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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哥 之八

小说:的哥  作者:大力神运输机  回目录  举报

雨越下越紧,坑洼的路面渐渐地蓄起了积水,并且随着源源不断地飞流直下,排水不供,某些地方,雨水甚至就衍变成了潭水。车子飞驰而过,溅起四射的水花。这如果要是本田之类的进口汽车,那无疑是马力强健的象征,动力十足,对车本身毫无威胁可言。即便有,也是那些平时有一百不开九十九的暴走族,因为积水确实阻碍的他们的行车速度,使他们稍感郁闷。可是积水如果针对国产车,尤其向小面包这样的出租车来说,那可就是惧怕的了,俗话说:一物降一物。因为它的高压线圈毫无保护遮拦,并且比较低矮,凑巧又正好距左前轮很近,所以雨水很容易溅上,可如果胜利线圈只要是沾上可以导电的雨水,那脾气暴躁的发动机就会很快罢工,致使带动别的机构也搁车不干。任凭司机怎么苦口婆心,求爷爷告奶奶它也会冲耳不闻;哪怕你怒火冲天,暴跳如雷,它也会视而不见的巍然屹立革命到底,总之要走甭想。到时候你就看捋胳膊挽袖子的司机站在齐腰身的水中,咬牙瞪眼,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的狼狈推车场面吧,简直苦不堪言。反正司机要不这样,这面包犟种出租车是不会轻易离开原地的。所以在风雨交加的天气里,大街小巷时时都会看到遇难的小面颓废的身影。你再看埋伏车内的驾驶员更是神情沮丧,目光黯淡,情绪低落,无可奈何。

号称工作狂的夜光明今儿个也不例外。随说他的面包出租车到不是因为溅水而歇脚的,可是这雨天是全方位的考验,尤其对毂式刹车的小面而言,它面对雨水还有一项更可怕甚至是致命的弱点就是刹车剔片沾到水即刻没有刹车。为了保险起见,他把车停在了路边的角落里。自己隐居于车内的他。此时双指间夹着万保路,望着车窗外滂沱的瓢泼大雨。在不大的空间内,尽量伸展放松着自己,因为这也是一个休息的机会,他淡然无味地吸着香烟。

突然间,“咔”地一响,右前门被外人拉开了,一个人也不经车主人是否同意,直接就坐进了车里。此时间外面的“淅沥沥”的,比刚才渐缓多了。就听该人命令道:“缸瓦市。”听其口气说话挺冲。因为他这地儿很是车多人多,并且七八公里,所以一般面的司机不喜欢去,听意思如果司机胆敢拒载甩客,他就会立刻作出反应。不是举报就是动手,总之没好儿。

司机听其委派,伸手奔点火开关上插着的车钥匙,并且习惯性地看了一眼右侧门子是否被乘客关好,无意间看到旁人,即时眼睛一亮,惊喜地说道:“你呀!哎呦,车哪?”

“你后边儿。”

夜光明把头伸出车窗外,扭头向后观瞧,不知什么时候,在自己车后停着一辆微型面包出租车,不过牌子品型有所区别。而自己车内的乘车人并不是陌路人,正是比自己早些加盟京兆出租公司的马春利。

来人对车主问道:“车怎么了?”

“没怎么啊。”夜光明回答道。

“那干嘛在这潜伏啊?”

“歇歇雨工。”

马春利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了龙泉香烟和打火机,侧头看了一眼正抽着的车主,自己抻出一根叼在唇间,并且燃火点着烟卷,深深地吸了一口,接着泄气地吐出,然后甩出了一句:“刚才真倒霉。”

夜光明随口逗趣儿地问道:“山西煤还是陕西煤呀?”

“又赞助警察二百!”说话间,从口袋里掏出了充足的证据,十张二十元的当场处罚凭证票,人证物证俱在。夜光明一怔,随手取过看了看,然后又恢复了刚才的神色,司空见惯地说道:“别忘了,你可是咱们公司的违章状元,又给警察添什么麻烦了?”

