆堆的杂草，杂草上放的是几块褥子，供守灵人休息。
这是梁音家乡的传统，老人去世后，停灵三天方入土为安。
此时只有两个人守在这里。
两位女人。
一位是梁音的二舅母，梁音的二舅舅得了肾病，一直靠着透析维持生命，梁音的钱大多数都是花在了这个二舅舅的身上。
她姥姥去世的时候，大概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小儿子了。
二舅舅跟二舅母没有孩子，但是二舅母一直无怨无悔的跟着自家男人，转眼已过半百。
看到章肃进来，女人从褥子上站起来。
“我去看看你舅舅。”
梁音点点头，将手里的纸钱一片一片的递到燃烧的火舌里。
章肃看着跪在面前的女子，苍白的容颜染着浓烈的悲戚，他想将她护在怀里。
“等办完丧事再说。”梁音察觉到他的动作，提前开口。
她不想在自己的姥姥面前跟章肃有任何的牵扯。
“等这件事情过去了，我会好好考虑。不过现在，请你先回去。”梁音抬起脸看向章肃，他站立的高度让她一直低头的脖颈感到一瞬间的不适。
章肃看着梁音的眼眸，冷静的让他害怕。
这样的眼神让他有一瞬间的错觉，仿佛看到了之前的那个女子，在她临终之前，就这样看着他。
看不出任何情感的眼睛，甚至……
连怨恨都没有。
他俯下身子替她拢起散落在脸颊两侧的发丝。梁音头一侧，下意识的躲开他的碰触。
章肃缓缓的收了指尖。
“那我等你。”
他站起身子走出去，此时此刻在她最脆弱最伤心的时候，他不应该陪在她的身边吗？可是她仿佛并不需要自己啊。
是不是，他的存在，一直以来，都是别人的负担。
梁音是这样。
五年前的她，也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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