彦云朔想着林望舒的话,还是决定暂且相信林望舒,便说道:“无论如何,既然我有幸到了这里,总要去祭拜一番。”
“好说”林望舒瞟了一眼桌上的残汤剰羹,“你记得付账就行。”
“你要去哪?”看着林望舒往门外走,彦云朔有些不解。
“出去逛逛啊,难道这么早就睡觉啊?”林望舒指着外面入夜之后,依然被萤石碎片星星点点照耀着的街道。
“一起吧。”彦云朔也想散散心。
虽说已经是晚上,但街上的人也并不少。林望舒在街上左顾右盼,活像一个刚进城的乡野村姑,偏偏走路的步子又极其的优雅。
彦云朔眼中有些疑惑,但想到对方是公孙芝培养出来的,也就释怀了。
“公孙前辈是什么时候走的?”彦云朔突然又觉得有些不对,按照林望舒的说法,公孙芝应该是刚死,为什么林望舒这个养女却没有一点伤心的样子呢?
“今天早上,,早饭都没能来得及吃,可惜啊!”林望舒摆弄着路边小摊的小簪子说道,“头七还得等七天。”
“你……”彦云朔正准备继续询问下去,却被卖簪子的小贩打断了。
“这位公子,您是要买给意中人吗?”小贩刚刚招呼别的客人去了,并没有听到林望舒的声音,在略微昏暗的萤石光下一撇,还以为她是个男子。
“问你呢!”林望舒以为小贩问的彦云朔,自然的拿起那个簪子在彦云朔眼前晃了晃。
“哟,原来是位姑娘,是小的眼拙了。”小贩一听声音,立刻讨好的道歉,怕惹火了林望舒。毕竟她背后那把长枪还是有些吓人的。
“这位……公子?”小贩看林望舒不答话,又凑到了彦云朔身前。
彦云朔问着话却被打断,心中有些烦躁,一把从林望舒手上接过簪子,丢下点碎银子就走了。
“彦云朔你跑什么呢?”林望舒看了一眼摊子,确定彦云朔给了钱,才追了上去。
“你有问题。”彦云朔突然转过身,手中玄炎剑出鞘,往林望舒咽喉处抵来。
“这是做什么?”
林望舒整个身子向后一斜,以更快的速度避开了彦云朔的剑。
“哼。”彦云朔冷哼一声,剑身前倾,向着林望舒逼去。
“你这人也太不讲理了吧?”林望舒身子一斜,腰部发力,堪堪躲过了这一剑。
彦云朔不回答,又是一剑刺来。
“有完没完?”林望舒突然身体翻转,以一个诡异的角度从彦云朔腋下钻到了他身后,然后迅速的锁住了他的咽喉。
彦云朔眼见被擒,心中料定林望舒不会杀他,也就大方的收了剑。不过心中却是更加的疑惑,公孙芝修的是以舞作武,以柔克刚的法门,跟林望舒完全不是一个方向的。
“哇!”两人几次对招其实只是几息时间,这时周围的人眼见有修行者打斗,纷纷凑过来看热闹。
“看吧,这下丢脸了吧?”林望舒扫了一眼周围的人,得意的对彦云朔说。
彦云朔被当众这样擒着,有些下不来台,眼光一转,决定戏弄林望舒一把。
“娘子你快放手啊,我再也不敢了!”林望舒正得意着,却听见彦云朔可怜兮兮的叫了起来。
“谁是你娘子啊!”林望舒没想到彦云朔来这么一手,锁住他咽喉的手又加了一成力道。
“这位姑娘,这广庭大众之下谋杀亲夫,不太好吧?”人群中,一个书生模样的人走了出来,打算开始苦口婆心的劝导。
“谋杀亲夫?”林望舒被呛得说不出话来。
“娘子,还是先放开我吧,有什么话我们回客栈说啊。”彦云朔又喊道。
“是啊!这小娘子怎么这么强悍啊?”
“这人在家里,不会天天都被打吧?”
周围的人纷纷开始议论。
“彦云朔你!”林望舒说到底也只是个十四岁的姑娘,被这么臊了一把,脸不自觉有些发烫。
“还不快放手?娘子?”彦云朔故意将娘子二字咬的极重。
“哼!”林望舒一把将彦云朔甩开,一个人向客栈方向走去。
“对不住啊各位,我家娘子脾气不太好。”彦云朔走之前还不忘感谢围观的众人。
彦云朔尾随林望舒走了一段,却发现自己不知道怎么的,竟然被带进了一个漆黑的小巷。
“堂堂南怀三皇子,在大街上耍这种技俩,你也不怕坏了你们南怀的名声?”林望舒不知什么时候把长枪从背后摘了下来,杵在地上。她身子靠在墙上,右脚踩在墙角堆积的木箱上,冷漠的对彦云朔说,“还是说,这种突然地出手,就是你所谓的做朋友?”
