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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山吟剑录 八章:误练神功真气冲

小说:孤山吟剑录  作者:梅落雪  回目录  举报

没过多时,井中就不见月影,想是井水退尽了罢,群豪你争我抢的往井中瞧去,被火把照亮的井中深不可明底,只见被照明的井壁上长满了青苔,裂缝密布,想是经历了不知多少个百年。

一人将火把掷了下去,随着火把光照处可以看到井深约摸五丈,在火把即将落地时,“嗖”的一声,井底就再次变作漆黑一片,群豪见状,无不心惊,议论纷纷:“这井中想必机关重重,可井口偏生又如此之小,叫人好生无奈。”另一人说:“我看能下去的,也就只属飞天蝙蝠沈前辈一人了。”又听一人说:“我看飞天蝙蝠虽然轻功了得,可身手却不咋行,倒是玉阳五君子里的逍遥子我看有希望。”前一人又说:“不然不然,逍遥子轻功固然了得,可这井里偏生生了这么多苔藓,滑不留揪的,也就只有沈前辈的轻功能下去了。”……

“有哪位前辈高人艺高人胆大,想先行下去瞧瞧吗?”这声音从人群中发出,声音盖过所有谈话,显然是说话之人内功不凡、中气充盈,此人呼吸间宛若雷鸣,便是龟息老人了。

众人转眼看向龟息老人,这里大多数人都没见过龟息老人其人,但龟息老人的名声却在江湖中广为人知,却谁也没想到那竟是这样一个佝偻老人。

龟息老人杵着拐杖走到井口前,所到之处群豪都让出一条道,龟息老人往井里看去,一直跟在龟息老人身旁的红衣男子便替他照亮井中,群豪都不做声,不知龟息老人要做什么。过不多时,只听龟息老人说:“既然大家都不愿以身试险,就由东夷的高人前去露一番手脚罢。”

言毕,龟息老人将那枯木拐杖重重插立在土中,脚下步伐一变,灰影一闪,两个呼吸间窜到一群高鼻鹰眼,身材魁梧之人身前,那群人个头六尺有余,乍眼一看龟息老人只有他们半身来高,却见龟息老人一手抓起领头一个蓝眼睛夷人的裤子,将他举起。夷人一群共有十一人,除去蓝眼睛夷人还有十人,见龟息老人一手将那蓝眼睛夷人提起都是一惊,所有人握住腰间青铜宝刀,只待龟息老人稍有动作,便将其乱刀分尸。

一个身材最高大的夷人冲着龟息老人大喝了几句不知其意的语言,过了一会儿见龟息老人一声不吭,右手依旧举着蓝眼睛夷人,大怒之下一刀往龟息老人天灵盖劈将下来,随着“呼”的一声后,只见龟息老人左手食中二指夹住青铜宝刀,往外一撇,登时就将大刀折断,刚折断大刀,左手又如灵蛇一般,顺着断刀游到大汉身前,虎口大张,一记虎形拳反手扣住那人颈项,龟息老人武功何等之高,如今他只消左手稍一用力,那夷人大汉便当即毙命不可。

凌道松见状,哪能不惊,他曾见过包不平使用这一招虎形拳,原本包不平用那虎形拳威力就很猛,而如今这虎形拳到了龟息老人手上,那又是另一种不同的境地,心想:“原来昨日这位龟息老人尚未对我使出全力,若是他使出这记虎形拳,只怕……”

夷人向来在东边大举蚕食楼兰国土,强暴平民,如今甚至直接光明正大的跑来中原腹地,所以国人无不痛恨他们,如今见龟息老人大展身手,都是大为痛快,齐喝一声“好”。

龟息老人冷冷一笑道:“我只是想请贵族高人展露手脚,你这却又是几个意思。”说完,叹息一声,佯装出一副无奈的表情,左手反手一掌将那夷人大汉拍回人堆,头也不回的走到井口前。其实龟息老人虽然枭雄一个,做事求利益,但也有底线,他平生最痛恨的就是蛮夷二族。

