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仙凝神一闻，果然有臭味，跟僵尸身上的臭味差不多：
“是尸体腐烂发出的味道。”
“不会是司马头陀死在外面了吧，尸体都发臭了。”
大家面面相觑，尽皆变色，禁不住循着气味往灌木深处走去。
腐臭味道越来越浓，臭不可闻。
拨开灌木从，眼前的景象让侍女失声尖叫，吓得浑身哆嗦，赶紧别过头去，不敢再看。
许仙和四个捕快也不免有些发毛，阵阵恶心。
只见前方一块凹地中，横七竖八扔了十几具人的尸体，腐败程度各有不同，有的重度腐烂，尸水横流，蛆虫乱爬，有的似乎刚死一两天。
但面目都显得极为恐惧和痛苦，死不瞑目，似乎死时遭遇了极悲惨的事，死后僵硬腐烂的面容瞧着十分恐怖。
“救我，救我……”
这堆腐尸中，突然响起一个人的呼救声。
“老爷。”
侍女回过头来，她听出正是司马头陀的声音。
“对，是我。盈儿，你快央求他们救我。”
循声望去，许仙看到一个五十几岁的圆领袍服之人手脚被绑，丢在尸体堆中，身上沾满了尸水，爬着不少蛆虫。
若不是开口呼救，大家还以为他是个死人。
“你这坑货，活该。”
“这就叫现世报，你好好在腐尸堆中待着吧。”
“有死鬼陪着你，你也不寂寞。”
“没错，昨晚这些死鬼有没有找你请教风水，哈哈。”
四个捕快袖手旁观，嘻嘻哈哈，幸灾乐祸。
司马头陀心中那个憋气呀……
想他堂堂一代风水大师，身份何其超然，即便在京师长安，达官贵人哪个不对他礼敬有加，可现在居然沦落到被小地方的几个小捕快肆无忌惮地奚落。
不过这会儿，司马头陀哪里还在乎自己的超然身份，吹开爬到觜角一条沾满尸水的蛆虫，姿态低得不能再低地哀求道：
“几位大哥，是老夫不对，你们大人不计小人过，救我出来先。”
捕快们无动于衷，越发幸灾乐祸。
司马头陀讨了个没趣，转而哀求许仙：
“这个小哥，瞧你慈眉善目……哦不，简直是佛光普照，堪称小佛爷，一准慈悲为怀。佛曰，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劳烦小佛爷快把我拉出来。”
“小佛爷？”
许仙拼命忍住才没笑出声来，摇了摇头，“大师可看走眼了，我不信佛。”
“不信佛没关系，小哥是位小书生吧。老夫颇认识一些高官显贵，愿意举荐你出仕，从此高官得做，骏马得骑。光宗耀祖，衣锦还乡，人生岂不快哉。”
许仙依旧摇头：
“做官俗务缠身，相互倾轧，一朝天子一朝臣，最后往往难得善终；哪比得上当神仙无所不能，逍遥快活，长生不老。”
“原来小哥想修仙。”司马头陀立刻改口，“是了，老夫越看越觉得小哥眉清目秀，骨骼惊奇，将来一定超凡脱俗，霞举飞升。”
“大师又看走眼了。”
许仙还是摇头，“不久前，我遇到神仙吕洞宾。吕祖已经认定我福缘浅薄，仙界永不接引我。”
“你曾遇仙……”
司马头陀震惊，他游历天下，踏遍青山，内心深处强烈希望某个风水绝佳之地是仙人道场，让他遇仙，可从未如愿。这小子才十几岁，足不出户就遇仙了，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同时，司马头陀也很无语，只得干瘪瘪地哀求：
“小哥，你看我泡在尸水中一天一夜，尸毒入体，再晚一些就没救了。”
侍女盈儿也哀求道：“请小相公救救我家老爷吧。”
“其实你不用求我，我也会救你。”
许仙淡淡道，“不过，我姐夫李公甫是这帮捕快的头，你把我姐夫和他手下的一众捕快坑进来，遭些罪也是应得的。”
这小子原来替他姐夫抱不平，司马头陀没有辩解，赶紧装孙子：
“是，是，多谢小哥教导，老夫知错了。”
司马头陀说出这话，老脸发烫。
堂堂风水大师，居然向一个孚臭未干的小子低声下气，丢人啊。
“便宜你了。”
四个捕快正求得着许仙救他们出去，看到许仙有救司马头陀的意思，当下哪用许仙自己动手，强忍住恶心，用树枝勾住司马头陀，从死尸堆中拖了出来，解开捆绑的草绳。
司马头陀赶紧去附近一处山溪洗干净身子，从身上掏出一个玉盒，取一枚解尸毒的红色丹丸服下。
许仙拿出小猴子们奉上的草莓和枇杷，让饿了一天一夜的司马头陀稍稍填饱肚子。
“晦气，晦气啊。”
“老夫走南闯北，什么糗事没遭遇过，但还从未像这次这般晦气。”
司马头陀恢复了些许气力，口里开始骂骂咧咧的。
许仙倒也理解。
被丢在腐尸堆中一天一夜，能有好心情那才怪了。
“他奶奶的，没想到山中居然有玃猿，老夫真是倒霉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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