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谢不怕不怕大的打赏
将烟灰倒出后，布袋先生注意到工厂里的打斗声已经开始逐渐减弱了。
决斗最后的结果，已经快要揭晓了。莱纳.基尔修坦。
背负数十条人命的杀人狂，将两把长刀作为武器，牵制着零。
“………………”
零的动作。
他所持的双刃镰刀的动作——微微变得迟滞下来。
“哈…………”
莱纳的表情，却恢复了余裕——没错。在这两人之间，青年和少年的体力差，已经以很明显地，以明确的形势表现了出来。
如果顺利的话，最终将是自己的胜利。莱纳脸上会浮现出笑容，也是理所当然的。
但是零没有这份自觉。
一点也没有察觉到自己的疲劳。
状况的分析。
分析战况的这种性质，在这场战斗中，并不存在于零的体内——在这场赌上自己一切的决斗。在这之上做因数分解，完全没有那个必要。
“…………”
要说变化的话，就是在偶尔视线相交的时候，好像有点不可思议地——开始注视着莱纳的这种程度。
并不为那股视线所疑惑——莱纳继续驱使着他的绝对防御。两把长刀作为铠甲来防御——绝非能够轻易突破之物。虽然已经有了胜算也并无进一步的欲望，只要保持现状耗尽零的体力，一味地等待。
“啊，原来如此。”
这样。
是零在轻轻低语。
“那两把刀很碍事。”
毫无抑扬顿挫地说着。
“这样下去我可就不能为艾塔做点什么了。“
这样的话。
零——如同想出了十分合理的理由一般点了点头，理所当然毫无犹豫地，做出了‘那个行动’。
实际上，要说合理的话，那个行动的确很合理吧。
为了封住莱纳的二刀流而实行的策略——为了封住两把长刀而实行的策略，任谁判断，都应该是合理的才对。
但是，却并非如此简单。
空手夺白刃什么的，基本上还是只有达人才可以做到。
身为普通高中生的零，自然没有这个本领。
但是——零还是封住了莱纳的二刀流。
也就是。
……扑哧。
瞄准两把长刀的尖端，同时朝向水平的方向——自己跳向双刀的策略。
柔软的。
在稍显单薄，脆弱的零的腹部——两把刀好像是被吸入一般，刺了进去。轻易地，以穿透两根肋骨中间的空隙的形势——贯穿了零的身体。
“唉……啊！？”
就这样。
如果莱纳，就这样将全部力量灌注于刀柄，竭尽全力朝向重力的方向落下去的话——就是他的胜利了吧。的确刀的动作，被零自己的身体所封住了，但是想要挣脱这个封印本应不是很难才对。
但是，决心防御的莱纳。
因为零那，意味不明的，会造成比切肉断骨更严重后果的动作——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
刺到了虚空。
实际上被刺到的是莱纳——他就好像是因此而内脏紧缩一般。
扑哧、扑哧、扑哧、扑哧。
简直就好像痛觉已经被遮断屏蔽了一般。
零朝着僵在原地的莱纳，继续靠近——虽然，长刀又进一步被吸入零的腹部，但他还是毫不在意。
非要说的话。
这也还是——相性的问题。
本来占据优势的莱纳会输，与其说是运气不好，倒不如说这是理所当然的结果。
以有那份实力做保证的战略思想来看，莱纳带着这样的必然性活着。
与偶然、碰巧，产生了什么错误而活着的零不同。
莱纳无法舍弃那重要的必然性。
零却捡到了那没有价值的偶然。
“——正好。”
刀锷一直深入到能够与皮肤直接接触的位置——零将镰刀的方向掉转。莱纳还是保持着僵直的姿势一动不动。被零的行动——被零的异常行动所压倒，就连松开刀柄这件事也做不到。直到指尖，也完全是一片僵硬——静止了下来。
此时此刻，莱纳.基尔修坦在精神上已经被零杀死了。
——然后。
“将军。”
这么说着，零将镰刀大力一挥，握着双刀的莱纳的双手，同身体彻底地分开了。
两只手掌，从手腕被齐刷刷地切开了。
“呼！？呼哈！？”双手被切断所产生的难以言喻的剧烈痛楚，使得莱纳终于从静止的状态中回过神来。
仿佛失神一般地，不可思议地，怔怔地盯着自己的断腕。
莱纳先是抬起头看了看零，随后又低下头注视着自己已经躺在地上的手腕。
“呀！哈啊！”抱着不知是从内心的哪个角落所产生的希望，莱纳蹲下丵身子，将自己的手臂伸了过去，似乎认为仅凭这种毫无根据的行为就可以将自己的断肢重新接回去。
——啪啪两声，当着莱纳的面，零抬起脚，就像是踢皮球一样将莱纳仍在抽动着的手腕踢到了一旁的石灰袋中。
就这样，莱纳的手腕彻底失去了断肢重接的可能。
接下来，零以打从心底里对莱纳这种行为感到鄙视的眼神，犹如泄愤一般地，再次抬起脚，重重地向着莱纳双臂的切口踩了下去。
“呜啊！呜呀呀呀呀呀！”史无前例的剧痛使得莱纳反射性地将手从零的脚下拼命拉扯出来，接着大叫着向后跳了出去，转过身惊慌失措慌不择路地奔跑了一段路后，最终撞到了一面水泥墙上。
瘫坐在地上的莱纳，惊惧地注视着自己已经扭曲变形的手腕，透过不断涌出的鲜血，自己看到了那个腹部插了两把长刀，同时手持镰刀的如同恶魔般的身影正缓缓逼近。
“喂，莱纳，还听得到我说话么？”