“嘿,你说多孙子,刚从和平里拉一个去龙潭湖的,到东直门桥我就觉得声儿不对,心说佛爷,您可别灭了。到桥底下向上爬的时候,“噗——”憋那了。真怕什么有什么。给我急得,我心说,别按兵不动啊,打吧,把马达都差点儿打碎了,屁事儿不管——没用。求爷爷告奶奶说出大天都不着。我想那下来瞧瞧分电器,看看高压线吧,刚把座子掀开,后盖儿打开,正撅眼子检查哪,就听后边有人跟我说上了:“修得好吗?”。我还傻逼似的挺高兴,以为熟人或咱们公司帮忙的哪。回头一瞧,旁边停着一辆清障车,是上面坐着那个大檐帽说话哪。钩子一挂,拽出便道,多说也就二十米,路边一停,死孩子一扔儿,跟着小票一撕,二百拿下!整整一天的收入啊!全贡献出去了。我一琢磨,即便金砖铺地也没这么贵呀!嘿,你说多丫挺的,在辅路上我查了一个遍,什么事儿没有,我再一打火,车着了,他妈的没把我气疯了。唉——看来今天不宜出门,出门没看皇历呀……车着了就走吧,嘿刚走没多远儿,就又看见那辆清障车又拽一辆老吉普,等我超过丫挺的,副座那警察还跟我按喇叭,点头哪,意思是谢谢募捐。我的浑身直哆嗦,真有心把这破车给丫挺的砸啦。气得我胃直疼。唉!我也瞧了,咱们挣这点儿钱,早晚都得搁在医药费上去,四处漏风,门子关不严,现在这破车开得我浑身疼……”

可能是生怕慷慨陈词的先生背过气去。旁听者还不等异常兴奋,情绪激动的同僚叙述完,夜光明就打断了对方的陈述:“共和国不会忘记,灾区人民需要你。”

“唉!当牛做马真难熬,苦行僧的日子不好过呀!!!”

“年轻人”夜光明模仿长者的口气说道:“受点儿苦不叫苦,别那么悲观。别忘了,阴云过后是太阳,很快就苦尽甜来,得道成仙啦。”

“刚才说回家吧,这不又看见你了吗。我还以为你也被挂钩了哪,看看什么事儿。”马春利抖了抖崭新的罚款单,又将它放回到了干瘪的口袋里,并补充道:“一天的收成,向老婆报帐吧。”

无言的夜光明看了对方一眼。

“今天都二十三号了,份子还没凑够哪!不过咱们经理不错,不死其白列的,要换我弟弟那黑龙可干了,就那公司,多拖一天都不成,就那贼操的经理,别提多不是人操的了。到交份儿那天出门发条儿,没条儿甭想出门,打车回家拿钱去,拿回钱再说。”

默默无语的夜光明无神的双目注视着车窗外。从外面的情景可以不难看出,世间的万物都是对称平衡而来得,有哭就有笑,有悲就有喜。此时那些车身标有一点六的夏利或者更有档次、价位更高的车型正久旱逢甘雨,如鱼得水。由于这节骨眼打车人奇多,雨天赶紧回家,所以简直都遍地开花了。主要是小面有困境,很多都退出了竞争行列,因此此时高价车都是满载,所以车子显得生龙活虎。他们南来北往丝毫不顾忌雨水溅到分电器上,因为设计合理周密,根本就溅不到;而且它们是盘式刹车片。走积水路,刹车灵敏度一点不打折。所以每人的脸上都坠满了收获地喜悦,指间夹着大名鼎鼎的万保路,时而别有滋味地吸一口,轻松地听着悦耳的周华建,与乘客交谈时发自内心的微笑似乎让人觉得更有神韵和光彩。时不时的轻蔑地瞟一眼同事朝歌,被迫路旁下线的小面包,眼神中是那么的清爽得意,神情间好象在对同僚意传道:傻了吧?这回瞧我的吧……

“差多少啊?”夜光明对同门兄弟问道。

“怎么也得五百。”

“五百够吗?”

“差不多。”

“明天我多拿五百。”

“拖两天,没事儿。”

“嗨,交了完了,省得惦记这马事儿。明天我先给你垫上。”

“那好。今天怎么样啊?”马春利对夜光明反问道。

“二百。”

“行啊,够顺的”

“你几点出来的?”