夷人大汉深知自己这些人决计不是那老头子的对手,那蓝眼睛夷人是救不了了,随后连滚带爬跟着所有夷人狼狈而去。

龟息老人右手高举那蓝眼夷人,那蓝眼夷人早已在龟息老人双指断铜之时就吓得昏了过去,如今早已如死尸一般,龟息老人来到井口,又往井里望了片刻,随后找来一根火把,将那夷人衣裳点燃,待火势烧大之后,一把将其丢入了井中,只见人到之处飞箭射出,只听数声惨叫,叫声无不凄沥,那夷人落入井底后还在燃烧,只是身上早如刺猬一般。

虽然那井底尸体是蛮夷之人,但众人看见此景之后对龟息老人无不厌恶至极,这样试险的方式未免太过残忍。

人群中凌道松皱眉摇了摇头,他刚刚还对龟息老人抱有尊敬的意思,此刻却对其也产生了一种厌恶心情。

龟息老人双足踏上井沿,漠然的表情不知他心里在想什么,倏然,龟息老人跳入枯井,众人一惊,埋头看下去,只见龟息老人身落两尺时,双臂一展,五指曲作爪状,深嵌入井壁,就不受苔藓之滑了。

井上之人见状,无不暗自心惊,一个人指上功夫再强也莫过于此了,而龟息老人还用此法缓慢下行,指法已然到了登峰造极之步。

“这是象形拳里的鹰爪手!”一人惊呼出声。

“只怕当今世上指法除了萧神通外再也无人及得上龟息老人了罢。”一人摇着头说。

龟息老人下到一半时,忽见井壁圆洞中一箭飞射而出,其时龟息老人所处位置已不太看得清了,只是在月影下绰绰可见,但听“嗖”的一声,群豪屏息凝神,只见龟息老人身影一抖,便不见任何动静,过不一会儿,又听“啪”的一声,龟息老人身形又往下行一尺,群豪见状,大叫声“好”。

每每往下行一尺,总有多枝快箭射出,龟息老人总是以一手抠井壁,一手接乱箭。箭太多接不过时,就腰肢一扭,总可躲过去。

最后过了莫约一柱香后,龟息老人落在了井底,冲着井上大喝一声,随后龟息老人同行的白衣男子就将一根火把丢了井去,最后被龟息老人接住。

龟息老人靠着火光四处看了一会儿,最后走进一个半人高的石洞,不见了踪影。

群豪见状都心急如焚,却都不敢轻易下去。人群中一人大声说道:“这龟息老人自私自利得很,且由老夫下去给各位探个路。”说话之人是一个头发灰白,梳理有序的老头,此人面露微笑,身上散发出脱俗之气。一人认出了他,说:“仙鹤手吕文宗前辈!”

众人闻声都是惊呼一声,吕文宗也踏上井沿,双臂一展,左腿单立,一下跃入井中,真如仙鹤那般。低头可见,吕文宗直坠入井底,经过乱箭丛发出也是如此,“嗖”的几声,只见好几枝箭一飞而出,似要将吕文宗扎成刺猬,可吕文宗半空中几个后空翻,将乱箭尽数避开,随机“啪”的一个回声后,落在了井底。

吕文宗在井底拍了拍衣衫,对着井上说:“大家只需顺着龟息老人的指印下来便是,臂力不行者还是自己回去罢,免得妄自丢了性命。”说着抱拳继续说:“那么在下就先去了。”说完也矮身走进那半人高的洞中。

确也如吕文宗说的那样,除了身手异常之人,若要下那井中,就只有两个办法,一是顺着龟息老人靠指力抠出的指印下去;二则是在在最后等机关箭矢射尽之后才下去。

凌道松说:“这吕文宗前辈确实也是一个好人。”身旁逍遥子却捋须摇了摇头,说:“那吕文宗算计何等之深,谁也不知那井下洞中有什么机关。他们自然也需要垫脚石一物。”

