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昔日恩仇
不是所有的车，都会走，因为有些车本就不是车。
当然也不是所有拥有四条眉毛的人都是陆小凤，可眼前这个和柳随风谈笑风生的人，正是陆小凤。
陆小凤的行踪，江湖上知道的不算多，可也不算少。
只不过他来到长安这件事知道的人实在不多，至于他这一次来长安是为喝花酒吃胭脂还是干什么的，当然也没有人知道，可陆小凤闯进了银钩赌坊，而且也见到了柳随风和胡金袖对赌，原本没有什么事情的陆小凤，也就有些麻烦了。
江湖上每个人都知道陆小凤和楚留香这两人特立独行，卓立于江湖之上。
两个人实在有非常大的不同，但有一点相同的——但凡是江湖上的奇事怪事，只要经过他们的手，那都将迎刃而解，世上似乎也根本没有什么事情可以拦得住他们。
只要他们想要将一件事调查得清清楚楚，那也是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拦的。
陆小凤原本是不应当理会这种事情的。
这场赌局原本是柳随风和胡金袖的对赌。
柳随风赢了他没有什么好处，柳随风输了，他也没有什么好处。
无论输赢，似乎也都只和柳随风胡金袖两个人有关系。
事实上也的确是这样的，可陆小凤是有七情六欲的。
他对柳随风没有什么爱恨情仇，只不过是想报仇而已。
昔日柳随风正是凭借赌这个字，令他全身上下都输得精光，甚至几乎连裤衩都没有了。
这种仇，陆小凤很早就想要找柳随风报了，只是一直以来都没有机会，这一次他终于寻到了，因此怎么可能放任柳随风潇洒自在，风轻云淡呢？
柳随风拉着曲无容大笑着离开，很快整个银钩赌坊中也只有胡金袖和陆小凤两个人了。
胡金袖冷冷一笑：“这一次你还是上了柳随风的当。”
陆小凤微微一笑：“为什么？”
“柳随风是那种可以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人，甚至杀敌一千自损一千这种事情他也是未必做不出来的，当日他和我对赌三十万两银子，输的几乎连裤衩都没有，而原因正是要让你输的连裤衩都没有。”
陆小凤实在不愿意思忖起那间他迄今为止想起来都有些郁闷的事情，可胡金袖以哪种玩味而略带讥讽的语调说出这一席话来的时候，他也忍不住回忆起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他也是实在没有想过柳随风竟然可以做出这种事情来，而做出这种事情的原因，只不过是和他开了一个非常有趣的玩笑。
陆小凤一点也不感觉这个玩笑有趣，他当时甚至很想揍柳随风一顿，可柳随风这个人跑得比马还快，昔年柳随风在江湖上还没有成名，等柳随风再一次成名的时候，他已寻不到了。
陆小凤算得上是江湖上少数几位绝顶聪明的人。
陆小凤行走江湖以来极少动武，虽然他的灵犀一指以及轻功凤舞九天，都可以算得上江湖上独一无二的罕见绝技，可迄今为止能逼迫他动手的人不多，愿意和他教授的人也不多。
这些年来他行走江湖的资本，基本上就是倚靠脑袋中的智慧。
任何人也不能不承认，陆小凤虽然有时候是个混蛋王八蛋，可这个王八蛋的智慧比起十几个人加起来还要高明。
许多人一辈子都想不通的事情，他可以一个瞬间就思忖出非常完美的答案。
从小和他穿着同一条裤衩长大的玩伴，也是江湖上最有名奇人异士的朱大老板朱停，这些年虽然每次和陆小凤见面，都会大吵一番，甚至最近这些时日，居然见面也不说话，可私底下，这位算得上江湖上极其厉害的朱停先生也对陆小凤非常称赞，当然也只是在智慧上面。
“你是不是想说柳随风又在故伎重施，而实际上只是想利用我们查探出石观音到底派遣多少人暗杀他？”
胡金袖盯着陆小凤，冷笑到：“你难道认为没有这种可能？”
“当然没有这种可能。”
“为什么？”
陆小凤笑得很自信，也很得意。
他一字一句慢慢道：“我知道这个混蛋对于许多事情都是不在意的，譬如三十万两银子，他是一点也不在意的输给你，甚至你骂他，他也可以不在意，可他对于一种事情是非常在意的，无论什么想要触碰这种事情，那都会倒在柳随风的手中。”
他说道这里顿了一下，望着胡金袖道：“你可还记得天刀宋缺和柳随风在磨刀堂一战？”
磨刀堂是天刀宋缺修炼的地方。
据说宋缺每次杀人以前，都会在磨刀堂的石碑上刻下那个人的名字，一旦哪个人死在刀下，他就会斩断石碑，寓意着一切都已是过眼烟云。
当年天刀宋缺和柳随风一战，虽然算不上轰动江湖，可消息传出也足以令人惊骇。
特别是那些知晓昔年天刀宋缺百战江湖，从未败绩的武林名宿，更是惊叹不已。
他们没有想到世上竟然还有人敢挑战天刀宋缺这样的绝代强人。
胡金袖消息灵通，这种笑意她当然不可能不知道。
她好整以暇，坐直身躯，一手捂着额头，皱起细长的柳叶眉，问道：“你知道柳随风和天刀宋缺那一战的缘由？”
陆小凤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慢慢道：“这其中的事情，我也不太清楚，可根据消息传出这件事似乎和宋家二小姐宋玉致以及宋家大小姐宋玉华有关系。”
陆小凤又解释道：‘在柳随风和宋缺一战以前，宋缺原本已有意将大小姐宋玉华嫁到独尊堡，可柳随风和宋缺那一战以后，宋缺居然不在提起此事，如今宋玉华已有二十一芳龄，宋缺居然也并未再给宋玉华再寻婆家。’
胡金袖的面上也已流露出了古怪之色，这件事实在匪夷所思。
天刀宋缺除开一手刀法名满天下以外，脾气也是极其古怪，迄今为止还没有任何人可以改变宋缺的主意，即便是宋缺父母在世的时候，也不例外。
这个柳随风居然有如此本事，实在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陆小凤望着胡金袖的表情，只能暗中叹了口气。
胡大小姐居然没有半点忌惮，反而说不出的兴奋。
胡大小姐大笑了起来，盯着陆小凤：‘这一次我要的赌注是柳随风身侧的那个蒙着面纱的姑娘，换而言之这一次他当然也绝对不和认输的。’
“当然不会。”陆小凤道：‘那个姑娘叫曲无容，也正是石观音派遣跋锋寒等杀手人对付他的原因。’
胡金袖拍手站起身来，抬头悠然瞧了一眼窗外的白云，慢慢道：“有趣，实在太有趣了，我倒要瞧一瞧柳随风到底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此刻柳随风没有玩什么花样，只是拉着曲无容的手，在街道上闲逛。
他的左手牵着曲无容，右手正拿着一个糖人，笑眯眯放在曲无容的嘴边，曲无容冷眼盯着柳随风。
可这个人似乎一点也没有感觉冷意，笑容更灿烂也更阳光了。
直到一股冷意的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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