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和钱是一把能够伸缩自如的保护伞,伞下遮光避暗,是任野性杂草蔓延的世界,任由不安分的男人女人在其麾下驾驶生命之舟狂悖。
聪明反被聪明误的小不点嫉妒顽皮的有些过头,他把一副扑克牌里的两王和四个二放在西大桥下一个破纸箱子里。
“西大桥下有炸弹”报假案戏弄警察,玩出了花样,玩出了个性的同时也玩出了惨痛和冰冷。警察之邦神圣而伟大,不会因为邦中一点瑕疵而使全邦蒙受灰尘的诅咒,警察之邦不分国界地维护众邦的利益,把恶从善中提炼出来教化弃恶从善,对之邦的贬斥有失偏颇。
小不点报假案的电话刚刚放下,第一时间江城市警署重大要案大队就备齐了赶往Y区现场的队伍,江城市警署又将特别案情电话打给省局,一时间区、市、省三级机关进入临战状态。兵不厌诈,宁肯信其有不肯信其无是公安机关对于恶的判断。
“三天破案”是省局下达给江城市局乃至Y区分局的死命令。“八公山上,草木皆为人形”防爆专家,拆弹专家、技术分析等专家悉数到位,又从警犬基地调来两条战功卓著的警犬参加侦破工作。
像平静的湖水,三百万人口的Y区被投下这枚没有炸响的炸弹砸的浪花翻腾,一定是恐怖分子干的,一小伙分子,街头巷尾中传播着林林总总的猜测,一张抓捕恐怖分子自动形成的网撒开了,西大桥下以大桥为中心,三十米为半径用黄色警戒线拦截,警戒线外是些不怕死的想听炸弹一响的游人和想目睹拆弹专家、防爆专家、特训警犬破案风采的好事者。荷枪实弹的警察、武警正驱散游人和好事者。
宁可被炸弹炸死也不能错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后悔死,游人和好事者越来越多,党政机关各执能部门的领导理所当然不能落后。廖书记、夏明光区长、叶兆基也来了,Y区能有什么事比炸弹大呢?还有什么事情能比炸弹叫的响呢?夏明光区长指挥执能部门的人做后勤保障工作,宣传车、救护车、消防车集结待命,等待一声巨响的命令发出后驰向既定的位置完成特殊任务。廖书记和叶兆基隐匿于好事者最后,耳朵却越过警戒线直抵西大桥下有炸弹的位置。
叶兆基对廖书记说“这不是我们的本职工作,别去添乱”
廖书记接着道“该用身体时用身体,该用耳朵时用耳朵”
“机警点,别让那横飞的弹片顺着耳音的路线钻进来”叶兆基说道。
“说的是,咱们去后面的凹地等着”叶兆基和廖书记又往后退了三十米。小不点看到他们躲进凹地暗暗骂道“天狗吃了你们的色胆,平时张牙舞爪的劲去哪了,有色没胆的东西”。
应该是一个防爆专家,头上戴着一个能看到外面像似水桶的东西,身穿黑色棉袄、棉裤挺特别的,脚上穿着一双很厚底子的黑色大皮靴,手里拿着一个似刀非刀、似锥非锥的东西,腰间挂着十几件戴红色袋的工具蹑手蹑脚地接近西大桥下面的废纸箱子,他屏住呼吸百倍谨慎小心地用手里的那根棍子挑开了破纸箱盖把身子向前探去,这一刻,仿佛空气凝固了、地球也停止了转动,所有的人瞬间停止了呼吸,千百双眼睛的光线聚焦在那个破纸箱子上带着心里之火能把那破纸箱点燃。一声巨响换成了一声长吁让人们大失所望,也让人们兴奋不已,Y区是平安的。
莫须的嘲讽让那位防爆专家哭笑不得,他从纸箱中拿出了六张扑克牌组成的“炸弹”两王四个二,全场一片哗然,笑声、哄声、责备声此起彼伏,有骂肇事者吃饱撑的让人大跌眼镜,有埋怨执法之邦的“决策草率”。形成了巨大压力把廖书记和叶兆基从凹地里压了出来,廖书记在江城市委指示下做出了“限期破案”的最低指示抛给了Y区警署“娘西皮,抓住搞恶作剧的人”!
