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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玄鸣录 五:鬼族的夜宴(下)

小说:东方玄鸣录  作者:虚弥一沙  回目录  举报

不知不觉间,如同一只半闭半合的银色眼瞳的上弦月已经高悬夜空,在群星的衬托下愈发显得清冷孤傲,超尘脱俗。但就在这弯银月的光辉之下,却在进行着一场让所有观众都感到热情高涨的,鬼族自诞生以来就长盛不衰的活动——角力,也就是摔跤。

角力在霓虹的起源是在何处不为人知,最早的书面记载应该就是《古事记》中建御名方神要求与建御雷神比试力气,却技不如人被断了双手的故事——虽然王鸣表示对这个建御名方神是谁都一脸懵逼——虽然不能看作证据,不过至少能说明角力在霓虹很早就出现了。

在每一个鬼族聚居地中,角力和拼酒是宴会必不可少的,也是最为热闹的环节。按照这个村子的常态,这次斗争应该又是赤血蝉联冠军,毕竟赤鬼一族本来就是鬼族中最擅长力量的族群,而赤血又是赤鬼之中的佼佼者。不过在一个外来人员的干涉下,这个蝉联梦想好像有点飘忽了。

“加油!加油!加油!”

鬼族的声音是何等洪亮,更别提这是近百名鬼族的齐声呐喊。在夜晚的背景下,哪怕是远处的那个小村落,都能隐约听到这将整片树林的飞鸟都给惊飞的巨大声响。不过,对于早就对这一切熟悉乃至麻木的村民来说这并不完全是一件坏事,至少平时皮的不得了的小孩都缩到被子里乖乖睡觉了。

而就在声浪的发源地,一大堆壮实无比的鬼族围成的大圈中,两个完全不成比例的身影正相对而立,预备着最后一场角力的开始。

不过双方的反应却是截然不同——健壮如牛的赤血眼神凝重,做了一个十分标准的,通过鬼族长期的角力经验总结出来的起手式,全身肌肉紧绷让他的体魄更具有冲击力,蓄势待发的样子就好像一只默默蛰伏的猎豹,随时准备对猎物发动无比致命的一击。而站在赤血对面的,体型上与赤血相比完全就是一根麻杆的王鸣却只是静静地站在那儿,双目轻阖,右臂自然下垂,一副十分随意的样子。

光从这体格和态度上来讲,怎么说都应该是赤血获胜。但事实是,不管是赤血还是其他围观的鬼族都不这么认为,因为前几轮的角力已经用事实告诉了他们这个“以貌取人”的观点是多么容易被打脸。

不管面对什么对手,这个独臂的人类都是如同磐石般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看上去一副任人宰割的羔羊样,但每当与之角力的鬼族——其中不乏角力老手,都无一例外被迅速解决了。

过程非常简洁,也非常流利——只要冲到王鸣周遭的鬼族,动作都会像是被提前预知了一般被以一个极小的步幅避开,再然后被那只看上去瘦弱无比,却比起铁爪还要牢固的右手抓住四肢或躯干,到最后就被极其违和地被王鸣甩过头顶,重重的摔在地面上,留下满地扬尘和一个人形大坑。

不同于普通鬼族的什么“天生神力”之类的惊叹,有着这个鬼村中最为丰富的战斗经验和最为敏锐的战斗直觉的赤血对此看得更加深刻。或者说只有变得更加强大,才能更为深刻地体会到这个独臂人类的强大之处。

以往无论面对任何敌人,哪怕是更为强大的高等妖怪,赤血都能凭借直觉模糊预测到对方可能的出招。但这个人类却不同,不管是怎么感知,赤血能感受到的都是一团无法识别的朦胧迷雾,无法感受到一星半点的波动,这对于比起一些高等妖怪还会战斗的赤血来说,简直是不可想象的事情。

看着面前一副“任你百般变化,我自岿然不动”架势的王鸣,赤血是越看越惊心,甚至产生了丝丝名为恐惧的情绪。

无数年积累下来的战斗经验教会了赤血一个道理,那就是比起危机感十足的危险,感受不到的危险才是最可怕的。而王鸣带给他的,那如同不波死水的诡异感觉,无疑属于后者。

赤血很想弃权,但在众目睽睽下,作为角力场上的常胜将军的骄傲怎会允许他做出这定然会带来一片嘘声的行为?于是在僵持了不知多久后,赤血终于猛一发力,眼中精芒爆绽,如同扑食的猎鹰一般冲向了这个带给他心灵压迫的,让他第一次不得不拿出全力对付的人类。

不过,想象总是要比现实骨感不知多少,就在他即将抓住王鸣右臂的前一刹那,赤血就先一步赶到了一阵天旋地转,然后后背就伴随着一阵闷响传来了火辣辣的痛感。赤血知道,他的不败神话,被打破了。

不过,赤血对这个结果心服口服,不管是因为那完全不可抗拒的怪力,还是因为王鸣返璞归真,大巧若拙的战斗技巧,都远远在他之上。

…………

“哎哎,青岩好像要撑不住了呢。”

“赤血是带回来了个什么怪胎啊,到底谁才是鬼族啊。”

此时正在进行的,就是鬼族的最爱——拼酒了。不过这个酒可不比鬼族各自用狩猎的野兽血液酿造的那种,而是货真价实的,掺杂了不少比例的妖兽之血的烈性血酿,一般的鬼族喝了都会喝醉。这种烈酒平时都是珍藏在专门的地窖中,只有在这种宴会举行的时候才会拿出来。

虽然盛装这种烈酒的酒缸很是巨大,但也只够百来碗不到两百的量,不过凭借其烈性,一次宴会最多也就消耗三四十碗,完全跟得上补给。不过今天,这个巨缸却在所有鬼族目瞪口呆的注视下,基本见底了。

“砰——”

推金山倒玉柱般的落地重响轰然传出,只见脸庞变得比起赤鬼还要鲜红的青岩轰然倒下,不过他却并没有发出痛哼,取而代之的是一阵阵打雷般的鼾声。

不过所有鬼的注意力也并不在他身上,而是全部带着敬意看着那个他们眼中麻杆似的,端着和他的脸基本一个大小酒碗的王鸣。此时的王鸣仍旧面色平静,面不红气不喘的,但事实上,那个巨缸中的烈酒,有一半都进了他的肚子。

虽然是个人类,但能喝能打够哥们儿,这简直就是鬼族最完美的伙伴啊!

“朋鸟——嗝——啊,你牛,老子赤——嗝——血,就服你一——嗝——个。”

同样喝的醉醺醺,但并没有倒下的赤血忘乎所以地拍着王鸣的肩膀,虽然完全没有注意力道,但这足以崩坏巨石的重击打在王鸣身上却一点事都没有,仍旧是坚若磐石地杵在那儿,反倒是赤血因为反震差点趴下。

不过王鸣并没有在意这些,而是深深地看了一眼一个隐蔽的角落,却什么也没说,好像只是在默默等待什么。

而事实证明,王鸣的等待并不是白等。

“不错嘛,小哥,酒量这么好,那就继续来几碗吧!”

伴随着一个稚嫩却带着无法言状的豪迈之情的萝莉声,一个娇小却让人无法忽视的身影渐渐从草丛中走出,伴随之的,还有那铁链拖在地上传出的“哐哐”声,以及一个黑影掷出的破空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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