这件事凌道松确实也没想到,经逍遥子这么一说,心里总算是明白了。

经过龟息老人和吕文宗试险之后,又陆续有人下去,什么飞天蝙蝠沈一邪,东宫一剑林世逍。这些江湖上赫赫有名之辈都抢先下了去,当然也有些不自量力者被乱箭射死,还有一些自知武功一般者不甘离去。

待原本人数走了将近一半人之后,才听逍遥子说:“我们也该下去了。”众人听声点了点头,随后逍遥子领着凌道松等人往井口走去。井宽只有一人展臂那么宽,箭矢本就快而猛,若是两人挤身下去,纵然身法灵敏多变,在如此狭而窄的井中总不免被箭射中。

逍遥子最先下井,他以飞檐走壁之法神速下行,在场的群豪都是江湖上颇有名声之辈,对别人的名声自然也不陌生,他们素知当今世上轻功最强者莫过于这玉阳五君子之一的逍遥子。逍遥子其名也得于这腿功,逍遥自在,无拘无束。有些人成名较晚,而逍遥子在很多年前就已隐居蓬莱仙岛,如今能亲眼目睹这当世轻功最强者的腿法,自然也都是受益匪浅。

逍遥子步履轻盈,比之八年前,逆水行白水瀑布,只有过之而无不及,三个呼吸,仅三个呼吸,逍遥子就落足井底。此时明月当空,万里无云,白月光照到井底,只见逍遥子拿起腰间酒葫芦仰天大喝一口酒,之后也弯腰进了那矮洞中。

接下来玄虚子,玲珑子也陆续下去,白云子最后才下井,这四人虽然腿上功夫比不得逍遥子,可也都是武功极高之人,众人看见也都是赞不绝口。

玉阳四君子都尽皆下去之后,凌道松环视四周,只见所剩之人寥寥无几,大多都没有下去的意思,只想在此看戏,最后凌道松的目光落在身旁相伴而行的梅若雪脸上。梅若雪肌肤在月光下白若寒雪,却又透出一番粉红,她对凌道松露出一个微笑。凌道松牵着梅若雪的手,也踏上井沿,说:“接下来就由我两个下去罢。”

梅若雪闻言摇了摇头,说:“道松哥哥,此事绝对不可,不如你先下去,然后我再下去如何?”她说这话是因为她深知这井下机关重重,两人下去的话自己死了倒也无妨,只怕连累了凌道松。

凌道松却明白,自己下去那是绰绰有余,可梅若雪的轻功要下得井底只怕难如登天,所以,他并未答话,一个横抱将梅若雪抱起,反身背在背上,毫不犹豫就跳入了井里。他此时是想学逍遥子那般,以机关都无法反应的速度下去,只要他速度够快,就算箭矢射出,也只能是在他经过机关之后了。

凌道松腿上功夫虽然还是了得,但比之逍遥子却又逊了一筹,加之背上还背有一人,要稳住身体,就得放慢节奏,可这样一来就达不到所想的效果了。

刚进入机关丛中,立马就“嗖”的一声飞出几枝箭,凌道松脚尖一点井壁,接力转身总算躲了过去,每每飞来箭矢,凌道松都在千钧一发之际躲过,可就要到井底时,一巨石从空中掉下。凌道松大惊失色,想不到竟然有人落井下石,乍一看,却是咸鱼道人。

凌道松又惊又怒,借着井壁之力快速下坠,刚落井底,那巨石坠下,凌道松见此景,想:“要躲过去是不成的了。”但转眼一看背上梅若雪,顿时将梅若雪抛入矮洞,刚一抛出,巨石就砸下。