电话亭的老板娘向Y区警署提供了有价值的线索“打电话者,男性,身高一米六左右,三十多岁,本地口音,身穿灰色保安制服……”
Y区警署在男性,一米六,身穿保安制服的两百多保安员中把小不点挑出来请进了警署刑警大队,小不点在轮番的审讯中始终是一个供词“一个陌生人告诉的,说完走了,自己没动机,没目的,另有一个为了Y区和谐平安的祝愿”。
公安人员道“这么说该奖赏你喽”
“奖赏就不必了,奖金最好”小不点说。
“我想奖赏你个大嘴巴”公安人员调侃道。
“那就都免了吧”小不点一副悠哉的表情弄得公安人员也没了办法,把案情侦破的详情如实逐级地报上去,没造成什么太大损失,案件也被冷却在拘留所,小不点被拘留十五天。进拘留所时小不点对警察说“不就是十五天嘛,十五天后我还是小不点”。
一个聪明、纯净、幽默、诙谐的年轻人在而立之年折翅于高墙铁蒺之中,行为虽不是罪大恶极可在人生的耻辱柱上刻下了抹不掉的纹身烙印,曾几何时在几个执能部门中能有一个较为亲民的单位给小不点一点安慰,哪怕是善意的谎言“我们要进行调查”小不点也不至于采用极端做法而跌入沟壑,需要将强不惜的执着和毅力才能战胜自卑后产生的一蹶不振。
天兆打电话给已经回北京的尤林问他什么时候回江城,尤林没说在北京,只说还在武汉等王将军办孩子们上军校的事,捞人的事不用着急,四个月时间足够用,并说在电话里已经和部长沟通好了,回去就办!亮嗓门、拍胸脯的保证和承诺使天兆放下了悬着的心,也忘记了诗歌、音乐,承诺都是欺骗的嘱托,帮着尤林盼甘肃公干的王将军早日打道回府,而且越快越好。
斜倚在面包车里的阿坚手脚被胶带缠的紧紧的,头上戴着的塑料袋更进一步加深了黑夜的浓度,时间和方向只能靠大脑思维去识别它们的指针,由它去吧,时间永远都转不出表盘轮回的二十四个时辰,方向大不了也是转圈。叶兆基说过“地球是圆的,让他吗的折腾去吧”。在他心里有一条坚定的信念“只有皮肉之苦而没有性命之忧”。他们不敢把自己弄死,转念想想又有些忐忑,愤怒已经宣泄得淋漓尽致了,怎么还不放人?四大金刚这帮狗日的什么事情可都干得出来,莫非真的要把自己弄死?那可真的太冤了!难道自己的命就值十万块?有钱时真不如还给他们,起初就不该借他们的钱。阿坚想起了上车时铁锹的碰撞声,他用捆在一起的双腿蹬散了放在一起的铁锹。
“你特么的老实点,惹急老子现在就弄死你”那是虎的骂声。
铁锹声和谩骂声把阿坚心底的坚固不能弄死的防线击溃了一半,不息的精神之火如釜底抽薪冷暗,信心十足的勇气和自信心垂直下坠到绝望的谷底,那个可怜又冤枉的小姘就是怀着一颗不能被杀的自信心而被高世仁偷袭致死仍在凤尾河里的,想到凤尾河里的小姘,阿坚一阵惊悚。魔鬼的慈悲不过是给将死之人一个全尸,不会是美酒加咖啡的请客吃饭,一定是要活埋自己!否则带铁锹干什么?凤尾河中那个巨大的漩涡足可以使自己不用喘息就能直接到达地狱,自己的命就这么不值钱?他们的手和心就这么黑?区区十万元就要人命?阿坚思维混乱,命,命运、灵魂、冤魂在脑海里徘徊。车厢里是听不清的四大金刚的声音,放慢的车速让阿坚感到是下了主路行驶在坎坷的辅路上,阿坚心里在骂,手脚被捆的麻木不仁会使老子致残的,血液流通不畅造成肌肉萎缩是要给老子治病的,他在喊“呜、呜、呜……”从鼻子里发出来垂死挣扎地晃动着头上的塑料袋,换来的却是恶狠狠的责骂“等会就让你狗日的见阎王”。
车停了下来,是拉开车门的声音,阿坚被去掉了脚上的禁锢,麻木的两条腿如木桩子一样扎在地上,万根针在脚心刺着是麻木的反应,接下来是有人喘着粗气和铁锹碰撞石头的声音,他们是在给自己挖坟!吓唬人也用不着费这么大力气吧!没有犬吠,没有汽车的轰鸣声,荒郊野外的不像是作秀,不到最后时刻怎能知道是魔鬼的营地还是人间的炼狱,结局是什么没有考虑的必要,最重要的是让自己张开嘴说服魔鬼……
大哥“石头太多了,挖不动啊”一个发出人的声音说道。
“干脆把狗日的扔进凤尾河里得了,省事。”一个魔鬼的建议。
阿坚被重新推上车,车开了,马达轰鸣着。
阿坚唯一主宰着达天庭、通地狱在旷野的耳朵和耳朵珠联璧合的大脑,“就是特么的恐吓,老子才不吃你那一套呢!老子是长大的,不是吓大的,老子要是没有个不怕死的胆量能借你们狗日的钱!有什么招你们狗日的就使出来吧,老子要睡一会儿,让老子死时再叫醒我……”
越过心底的危险和踏上心底的平安能使一个人达到假装无畏的境界并发出鄙夷的心里暗箭射向远近的目标,能否中靶,只有天知道。
面包车在崎岖不平的路上颠簸了一会便停了下来,阿坚被两个人拽下了车。
“大哥,就这吧”一个声音急切的说。
“行,这儿水深,就这儿了”,龙回复。
虎、蛇、蝎把阿坚连推带搡地弄到了凤尾河边,龙在后面跟着,手里拿根绳子对虎说道“把头套给他摘下来,让他再看一眼这个美好的世界!”
