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
看特莉埃拉愣了一下,他不禁叹了口气。
“……‘想在外头见面’这种邀约的台词或许暂时不能用了。”
“啊?”
这句话说得太委婉了,委婉到让人搞不懂个中含意。
所以特莉埃拉沉默地以视线要求对方解释清楚。
他则回以淡淡一笑——但,却是个忧心大于欢快的笑容。
“匍都接下来……会变得愈来愈危险。”
优贝欧鲁答道。
“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你们之前所研究的‘克拉夫念珠’啊。”
优贝欧鲁的视线瞬间变得锐利。
“那玩意儿似乎正悄悄在市井里流通。对炼术师来说,那种键器相当有魅力。特别是对只有二、三流程度,端不上台面的那些人来说更是如此。”
“咦,是这样吗……?”
特莉埃拉相当惊讶。
这跟昨天从弗格那里听来的消息不同。他说的应该是“没听说有流通的情况”才对。但,会感到无法释然的原因还是在于……
“这是真的吗?我觉得实在难以理解。”
不合理,一言以蔽之,就是这个意思。
“克拉夫念珠”发动的力量过于庞大。
高浓度的毒气到头来只会残害自己。光是吸到都会削弱生命,以如此强大的毒气所启动的炼术,只会超出使用者本身的操纵能力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最适合用来发动炼术的就是“愚者之石”。
“愚者之石”所开启的门扉大小、以及从中流泄出的毒气量都是这个国家针对炼术所发布的统一规格,也就是炼术的基准。炼术的规模、定义威力的冠位、还有用来测验炼术师适应性的抗力值,全都是在使用“愚者之石”的前提上所成立的。
正因如此,使用“克拉夫念珠”就表示无视于基准了。无视基准就会使秩序崩盘。当冠位的存在不再有意义,对应场合该使用什么术式的概念就会消失,而持续接触超过自己忍受范围的毒气,就跟忍受力不足的家伙却成为炼术师没有两样。
“那东西根本没有使用的意义,做出那种行为只会被我国蕴育出的炼术学历史唾弃。”
特莉埃拉困惑地歪着头。
“因为你是个学者啊。”
你也许无法明白吧,优贝欧鲁夹杂着叹息从喉间逸出一声苦笑。
“真的亲临现场时尤其对那些必须拼命一搏的炼术师而言,基准什么的已经排到第三顺位了。最重要的是努力保住小命,再来是不能输掉眼前的战斗。为了完成这两点而寻求更庞大的力量,谁也不能去苛责他们啊。唔,不过我也认同这是种自杀行为啦。”
“……是这样吗……”
就算听优贝欧鲁说了这么多,特莉埃拉仍旧无法释怀。
炼术师该如何突破眼前的战斗是很重要的一点,她当然也明白这个道理。输了或许就得死,死了就什么都没了。但使用“克拉夫念珠”去赢得战斗也确实会缩短寿命,若炼术控制失当,同样也是血本无归。在这种情况下,不是应该思考如何使用“愚者之石”安全且确实地拿下胜利,并加以实行才对吗?
人之所以是智慧的动物,就该是因为如此啊。
“不管怎么样,我想说的就是,请你务必多加小心。”
像是拒绝继续议论下去,优贝欧鲁忽然转变了话题。
“就在不久前,王属军那边也收到命令了。接下来匍都恐怕要进入全城戒严状态。因为那些被力量迷惑的家伙很可能会干出什么傻事,虽然不想妄加猜测……但那些思想犯也很危险。在奉行海利库斯主义的信徒当中,有些家伙为达目的甚至不惜牺牲呢。”
“你的意思是,我也会被牵连其中吗?”
“你不是常会在过度疲劳的情况下拖着虚软无力的身体回家吗?光是这样就很容易遭遇劫匪了,现在外头那么不平静,也就更危险了呀。”
特莉埃拉不由得苦笑。
确实如他所说,自己还真是丢脸啊。
优贝欧鲁似乎也明白特莉埃拉的尴尬,淘气地举起手指。
“不过呢,只要待在这栋建筑物里就安全啦。你就尽可能地工作吧。反正不管怎样,你平时也不常回家不是吗?”
“说得也是。要是我家被破坏活动殃及,我说不定还不会发现呢。”
“我啊,只要你平安就好了。”
眼前这个堂堂正正说着肉麻台词的青年让特莉埃拉有些难为情。他大概是认真的,所以才更觉得抱歉。
“我会注意的。就算要回家,也会尽量选在白天啦。”
“那就好,晚上可是很危险的。”
直起靠在墙上的身子,优贝欧鲁微微一笑。
“那我先走吨。”
“咦,这么快就走啦?”
从进来到现在还不到十分钟呢。
而且也还没像平时一样进行炼术学辩论呀。
“我刚才不是说了吗?现在是戒严状态,我的工作也变得不分昼夜了。”
“真不好意思。多谢你了,还特地跑这一趟。”
看来他真的只是专程来给自己忠告的。
坦率地表达感谢后,优贝欧鲁也转过身随意挥了挥手。
“为了你,这根本算不了什么。”
“谢谢你啦。”
对他装模作样的说话方式只能报以苦笑,特莉埃拉目送友人离开。
老实说,他把自己当成女人看待这一点,确实心里是有些高兴的。
这样的优贝欧鲁总让自己想起在故乡的青梅竹马。那个从没有一丝犹疑,老是嚷着:“将来你要当我的新娘喔!”的少年。记得没错的话,他应该小自己两岁吧,日复一日地就算被其他同年纪的男孩取笑也毫不在意,从不曾离开自己的身旁。
特莉埃拉还清楚记得,在前往匍都的那天,他因为舍不得而嚎啕大哭,把自己心头那股即将到工厂劳动的不安,以及离开家人的悲切都一并消融了。会跟优贝欧鲁变得如此亲近,一定是因为他和青梅竹马的那个少年有些相似的关系吧。
那孩子现在过得还好吗?他是家里的次男,说不定也跟自己一样来到这里工作赚钱了。说不定他早就已经被炼狱院……
摇了摇头,把这讨厌的念头赶出脑海。
儿时的玩伴应该有不少人也来到这里打拼吧,但特莉埃拉不想刻意去调查他的消息。一直到现在也没有那种想法。如果哪天能在某处再相逢的话就算是赚到了。所以还是别想那么多了。
算了,都是孩提时代的回忆了
若是真的重逢,看到自己变成这么不修边幅的疯狂学者,他一定会觉得很失望吧。所以只要这样就好了。只要偶尔笑着回想一下。
“……伊帕西。”
特莉埃拉轻声念出他的名字。在只剩下自己一人的研究室里,再次摊开书本。就让脱口而出的那个名字,消失在算式的字里行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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