随着“嘭”的一声,登时灰尘四溅,梅若雪着地后惊呼出声:“道松哥哥,道松哥哥?!”却哪有回应。

梅若雪抢着跑过去,眼里泪水早已流出。她跪在地上,兀自掉着眼泪。

呼听一声咳嗽,仔细一看,却是凌道松正倚着井壁,右脚上压着石头,雪见状又惊又喜,急忙过去。

凌道松大汗淋漓,直觉右脚脚背疼痛不已,几番挣扎,始终抽不出脚。

梅若雪说:“道松哥哥,你还好吗?”凌道松笑着摇摇头说:“大事没什么,小事却有一桩。”

梅若雪看着这高约半人,正中卡在井中的巨石,一时不知所措,转念一想:“若是不弄开这巨石,只怕道松哥哥立时不丧命,饿了也非丢掉性命不可,这该怎么办?”

凌道松看着梅若雪焦急的表情,心中一阵好笑,想:“雪儿为了我也做了许多事,此次怎好再难为她。”想完说道:“雪儿,你先去吧,我自有办法脱身,我不是练过那《祭道》心法吗?里面有一招缩骨功,只要一施展,这么着,不就出来了吗?”

梅若雪皱眉,说:“那道松哥哥你快使啊。”

凌道松知道梅若雪看穿了自己,于是说:“我今天累了,没有力气使那武功,待我在这休息一晚,明日精力恢复,嘿,一个缩骨功,就过去找你。”

井上咸鱼道人听言却在暗自打算:“我怎好像听说过那个什么《祭道》心法来着,容我好好想想。”想着,咸鱼道人嘴里“咝”的一声,吸了一口凉气,“哈哈,得来全不费工夫,龟老头找的东西就在这小娃娃手上。”

想完,不理会周围红白两人,一挥衣袍,就往井里跳下。

凌道松听见衣袍猎猎声,心知大事不妙,立马全神戒备。

咸鱼道人落在巨石上,俯视着凌道松,冷冷的说:“东西交出来。”

凌道松问:“什么东西?”

咸鱼道人冷哼一声,说:“什么东西?哈,你知道的,快把心法交出来,本道人让你死个痛快。”

凌道松闻言,仰天打个哈哈,说:“你,就你还来威胁我。”

咸鱼道人被小瞧大怒,说:“等我鱼杖招呼到你身上你就不敢这么狂了。”说着,杖尾就砸向凌道松天灵盖。凌道松刚想后退,这才发现根本没有退路,随即双掌扶住巨石,右身斜倒,躲过那一杖。

咸鱼道人心想凌道松动身不得,故以这一杖使得漫不经心,哪知凌道松身法了得,在如此狭窄的井下也可闪开,当即不敢大意。

梅若雪却大惊失色,可又爱莫能助,两人所斗之地太过狭窄,自己再进去无疑只是徒增乱子。

咸鱼道人知道在这狭窄之地使兵器有些施展不开,随即将鱼杖背在背上,已和凌道松拼起掌来。

凌道松掌法何等了得,当初金九阳的落阳神掌因为内力不强的缘故都已经能劈开大石,更何况凌道松内功了得,加之凌道松的祭道心法恰恰克制道家心法,咸鱼道人每每打在凌道松掌上的内力都无形间被化解,甚至有时候还反弹出去。

咸鱼道人知道大事不妙,一个猛退避开凌道松的招式。细想:“这小子武功怎会这般了得,果真那祭道心法强大至极。”

想罢,一脚踢出,凌道松见到咸鱼道人的右脚过来不怕反喜,运力右掌,一掌抵在咸鱼道人脚掌上,凌道松这一掌蕴含了全身大力,刚落在咸鱼道人时还不觉得凶猛,怎知后劲绵绵,一道更强过一道。

咸鱼道人被一掌击飞,直接撞在井壁上,右腿早已折断,爬不起来。

咸鱼道人大怒,道:“好阴毒的小子。”嘴里虽然这么说但身体却动弹不得。

凌道松本想好笑,可精力已然耗尽,只顾大声喘气,哪里还能笑出声。

梅若雪忽然脑中一亮道:“道松哥哥,我有办法了。”说完,就去石上取下咸鱼道人背上的鱼杖,咸鱼道人现在挣扎不得,只得大叫:“小女娃子,你想干什么?”

