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女惊魂稍定,发现自己竟然倚在刘协怀里,登时霞飞双颊,连忙挣脱开来,满面含羞。
刘协仔细望去,只见这少女二八韶华,内穿薄蝉翼的霞影纱玫瑰香,腰束葱绿撒花软烟罗带,外罩一件逶迤拖地的白色梅花蝉翼纱。腰若细柳,肩若削成,明眸皓齿,比之前的惊鸿一瞥还要更为秀美,脱口赞道:
“皎皎兮似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回风之流雪。”
刘协前世乃是正统的古汉语高材生,同学之间也经常用这种诗句调侃交流,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异样。但这里可是东汉,此等露骨诗句无异于当面调戏了。
只见对面少女竖起柳眉,轻斥道:“大胆狂生,此乃皇家锦苑,尔不但擅闯,还敢出言不逊,眼里还有没有王法了!”
说完,少女的目光不经意的被刘协腰间一方精致的玉佩所吸引,美眸瞬间睁圆,再抬头时,正好迎上刘协那笑意盈盈的眼神,登时吓得她跪地俯首,紧张道:“民女参见陛下,无意冲撞,请陛下恕罪。”
“哈哈,免礼吧。”
刘协轻笑一声,右手虚浮,一股无形之力将那少女扶了起来,上下打量她说道:“看你身上的服饰,不似宫中之人,这擅闯御林苑的人不是朕,而是姑娘吧。”
那少女刚刚站起,听到此言又立刻行礼道:“民女蔡琰,家父乃是翰林院大学士蔡邕,今日奉诏入宫,中途散步时不慎误入园林,一时迷失方向,这才冲撞陛下,实非有意为之。”
刘协眼前一亮,轻快道:“原来你就是名满洛阳的大才女蔡琰,朕可是久闻你的大名了,今日一见,果真有沉鱼落雁之容,闭月羞花之貌。”
蔡琰的面色这才稍微缓和,依旧拘谨的说道:“陛下过誉了,民女的薄名,如何及得上陛下引动浩气云河,紫气东来三万里的壮阔。”
刘协见蔡琰还是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不由有些无奈,忽的心生一计,轻笑道:“你不是迷路了么,朕正好闲着无事,便亲自送你出去吧。至于刚才冒犯一事,念在你父亲蔡中郎协助朕平定董贼叛乱有功的份上,朕可可以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
蔡琰略带疑惑的说道:“如何将功折罪?”
刘协当下引着蔡琰并肩走在林荫小道,缓声道:“听闻琰儿你不但琴律精通,对于诗文也有很深的造诣,朕这里有几个小问题,你若能全部答对,朕便赦免你的罪过,不然……”
刘协顿了一下,凝视蔡琰的美眸说道:“不然琰儿就要为朕单独奏上一曲。”
蔡琰迎上刘协意味深长的目光,只觉心脏骤然一缩,跳的前所未有的快,两朵霞云再次染上面颊,连忙低头掩饰道:“民女幼时确实读过几本诗书,既然陛下有意指教,民女洗耳恭听。”
列些微微一笑,回想着《三国演义》中东吴张温与蜀汉秦宓的妙对,缓声道:“琰儿听好了,朕的第一个问题是:天有头乎?”
蔡琰露出一抹诧异,随后眼前一亮,快声道:“有!”
刘协道:“在何方?”
蔡琰道:“在西方。诗云:‘乃眷西顾。’以此推之,头在西方。”
刘协又道:“天有耳乎?”
蔡琰这时已经明白了刘协所提问题的巧妙之处,很快应答道:“天处高而听卑。诗云:‘鹤鸣于九皋,声闻于天。’若其无耳,何以听之?”
刘协紧跟着说道:“天有足乎?”
蔡琰也升起好胜之心,几乎在刘协话音刚落下时便回道:“有。诗云:‘天步艰难,之子不犹。’若其无足,何以步之?”
刘协终于抛出最后的杀手锏,含笑道:“天有姓乎?”
蔡琰遍查脑内知识,却发现各大名家的言论中都没有涉及这个问题,当即被卡了下来,喃喃道:“诸子名篇当中应该没有提过相关的问题的文献,民女不知答案,请陛下明示。”
刘协露出一抹得意之色,以手指天,傲然道:“天有姓,姓刘!”
蔡琰先是一愣,随后露出恍然之色,嗔道:“陛下使诈!这根本不是先贤所言。”
刘协朗笑道:“朕为天子,天自然姓刘,琰儿可要愿赌服输,一会儿为朕抚上一曲。”
蔡琰心中羞气,却亦被刘协的才华所吸引,双目不经意的流转出濡慕之色,不知不觉与刘协亲近了起来。
没过多久,刘协便和蔡琰一起来到了文试第三场的乾元殿。
只见殿下影影绰绰足足汇聚十数万考生,见到刘协到来,立刻整齐伏地,大声道:“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刘协站在高台之上,声音恢弘的说道:“尔等都是大汉栋梁之才,都平身吧。”
“谢陛下——”
刘协环视一周,最后将目光落在师妃暄的身上,询问道:“第三轮题目为何?进行到哪一步了?”
师妃暄柔声道:“回禀陛下,第一轮文试比文章,第二轮为诗歌,故而第三轮的题目是词赋,可写人,亦可抒情。刚刚已决出进士人选,只等陛下钦定前三甲。”
曹操、卫仲道、袁绍等人皆露出紧张之色,却不想就在此时,下方考生群中突然有一人大声喊道:“陛下的美人赋天下闻名,学生斗胆请陛下作赋,必可流芳百世,传为佳话。”
此言一出,立刻得到一众考生认同,纷纷说道:“请陛下作美人赋。”
刘协侧头望去,只见蔡琰正静静的凝望着他,眼中透着三分期许,三分紧张,以及四分难以言明的羞涩。
“好,那朕便赋词一首,取笔墨来!”
刘协回应似得朝着蔡琰微微颔首,然后接过师妃暄亲自递过来的御笔,淡淡的金华在笔尖闪耀,于宣纸上写下三个苍劲有力的大字:
“洛神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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