虎上去几下扯掉了套在阿坚头上的塑料袋,顿时,当空那轮冷冷的明月驱走了阿坚眼前的黑暗,虽然没有白昼那么光明,但四个凶神恶煞的脸孔也算看得清楚,奸宄带着邪恶,凶狠外还有一点点的得意,是一种杀人兴奋的得意。
深幽恐怖的凤尾河一角安静的让人可怕,只有微风摇曳河提树木和流水的响声,月光下河水泛着银光从眼前飘过被血盆大口的漩涡吞噬。
阿坚看着眼前的一切顿时产生了无底的恐惧,怕是他们玩真的了,这不是恐吓,他拼命的往后躲,躲开死亡和恐惧,躲开那个巨大的漩涡。挣扎的徒劳加速了被扔进凤尾河里的进度。
龙走到阿坚身后,在阿坚挣扎无助时在他脚上缠上了绳子,道“快,把他仍下去!”虎、蛇、蝎三个人把阿坚像只鸡一样的提起来,带着杀人的得意把阿坚扔进凤尾河里,河水的冰冷立刻把阿坚的躯体包围,阿坚在河里挣扎着,逐渐向着漩涡而去。十几秒钟阿坚就像掉下去的铁锹呈三百六十度角在水中随着漩涡旋转,还没转上两圈河水就淹没了阿坚的头顶,阿坚眼前是摸不着看不到的黑暗,只感到有无数只手形成的巨大不可抗拒的力量在向上拉自己,来自肢体和头顶的力量使他垂直向下,他本能地屈动双腿双手与来自不同方向的力量抗衡。嘴被胶带封住,还好,耳朵、眼睛、鼻子已经灌满了水,呼吸戛然而止,心脏以每分钟二百次的速度跳动,超负荷地跳动着,仿佛离开了躯体。
阿坚听到了死神的召唤地狱的宴请,十八里园的狂野,老娘、老爹的皮靴,彩丽微笑着向他招手,眼前是一片幻影。
“大哥,有十多秒了,别特么的真给这小子淹死了,否则咱们可贪大事了”蛇道。
“拉上来吧”龙说。
灵魂跟着躯体从通向地狱的甬道回归到陆地,阿坚清醒地看到了满天的灰白和那轮明月。原来地狱和人间都是一样地充满月光,没什么新鲜特别的,如果人间和地狱一样那么魔鬼也是慈善的,应该面带微笑。看见了老爹、老娘和彩丽,就是不知道有没有十八里园和洋妞,刚才还在,怎么突然就没了呢?
“大哥,这小子可能是吓傻了”,怎么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天没反应呢?虎问道:
“别特么的装死”,蛇道,顺势踹了阿坚一脚。
蛇这一脚恰到好处地让阿坚的躯体和灵魂重新醒来。“我还活着”就说地狱里没有月光呢!一个死去的人苏醒或重新活起来对于生活和不愿让他死去的人都是一种极大的愉悦,相对于这种情形来说,时间地点都是无关紧要,无论这种事情发生在谁的身上,什么时间什么地点都会让死神感到遗憾,因为是在一条生命的抢夺中生存的力量战胜了暂时的死亡的力量。
当阿坚神智完全清醒时他听到的是四大金刚的怒吼“你储蓄卡里的密码是多少?”
阿坚从鼻子里往外发送着喉咙的声音。
“把胶带扯下来”龙在指挥三位小弟,蛇上前一把撕下缠在阿坚嘴上的胶带.
“我不想死”存于腹中真实而没有虚伪的希望带着恐惧和绝望夺喉而出,这是阿坚最真实的语音,也是人间最纯粹的东西,阿坚喊出来有些声嘶力竭,说出的话带着颤抖和乞求道“我还钱,我打电话让我老婆把钱送来”。
一个在绝望频临死亡又看到生还希望的人所想到的都能做到,他的语音和思想都是发自肺腑的。
阿坚心想,只要能活着,可以卖血、卖肾、哪怕卖掉老爹老娘的房子和老爹老娘的棺材本养老钱也包括老婆彩丽,只要能活着当牛做马当孙子叫亲爹都行,只要能活着叫干啥就干啥,让咋干就咋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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