梅若雪笑而不语,随即又找来一块小些的石头放在大石一旁,将鱼杖杖尾插进巨石下面,用小石作支点,正是想将石头撬开。

凌道松看见,旋即会意,笑着说:“雪儿真聪明。”

这石头重两百多斤,在这杠杆原理的分力下自然不足为惧,梅若雪学过祭道心法的入门口诀,内力已大非寻常,没用多大的力就将石头撬起。

凌道松感觉右脚轻松,奋力迈动身子往矮洞挪去,过了好一会儿这才进入矮洞。

梅若雪看见凌道松脱困,随即放下大石,将鱼杖抛向咸鱼道人,咸鱼道人慌忙接住鱼杖。凌道松说:“待我歇会儿。”

梅若雪点头,过了有一会,两人才继续往洞里走去。矮洞起始只有半人高,越往里走就渐次变得宽敞,地上很湿,井水应该是往这排走的才是。

走到最后,凌,梅二人进了一间偌大石室,石室徒然四壁,点了四盏油灯,每一个墙上都刻有一条神态各异的龙形图案,但空荡荡的石室中却不见先进来的那些人。

凌道松四下观望了一会儿,最后紧紧拉住梅若雪的手。

骤然间,只听“咔咔”机栝声起,凌,梅二人只感觉地面在剧烈抖动,只见四壁上的石刻龙像活动起来,机械般扭动身形。突然,只觉脚下一空,凌,梅二人落入了地下,随着石室地面的在此关闭,便不省人事。

过了不知道多久,只闻耳畔“滴答”作响,凌道松微坐起身,直觉全身上下无一处不在作痛,右脚的疼痛更是如此。环视四周,只发现凌道松身处一溶洞中,顶上全是倒刺般的钟乳岩,正在有节奏的滴着水,潮湿不堪。在凌道松身旁还躺着一个人,正是梅若雪了,凌道松缓慢站起,趁梅若雪还在昏睡,一瘸一拐的往洞里走去。溶洞中有微光照出,地上略有积水,走起路来极不方便,继续往前行走,不久,豁然开朗,那是一个梯形的洞窟,上窄而下宽。顶上有个洞,光照由此而来,洞下正对着一棵生机勃勃,毅然挺立的桃树。桃树枝繁叶茂,叶下隐约可见若干果实,果实大而红,树下有一个石碑,石碑上刻着两个大字:遗言。

凑近一看,遗言上字迹已稍显模糊:吾葬身于此,心中依然有两事未了,瞑目不可,心中叹婉,一来,西五洛未能逐出中原,身为堂堂七尺男儿,心中惭愧不已,以至于不愿埋骨于五洛中原,二来,吾早年愧对于爱妻,只因种族之分,现年迈想起,依旧不免惭愧,故寻遍天下,但求续生之药,二十年,未可,只得一书《菩提药典》,藏于墓中,愿救天下苍生于病疾水火之间,晚年又创一经,最后在此修行,却也葬命北雁……

往下的字迹早已被湿气侵蚀,只在桃树树枝上夹着一薄黄帛小册。凌道松将那小册取下,封面上工整的写着“十二章道满”五字,这才想起当年菩提老祖创了一本《席施十三章》,这想必就是第十二章才是。

