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这人缩脖端肩的德行，跟他们叫花子似的。”陈母蔑视地说道。
“真什么人开什么车，瞧那脸色儿，跟抽烟土的一样。”张三儿妈也观察到了什么，小声神秘地对偶像传达道。
“这是开小面的专利色，赶明你注意一下，凡是开小面包的那脸全是这色儿。”的士通般的陈母对崇拜者注解道。
“您看，这人狗舔屁股塞儿的样，真好笑，哼……”
“也算开出租的，惨得连手使的家伙都没有，过去那拉洋车的还挂个油壶呢，哼——”
“要说起来看他们也怪可怜的。从早到晚，风里来雨里去，吃饭都没个准点儿。我们老大的大舅子是同仁医院的医生，听他说，就开这出租的，今后身体毛病多了。风湿病、关节炎、腰椎、颈椎，胃下垂……”
“是——到时候，一上点儿岁数，家住够了就得搬医院去住了。瞧完腰再治腿，胳膊手脚一个不能少。”陈母亚芳妈有些解恨意味地说道。
“人是开车专家，这车开得成修车专家了。”
“这才叫，脚底下的泡——自己行的哪。你记住了，但凡这种人上辈子肯定都没干什么好事儿。那修好行善的，托上来就是局长、部长、大款家。这个，甭看他们可怜，没让他当牛做马已已经是阎王爷够法外开恩的啦。有的人你就累得他一天到晚晕头转向，省得飞疯闹事儿。如果吃喝不愁，他就该饱暖生闲事儿了，你别看有些人现在可怜，可你别忘了那句话，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就跟那个童话故事一样，那魔鬼在那关着他的那个潘多拉盒子里老实至哪，你只要掀开那盒盖儿，让他出世，立刻就不是它了，转脸就害人……”
夜光明那边已经接连几回试着车了，只听强劲的马达有利地带动飞轮发出清脆的鸣响。但是最终机器依然无动于衷，好象个不受神经操纵的植物人——一切毫无反应。
张三儿妈看罢于是轻声地向夜光明停车处一努嘴儿：“瞧那破车，干打雷不下雨。整个一个噪音污染源。”
“本来是，你要都成，人修理厂吃谁去呀？瞧，听着闹心劲儿的……”亚芳妈更加鄙夷道。
一阵清脆的齿合转动声之后，马达依然没有起到先锋官，带动大股势力的作用，汽油机就是拒绝工作。这时阵阵的马达声都把永美和夜父招出了院子。
“哎，兄弟别急。”刚紧罢钢板螺丝的陌生司机急忙跑了过来。他先把家伙物归原主的放回到了原处，然后来到了夜光明身边询问道：“什么毛病啊？”
“刚换得正时皮带。”
“记号对了吗？”
“上点对下点，没问题呀？”
“火儿也插对了？”
“一、三、四、二啊。”有问有答的夜光明背诵着正确的缸线顺序。
“听见了吗？这就跟那过去土匪对黑话似的，盘上道了，还全懂。”
“有好戏瞧了，看怎么栽跟头的吧。”亚芳妈幸灾乐祸地轻声说道。
“那好，我给你推一把。”说着就见瘦骨嶙峋的同行来到了车后面。这时摩拳擦掌的公公儿媳也围拢了过来。准备共助一臂之力。“哎，大叔，大妹妹你们就别沾手了。”
“你一个人怎么行……”
“就这车，我怕警察清障，一个人从建国门桥底推倒桥上去过，还别说这大平道了，行了行了，你们别管了，你们不知道怎么推，弄不好伤了车。”
说着摆开了一夫当关的站姿。内行人一看此君手扶的位置就知他是推车行家，因为小面铁皮超薄，推车得按边角。否则不知道的一按薄弱环节准保留下一个深坑，还复原不了，特别难看，“哎，兄弟，一会儿挂三挡啊。”
张三儿妈又凑到亚芳妈身边，眼望陌生面孔说道：“瞧那造型，就跟要横推八马走似的。”
面的被后面步履生风的助力器怂恿着，很快就飞奔起来。
“这骡马车，不推不拉它不走，后面还得配备个大力水手。”亚芳妈讥讽地说道。
“瞧这长虫带草帽的小子，推起来比开着不慢。”
“都说本田起步快，我看跟他比也未必怎么样。”
“瞧，搁那了，没着。”
“瞧这一口气儿都推三回了，瞧后边的那个呼哧带喘的，这回那使便宜家伙钱可挣出来了，待儿会儿车没修好，再搭出一条人命去。”亚芳妈怎么解恨怎么说道。
“这么一看哪，宁可让我们三儿站街修自行车，钉鞋掌，也不能让他开这破车。”
