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王铮长这么大也见过不少死人，比如说他得癌症死的爷爷，老年痴呆吃东西撑死的奶奶，被捞上来都快成馒tou了的他父亲，还有饿死了的他的外公和吃药随外公而去的外婆，以及他那莫名其妙死了的舅舅……
说到死相，他这一大家子都还是比不过现在他面前这惨死的女尸。
死不瞑目加上表情扭曲，这死前得受了多大的折磨啊？
王铮蹲在那儿一言不发，仔细的看了那女人一会儿，只觉有些莫名的凄凉，活生生一条生命，顷刻间便成了一具尸体，王铮攥着自己的头发只觉得一阵恶心，这种彻骨的恶心不是来自于这个女人，而是来自灵魂深处的他对自己深深的唾弃与鄙视。
要是自己不磨蹭，不纠结，不迟疑那么一会儿功夫，直接过来，估计这女的也能留下一条性命，或会留下什么心理阴影，但是总比现在这样要好太多了。
还不容王铮开始悲伤，系统忽然说道：“从理论上来说，您的悲伤和自责都是应该的，甚至您应该表现多一点恐惧和茫然。这才符合您初次见到这种情况所表现出的姿态，如果您现在恐慌完毕了，那我建议您马上回家！”
王铮不满道：“嘿，我说系统兄，你就不能容许我把人类该有的感情先发泄完吗？”
系统不咸不淡道：“从理论上，我刚才说的就是人类该有的感情，可是您这演得也忒假了点吧？我从您刚才的感情里，只能读取到三分自责，剩下五分，全是不能英雄救美的遗憾，还有那两分，却是你看到这女人的模样后的一丝庆幸。”
王铮有些无语道：“……系统兄，你说话非要这么直白吗？”
‘系统仍是直言不讳道：“从理论上来说，我不具备你们人来的那些奇怪的情感，在我看来，这些都是极度虚伪的表现。但也就是因为这种情感，我才能判断出一个连自己直系亲属死亡都没有流过一滴眼泪的你怎么会因为一个陌生女人的死搞得自己痛不欲生呢？”
“我的个脑子，你说话就不能含蓄点吗？兄弟。我也是要面子哒，当着死者的面总得表现表现吧？”
“那表现完了吗？”系统问道。
“差不多了！”王铮答。
“差不多就回去吧，我不用再提醒你明天便是任务的最后一天吧？”
“……知道，知道，我有点饿了，要不我再吃点东西再回去？”
“您回头再看一眼躺在地上那女的，要是您还能吃得下去东西，我服您！”
……
可能是因为贫穷，王铮从来都觉得路边摊其实要比高档酒店的东西要好吃一些，在路边吃完了酸粉，王铮打了个饱嗝，买单回家的路上，系统终于是忍不住了：“我突然发现，你这个人还真有点做坏蛋的潜质。”
王铮一边剔牙一边平静地回道：“这不正是你想要的吗？”
系统道：“这并不是我想要的，而是你所表现出的真实的自己而已。唉，前天你要是再坚持一下，说不定就能遇到他了，他一定会很喜欢你。超强的心理素质加上一身冷漠的气息，简直就是完美的杀手。”
“谁呀？”王铮不解道。
系统解释道：“若是前天你回答我的问题时，仍不表现出一丝欲念，那下一个迎接你的，就是杀手系统。”
王铮恍然道：“哦，这么说，这是你们早就设计好了的？头一个就是你提到的好人系统，你是坏蛋系统，你后面还有一个杀手系统？反正那天我是怎么死都死不掉对吧？”
“从理论上来说，您可以这么理解，根据您今天的表现，我更倾向于您选择杀手系统，而就像您所说的，既来之，则安之嘛！您还是好好的做您的坏蛋吧！”
王铮问道：“那你觉得作为坏蛋的我，该不该就刚才的事儿现在打电话报警？”
系统不紧不慢的说道：“在您刚才吃东西的时候，已经有人发现尸体并报警了，所以您可以通过明天的新闻来了解后续情况。”
“哦，那我倒省事儿了！回家睡觉！”
躺在床上的王铮是翻来覆去仍是睡不着觉，一闭眼，满脑子都是那张女人的脸，苍白而又绝望，甚至王铮都脑补出了她死时被折磨的所有的画面，王铮嘴里骂了两句脏话说道：“大爷的，又不是我害的你，你就别来找我了成不成？有那闲工夫还不是去缠着那个害你的人。”
反正左右睡不着，王铮一寻思，大爷的，我起来唱戏算了。这还是他外公教给他的活计，自从他外公死后，王铮也有六七年没有开腔了。
“我本是卧long岗闲散的人……”
刚一句，隔壁就传来砸墙的声音：“要死啊！都三点了还不睡？”
“……”
漫漫长夜，无人作伴，王铮也是头一次这么期待黎明。
终于，街面上传来了阵阵扫街的声音，没过多久，街面上也变得喧闹起来，王铮一个鲤鱼打挺就从床上弹起来，慌忙打开电视。
二十一吋的彩色电视，世纪末的电子产品，比黑白电视机大不了多少。因为没钱缴费，这台老旧的电视也只有在运气好的时候还能收到县台，所以王铮也是多少年不开这玩意儿了。
今天天气不错，王铮运气挺好，一开电视，里头竟然还有人影，早间新闻正播报着昨晚公园的那桩命案。
“……目前死者身份已经确认，胡某，女，三十八岁，于五月十二日晚在护城公园遇害，目前警方已介入调查，本台记者也将就此时进行跟踪报道……”
电视里画面一转，镜头已经切换到了案发现场，尸体已经不见了，警察们正在现场忙碌着。
王铮关了点事，心说：“得，有人管了就好。”
这事儿他也没太多关心，毕竟自己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下楼去王铮在楼下商店买了一大袋棒棒糖就直奔蓝天幼儿园。
一是为了去看望他的表侄儿，二是为了去完成他那该死的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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