“八点啊。”

“我可六点啊,大哥。”

“现在太难干了,上午我嘿,从亦庄顺了一趟正义路就开始放空,什么和平门、宣武门、西便门,白云观,最后一直到东直门都没拉着,真他妈邪了,将近一个多小时都没人,那他妈皇冠都拉上了,我这个天津包子——狗不理,放到十字坡才有人招手,去大山子,这苦,九点儿九。苦点儿也比吃不着强啊,后来又九点儿多拉回一个京广,上午阴天、闷热、气压低,又赶上这机场辅路这堵,过一个灯儿半个小时,这车里,卖蒸糕的乐了,整个一个笼屉。”

“瞧人夏利。”夜光明目光一领车窗外那些春风满面,得意扬扬的一点六。

“唉!下大网捕大鱼,今天是他们的国庆日。”忽然马春利好象想起了什么,对一旁的夜光明自言自语道:“昨天干着干着,发票没了,我到公司找会计换了两本,在公司待了会儿,跟老盛聊了会天儿,他也是刚从管儿局开完会回来,我们脚儿跟脚儿,他讲话,又有新精神传达啦,下月开始涨份儿,小面一块的六十,夏利一块六的九十,捷达一块八的一百二,皇冠两块的一百五。真越不好干小绳勒得越紧哪……”

“任人宰割呀!”

“还一当子哪,比这可厉害多了。就咱们公司那个倒霉鬼杨立明又有故事啦?”

“就头两月上回让人几个小子弄得鼻青脸肿的那个?”

“对,就是他。”

“又怎么历险了?”

“这回不光挨打,而且还得给人掏钱。”

“自己挨揍,还给人掏钱啊?”夜光明匪夷所思地问道。

“跟盛头儿聊得差不多了,我说颠(北京土语:走)。刚要走,他,还有他们家人去公司了。这惨,那脸让人揣得,跟发面馒头似的。左眼都给打封上了,勉强右眼眯缝着,青紫青紫的,嘴歪歪着;一瘸一拐的,像儿大了。怎么回事儿啊。我听了几句,他呀,从东高地拉一个三十来岁的娘们儿去外地,二百块钱,也不远,六、七十公里,不错吧?那娘们儿实际是钓鱼的。他傻了呱唧的哪知道啊,道儿上那女的说啊,您给我快点儿,家里有急事儿。他颠儿颠儿还挺美,倒霉催得就去了。到那之后啊,那娘们儿说我身上没带这么多钱,您跟我家里去拿。他一想进去就进去吧,愣头磕脑的就跟着进去了,进屋之后,那小妖精让他在外屋等着,他进里屋去拿钱。等一会儿出来,好家伙,可开了眼了,那娘们儿,混身上下,乱七八糟,妆化得就跟那和坏人搏斗撕扯的一样,披头散发,脖子上还有掐印儿……”

“就跟你看见似的。”

“他说的啊,我这是鹦鹉学舌。他讲话,跟着就听那娘们儿嚷:抓坏人,抓抢匪——就这两嗓子,好家伙。从外面就进来三四个。我估计一直从外面憋着来得。进来不容分说上来就打,拳打脚踢,踹了一溜够。最后让人连搀再架把他给弄车上去了,扭送派出所。那娘们儿到局子里面就恶人先告状,哭天抹泪。那倒霉鬼哑巴吃黄连啊,你怎么说啊,何况你说人也不信呀,内外勾结,都一伙的,刑讯逼供,不招也得招啊,最后黑警察判定,让他回家拿钱——五千,回去再领车……”

“全跟出租干上了……”突然间,夜光明腰间的BP机发出了鸣叫,他从腰带上的卡壳里取出,拿至面前,伸手触动红色按钮,查寻了一下信息,然后朗读道:“明天白天多云转晴,最高气温三十三度。”汇报完之后,又大事已去道:“六点啦。”

“又他们一天。”懒散的马春利开门抬腿下了同行的黄包车。无精打采地站在地上,然后疲惫地伸了两个滞涩的懒腰,放松了一下僵直酸软的四肢,然后又萎靡不振地自语道:“一天到晚真没劲儿。”倦怠的目光环视一下四周,然后坚定地说了一声:“走——回家。”转身垂着无力的头,拖着沉重的躯体,回到了自己车上。

望着神态沮丧的同事消失于车身后,他不由有感地哀叹一声。抬眼看了看雨过天晴的四周,伸手抓住了钥匙,启动了引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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