“这是南北边境,又是晚上,没人认识我。”彦云朔戒备的把手按在剑柄上,“你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公孙前辈的养女,她死了你却一点伤心都没有,未免装的太不像了吧?”
“她死了我当然伤心,”林望舒眼神微微一黯,又瞬间恢复了刚刚的霸气模样,“只是并不多,埋她的时候就用完了。”
林望舒看着彦云朔一脸难以置信的样子,自嘲的笑了笑:“养母而已。连生母也未必能一心一意的对待儿女,又何况是养母呢?”
彦云朔眼中闪过一丝迷惘,他想起了他的母妃。从小到大,母妃总是不断的告诉他要去争,严厉的要求着他,又是不是真的一心为他着想呢?
这丝迷惘林望舒自然是捕捉到了。十四年来林望舒虽然一直在苍山上面,但这并不代表她对山下的事情一无所知。相反,公孙芝手里掌握的情报系统让她对天下大势和各个风云人物都有一定的了解,其中自然是包括这位南怀三皇子。
只是林望舒一向不喜欢用学自云图的那些算计人心的招数,一直也只是凭着本心与彦云朔相交。
然而她没想到彦云朔戒心竟然这么强,也只好用点手段了,不然惹恼了他,自己可是没钱吃饭的。
“公孙芝不喜欢我,只是碍于云图先生死前的托付,才养了我十四年罢了。”
“你跟云图先生到底是什么关系?”彦云朔敏感的捕捉到了林望舒话中的信息。
“谁知道呢?”林望舒耸耸肩,“他把我托付给公孙芝之后就死了,什么也没说。”
“公孙前辈不是这么狭隘的人。”彦云朔回忆起昔年天下对于公孙芝的评价,还是带着怀疑。
“她觉得先生是因为我才死的。”林望舒毫不在意的拨了拨头发,“大概是把我当仇人了吧。”
“得罪了。”彦云朔认真的看着林望舒的眼睛,最后还是松开了握着剑柄的手。
“你这个人呢,其他都挺好,就是疑心太重。”林望舒把长枪重新背在身后,说道,“说了要做朋友,为何不多一点信任呢?”
“那是因为你没有在皇宫生活过。”彦云朔看着天上的朔月,不自觉的想起了皇宫里尔虞我诈的生活。
林望舒自然也知道其中的艰辛,故而没有还口,只是保持着沉默。
她从小就被公孙芝逼着看云图先生留下的那些谋略之术,和各种情报。虽说在桃花眼大叔的帮助下学会了许多,但却并不喜欢。
回忆着南怀皇宫的那些故事,又看着眼前活生生的彦云朔,她不由得有些心疼这个男人。
人人都说南怀三皇子在修行一途天资卓绝,但对于皇族来说,修行上的天赋远比不上血统的高贵和城府的深沉更能驾驭朝中的各路权臣。
十多年这么走过来,他一定很累吧?
彦云朔在一边,却是有了其他的心思。
林望舒的话,他依然没有全部相信。至少在亲眼见到并确定云图先生和公孙芝的墓地之前,他还是持着些保留。
但如果林望舒说的是真的,那么她便是云图先生和公孙芝唯一的后人,那么能与她走的近一些,也绝对没有坏处。
传说中云图先生曾就天下大势著了不少书,彦云朔在苍山洞府中却并没有看见,但林望舒一定知道那些书在哪里。
“要不要去喝杯酒?”林望舒看彦云朔呆了半天,便提议道。
“你还喝酒?”
“我还打架呢!”
两人对雁城都不算熟悉,于是也就是在街边随意找了家酒馆,就进去了。
“你喝过酒吗?”彦云朔看了看店家的招牌,无奈的要了点烧刀子。
“喝过啊。”林望舒看着彦云朔一脸不相信的样子,说道;“我在山上有个好朋友。”
“苍山上还有其他人?”彦云朔奇怪的问道。
“我们又没把苍山买下来,当然会有其他人了。”林望舒的神色有些怀念,“是个很有趣的朋友啊。”
苍山上,一个穿着青衣的俏公子打了个喷嚏。
“谁在想小爷我?莫非是那个总是叫我大叔的小姑娘?”
要是有人在这里,一定能会被他完美无瑕的俊颜深深的吸引住。
这人光是五官精致也就罢了,偏偏长了一双狭长的桃花眼,不知迷死过多少怀春少女。
他轻笑了一声,想起了往日小姑娘可爱的模样,忽然有些怀念。于是他取下腰间别着的玉箫,对着盈盈的月光,吹了首活泼的小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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