翻开第一页,字迹依旧清晰,凌道松看后心中一惊,那上面所写的与《祭道》几乎完全相悖,如:《祭道》练气讲究左阴右阳,左转右回,以求互不相侵;而《席施十三章》则以中气互补,纳万物之气以供自用,以达到气息不断。而《祭道》又奉三个四字口诀为主,源源不断,不断不乱,不乱不散为根本;《席施十三章》又以万道之气则为源,气散亲和,不求凝。凌道松却不知,当初轮回仙姑梅月华创祭道神功时,如其名,专门克制道家《道德真经》,而李书阳的《席施十三章》又是由《道德真经》演化而来,所以一直被克。

凌道松知道两股相克的真气不能同存一体,所以并没有深入观看,将那小册揣如胸口,摘了几个桃子沿原路蹒跚而回。

回到刚才那里时梅若雪已经醒了,她偏着腿坐在那里,头上簪子不知所踪,长发披肩。她看着凌道松,凌道松看着她,两人四目相对。过了一会儿梅若雪害羞的转过头,面如红霞,不过在这不见多少光明的洞中不易发现。

“道松哥哥,这是哪里?”梅若雪侧过头问。凌道松说:“我也不知,肚子饿了罢,这有几个桃儿。”凌道松蹲下身,递了两个桃子给梅若雪。

梅若雪看着这两个桃子,问:“这桃子哪儿来的?”凌道松说:“哦,洞里别有洞天,里面长了棵桃树,树上结了些桃子,短时间应该不用为吃的担心,待我脚好了就想办法出去。”

梅若雪问:“道松哥哥你的脚还没好吗?”凌道松苦笑着摇摇头,梅若雪说:“这里湿的慌,我们过去罢。”凌道松便带着她往洞里走去,梅若雪身上也是紫一块青一块的,想来是因为从洞上坠下的缘故。

洞中天已大亮,直射而下。两人饥时吃桃,桃中汁水很多,吃了也就不觉口渴了,凌道松原本只要以飞檐走壁之法也能从洞窟上端的小洞上去,只因脚上受伤甚重,只得待在井底,凌道松闲得无聊时不知该作甚,就将《祭道》的修炼之法讲给梅若雪听,梅若雪悟性极高,仅仅一两个月就能达到祭道里所说的源源不断,不断不乱了。凌道松自己无事时也会翻开《席施十三章》里的道满篇一阅,虽说《祭道》与《席施十三章》里大部分相悖,可也有李书阳自己的心得,看了也是大为受益,不过每次都是浅尝辄止。

经过两个月,天气也愈来愈冷,雁北更是如此,大雪早在十二月就已刮来,从那半丈宽的洞中吹进,将那桃树盖上,桃树叶子也早已掉光,时而飞进几只鸟儿,这时凌道松就用弹指神通击下鸟儿,再用用桃树树枝升起的火堆烤来吃了,有时两三天都没鸟儿进来,凌,梅二人就只能吃雪,日子过得好不艰辛。

这一日,凌道松将祭道心法的中间几章传给梅若雪后,等梅若雪自己用功修习时,凌道松就翻开《席施十三章》的中间部分阅读起来,看着看着竟然被吸引进去,手指不自觉之间掐起口诀,只觉每每呼吸之间大有真气流入四肢百骸,却又有一股真气与之相冲,后者正是《祭道》真气了。两股真气在凌道松体内相互冲击,各不相让,就如同两支大军一个攻打城池,一者守护城池一样,只觉体内翻江倒海,仿佛身体就要爆炸一样。

“哗”的一声,凌道松一口鲜血喷出,只觉体内一阵热一阵冷,脸上更是一会儿红一会儿青的,凌道松捂住胸口,额间直冒冷汗。

梅若雪原本正在阅读《祭道》一书,听到凌道松的声音,赶忙跑将过去,将他扶住,问:“道松哥哥你,你这是怎么了?”只见凌道松脸色煞白,身子瘫软的倒在梅若雪怀中,牙齿直打哆嗦,说:“我,我是不行的了,等我去了以后,你只要将《祭道》完完全全的学会,顺着这桃树,树干,却也能逃的出去。”凌道松声音已有些微弱。