“这要是亚男，我早让他顺着长安街一直奔西开首钢去了，这活现什么呀。”
又是一组冲锋，车子又跑出了几十米：“哥们，抬脚……”这时就又听到同样的“咣当……”声，发动机依然死鱼不张嘴，一声不响，还索性停滞不前了。
这时精疲力竭，气喘吁吁，的推车人拖着沉重的步子，蹄哩趿拉上气不接下气地来到面包车旁，晃着泄气的头，仰起发白的脸以询问的目光注视着夜光明，自语道：“不至于，怎么回事儿啊？
“……”夜光明回想着哪个环节出了错。
“是不是白金间隙不对呀？”推车人分析道。
“我这是电子点火的。”夜光明说明并否定道，他随后也下了车。
“我看看吧。”推车人拉开了后舱门，环视了一下车内，无意间，一眼就看见了问题，转头对车主问道：“哎，哥们，分火头装了吗？”
“分火头？”
陌生同行赶忙打开分电器扣盖，果不其然，分电器的主轴上空空如也，根本就没有戴大檐帽似的分火头：“唉，我推到天津也着不了啊，分火头没装啊。”他随手从一旁捡起了那个关键的小部件。“刚才一开门就看见它了……”说着就手就给套在了他坐镇的位置。“行了——如果没有别的问题就马到成功了，”他又检查了一遍缸线的排列顺序，肯定道：“没问题，打吧。”
找到了故障的原因，懊恼的夜光明不由得愤愤地转过了头，侧目怒视着还在说长道短，冷嘲热讽的两个老太婆。刚才就是因为她们双风灌耳的连篇鬼话，气得让自己头昏脑涨，没能全神贯注地重组装配，于是出现了决不应该的失误。可是这时迎面永美出现在了眼前，切断了丈夫愤恨的视线，看见了正喷洒阻燃剂的妻子，心明眼亮的他一晃头。
永美温柔地提醒道：“哎，大哥让你着车哪。”
“恩——”吐了一口怒气的夜光明轻轻地用拳头捶了捶自己昏涨的头，慢慢地上了自己的车，坐稳了位置，随手关掉了收音机，静了静心，一拧钥匙开关，顿时随着马达一响，机体闻讯立刻振奋了起来，开始了正常的工作，并发出了悦耳的响声。
“这小车多好着啊，”推车人喜爱地边说边把身子退出了车舱，用棉丝擦了擦手，形象地比喻道：“听声儿，跟本田似的。”
“嘿，多亏了您，抽棵烟……”刚才还是一筹莫展的夜父，立时转忧为喜，高兴地手拖万保路烟盒，并从中抽出一支，激动地敬献在了高人面前。
“哎，大叔，谢谢……”推车人接过极品香烟，
老人又赶忙燃亮了火机：“来……点上……”
“哎……我自己来……”
“来吧，来吧，”老人为其点着了烟卷，并边点边说道：“您这行家，知道怎么回事儿，我们这就瞎着急了。”然后又不放心地追问了一句：“这就没事儿了吧？”
“换正时皮带一般记号对好了，没有别的事儿。”
这时欢喜地永美凑到了爱人身边，问道：“没事儿了吧。”
“老姐姐，您再待会儿忙什么的。”送出院的夜母对马母边挽留边说道。
“家里没人不行啊。”
“那他大爷没在家啊？”
“他到单位开支去了，别人都爱听他说，有时还管饭，所以一时半会儿还回不来。要瞧这个呀，说什么也得叫树青带我去马桥狗市买它两条老母狗不可。你甭管它咬街也好，挨骂也好，迎门一堵它看家呀，这它不成啊，在这待着还得惦记家里边，聊都聊不消停……
“啊……”
斜对门依然在一啊一喝的两个老婆娘一听这旁敲侧击，骂人不带脏字的话自觉不对味儿，跟着转脸向声音传来方位看了过来。可人正和夜母说话，看都不看自己，二人又无法接架相还，反唇相讥。因为如果此时接言就等于道上捡骂。再说马树青的母亲可不是卓嘴笨腮的软柿子，那可是实实在在的头脑灵活，反应机敏，说话都不用过脑子，张嘴就来。至少就她那一嘴伶牙俐对付这俩老太婆是太富富有余了。别看没人理，她们挖苦人的话一套一套的，要是遇上马老太太，跟她接上腔，恐怕让他们再乘以二也不是对手，双簧跟着就哑壳，就只有张口结舌的份了。此时就是，真是浑身刺痒，可也只得干瞪两眼有口难言。
飞卢小说网 b.faloo.com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优质火爆的连载小说尽在飞卢小说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