零走到了莱纳的正前方，以快要昏睡般的神情俯视着对方。
为了支持身负重伤的躯体，零将镰刀的刀柄插到了一处地板的裂缝以作为支撑。
虽然莱纳没有回答，但是零感觉到了莱纳依旧活着的气息，于是继续说道：“你当时不是说过吗，说我和你其实是一样的人，都是人渣，完全没有装作乖孩子的必要。是这么说的，对吧？”
“不是么……”莱纳，以快要哭出来的笑容反问道。
“不是啊。”零毫无感情地注视着莱纳，一边自言自语地说道。
然后抬起头向上方望去，表情就如同笑一般扭曲着。
接下来，零经过略微措辞以后，开口道。
“曾几何时，我遇见过一个半边脸被毁容的少女。少女由于某种精神创伤的缘故，她不再信任任何人，怀疑所有事物，否定神的存在，认为世间的一切都是虚伪的。可是即使这样，少女却也从未伤害过任何人。”
“………………”
“曾几何时，我遇见过一个隐居在森林里的混血少女。为了保护拼命保护自己的同伴，少女在幼时的一次逃亡中以残忍的手法不知杀死了多少人，最后她终于坏掉了。不过即使这样，为了不让保护自己的人担忧，少女坚持在他人面前露出最纯真的笑脸。”
“………………”
“曾几何时，我遇见了一个失去内心的国王。所有人都把那个国王当做无能的白痴，但是就是这个国王，没有借助任何军队便瞬间毁灭了数万人的大军。国王在临终前，终于看到了自己想看的场景，得到了自己梦寐以求的‘心’，含笑而终。”
“………………”
“曾几何时，我遇见了一个杀人无数的杀人鬼。他是一队叛军的指挥，一千多人的部队，最后只有他给予了我足以致命的伤害。那个杀人鬼的存在即是为了杀人，如同呼吸一般地，但是他从未因为杀人而感受到任何愉快的情感。”
“………………”
“曾几何时，我遇见了一个在佣兵学校里的佣兵少女。她的思维和我们完全不在一个维度，如同猎奇一般的态度，少女可以挥舞手中的两把砍刀不带丝毫犹豫地砍向任何生物。但是就是这么一个孩子，却叫我哥哥，把我当做亲人。”
“………………”
“这些人，都是些像我一样的人间失格的家伙。无论是先天亦或者是后天，我们都是这样的存在，但是，即使这样，我们从未因为我们的异常而感到愉快，就像那个已经不在人间的国王一样，我们衷心地希望能够有一天能够活得像一个正常人一样，能够幸福地活着。”
然后，零俯下头，重新注视着莱纳。
“但是，只有你，沉迷于杀人的快乐，如同吸毒一般迷恋着杀人给你带来的变态般的快感。仅凭这个，我就敢肯定你和我从本质上开始就是不一样的人。”
“所以，下定决心准备杀了我来进行制裁吗，杀了我，内心就可以得到满足，得到慰藉了吗！？得到快感了吗！？享受了吗！？这样的话，本质上还不是和我一样的人渣吗！？”
已经恢复平静的莱纳，向零吼叫着质问道。
有如流干了一般，现在只有零星的几滴血从莱纳的断肢处流出。
维持着虚弱的身体，莱纳露出了挑衅的笑容。
但是，对此零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
“不对，我不会杀了你的，不像‘无能王’，‘杀人鬼’或者是‘狂战士’，我只不过是‘缺陷制品’，杀不了人的‘缺陷制品’。也许数小时前在公寓里的时候我还有可能下定决心杀了你，但是现在，已经完全没有那种觉悟了……那种感觉，已经被遗忘了，稍纵即逝地，回不来了的。”
“这么说，你要放我走吗？确实，已经变成废人的我的确没办法再对你做出什么了……”
听到零尽的回答，莱纳再次产生了可以活下去的预感。
可是，零只是再次摇了摇头，坚决地，冷酷地否定了莱纳的想法。
“莱纳，你相信魔法的存在吗？”
“腹部的两把刀让你脑子坏掉了吗？”莱纳皱着眉头嘲讽道。
“我相信的，奇迹和魔法都是存在的，因为啊，它们可以让我拥有了不杀人就可以解决事情的手段。”
“你说什么？”
“正如你所说，像你这么讨厌的家伙，应该给予的是‘痛苦’而并非是‘疼痛’。”
接下来，零没有继续回应莱纳，只是独自将镰刀从地面拔出，然后开始轻声低语着。
耳朵听到的如同诅咒般的字句，莱纳开始越发的不安起来。
无法通过文字来形容的，难以言喻的恐惧吞噬着全身的每一个细胞。
随后，零的背后，出现了一个一人大小的纯白色的圆形平面。
似乎可以容纳一切的，纯白色的存在。
“这扇门叫做‘残响的终焉帷幕’，在这扇门的对面，是空间与空间之间的夹层，在那里，时间是静止的……”
一面解说着，同时将镰刀的刀背靠在莱纳的脸上。
似乎预感到了什么，莱纳的面庞开始极度地扭曲起来。
“……所以，直到宇宙毁灭为止，你都呆在那个夹层里反省自己的罪过吧！”
零，拼尽全身的力气，像是要撕裂自己喉咙般地嘶喊着。用巨大的双刃镰刀，将莱纳的身体强行拖入了那令人绝望的，等同于永无止境的白色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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