梅若雪泪水早就流了下来,她摇了摇头,带着哭咽声说:“不,不,你一定不会死的,我我,我一定有办法救你的。”凌道松抬起手,抚摸梅若雪的脸颊,替她擦了擦泪,勉强笑道:“傻姑娘,你哪有什么法子救我,哈哈,能活过今晚已经算是我走运了。”

梅若雪不语。此时正是酉牌时分,大雪刮下,两人坐在枯树之下,凌道松躺在梅若雪怀中,梅若雪望着天,兀自留着眼泪,心里不知正在想着什么。

过了良久,梅若雪突然展露颜笑,说:“道松哥哥,我想到办法啦,哈哈。”凌道松大惑不解,问:“什么办法?”

梅若雪却不言语,脸上边掉眼泪,边笑。

凌道松说:“傻姑娘,别哭了,我见不得你哭,不就是去死吗,那有什么大不了的。”梅若雪摇摇头说:“道松哥哥,你觉得你死了雪儿还会独活吗?”

凌道松摇摇头,说:“我们不过相识半年左右,我死了,你会皇宫不更好吗?”梅若雪却有些不高兴的说:“到这种关头,你还想着皇宫,你还想报仇吗?”

凌道松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于是狠狠打了自己一巴掌,不过在这种情况下,这一掌其实并没多大力,他说:“雪儿,是我的错,我们生也一起,死也一起。”

梅若雪这才笑着点点头,说:“道松哥哥,你累了,睡罢,明天一早起来,可能你就好了。”

凌道松也感觉身体很累,经梅若雪这么一说,总是缓缓入睡。

迷迷糊糊中,凌道松似乎听到了谈话声:“圣女大人,您随小的一同回去罢,长老们都闹僵了,若您不回去的话,只怕陛下有难啊。”这个男人的声音凌道松曾经听到过,正是当日皇宫中的黑护使了。

又听:“我,我不能舍去道松哥哥独自离去,道松哥哥如今奇经八脉皆已震断,只有我能救他。”这声音是梅若雪发出的。

只听“噗通”一声,似有人跪下,黑护使说:“圣女大人,您,您可得三思啊,若小的所料不差,当初这小子中我毒心镖时,您已经给他用过一滴精血了罢,若您再不惜性命,只怕……”

梅若雪毅然决然的说:“折损寿元又怎样,我这条命是他捡回来的,若不是有他,只怕我也活不到二十岁。”

“可是,可是……”

还不等黑护使说完,梅若雪就将他打断:“别说了,我一定要救他,我,希望护使大人别告诉别人。”

黑护使道:“属下不敢。”

就此,二人的谈话就结束了,周围只有风雪大作声,过了一会儿,凌道松只觉嘴里一甜,随后听见身旁“噗通”一声。

“圣女大人,您,您……”黑护使急忙说。

梅若雪的声音变得好生微弱,她说:“我,我没事,让我再看看他。”

凌道松可以感觉到脸颊上梅若雪手指划过的触感,以及梅若雪的鼻息。

过了好一阵子,才再听声响,是脚步声,脚步声渐行渐远,随着一阵衣袍“猎猎”声之后,此外便万籁俱寂了。凌道松知道两人已经离开,脑中思绪纷纭,四肢却动弹不得,想来是被点了穴道,不知不觉间,他就再次睡去。

凌道松醒来时已经是在第三天之后了,醒来时果不其然梅若雪已经离去,大雪将整个桃树盖上,但觉四肢百骸中精力充沛,原本与自身真气相冲的道家真气早已不知踪迹,从那晚的对话来看,应该是梅若雪救了自己才是。

凌道松身旁放着一件兽皮大衣,也该是梅若雪留下的才对。只见身旁桃树树干上刻着几个秀气工整的字:“两年之后,西域昆仑,武林至尊,再行相见,杀亲仇人,亦可得知,请君珍重,勿思勿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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