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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心 嬉闹街市:文闵柔命悬一线

小说:妖心  作者:文武两不全  回目录  举报

柳州城外有一破庙,破庙内有一书生,姓陆名仕元,字子玉,原本临安人士,上京赶考,屡试不中,盘缠用尽,自思无颜回乡,辗转流落柳州,长街卖字勉强度日,再不敢作衣锦还乡之念。

林浩天初到人间,不知尊卑秩序,也不懂嫌贫爱富,见这书生一身寒酸破袄,颧骨微凸,眉眼狭长,面颊无肉,但画画却是一绝,手中一只秃噜了皮的毛笔怎么也不肯丢弃,身后挂着几幅山水画。

他上前取下一幅苍山翠竹图,见竹叶峥嵘繁茂,大赞“嚯,比爷还帅,可没了天理。书呆子,这怎么卖?”

陆仕元字画虽绝,奈何无人懂得,一幅画只卖得五文钱罢了,听了林浩天言语,引以为知音,拱手作揖道“方才兄台以此画作比,便知也是位高洁雅士,小生陆仕元,今得见兄台实是三生有幸,三生有幸啊。”

林浩天见他如唱大戏一般,顿觉有趣,学他模样道“小爷林浩天,今日得见小老弟你,实是三生有幸,三生有幸啊。”

陆仕元又道“原来是林兄,幸会幸会,林兄若是喜欢这幅画,尽管拿了去,古有以文会友,今日小生斗胆便以画会友。”

林浩天惊奇的问道“送我了?可别不算话?”

“这是自然,小生岂敢愚弄兄台.......”陆仕元还未说完,林浩天喜滋滋的拿了画便走,他紧追两步赶上“林兄留步,留步。”

“小书呆子,还有什么事?”林浩天见他整理衣冠,气息微喘,鄙夷道“原来文弱书生也不是没道理的,才跑了几步就成这样了。”

“承蒙林兄不弃,收了小生这鄙陋字画,小生能否在上题诗一首,以助雅兴。”陆仕元唯恐闲人故意作弄,曲解其意而引牢狱之灾,那当真是生不如死,再无富贵之望,是以每幅画皆不敢题诗,今见林浩天一袭破烂青衫,对自己的画很是欣赏,便以为是同道中人,正是‘士为知己者死’,欲题诗一首相赠,以作念想。

“你还会写诗,写来我看看。”林浩天应允。

陆仕元大喜过望,打开画卷,沉思半晌执笔写下‘竹生空野外,梢云耸百寻。无人赏高洁,徒自抱贞心’。

林浩天哪里懂得赏诗,只见他手中秃噜了皮的毛笔心头一动道“你这笔哪来的?”

“哦,此乃安徽宣笔,是祖父所传,故而残破也不舍扔去。”陆仕元见他对这笔好似感兴趣,便双手奉上道“林兄既然喜欢,小生愿意相赠。”

“真的?”林浩天伸手去接,又想想道“算了,这笔对我没用。”取过苍山翠竹图,翻来覆去字都没认全,摇头晃脑装模作样叹道“好~诗好诗,好了,小爷走了,不用送了。”

“林兄既觉得好,何不也来一首,让小生一睹风采如何?”

“呃……”林浩天愣了半晌,忽的掩面哭泣道“哎,想当初我也是家财万贯,只因写了一首诗,被人捉住把柄,如今连件像样的衣服都穿不上了,从那以后,方寄情山水,发誓再不动笔墨。”

陆仕元一愣,叹道“当今之世,多好事者,咬文嚼字,妄自揣摩,有真才实学者多受其迫害,无才无德者捧至高位,实在是可笑可笑啊。”

林浩天随口胡诌两句,他竟说出一番道理来,心道“这呆子可真好骗啊。”

忽然集市上一阵大乱,慌乱中众人集聚江边,江上行来一朱红楼船,帘帐低垂,镂空行云彩绘,船上装饰极其华丽,旁边亦有一众小船相随,其上敲锣打鼓吹拉弹唱,热闹非凡。

陆仕元问道“这是何人?出行便如此气派。”

“瞧你这书生,莫不是外地来的,怎连柳州富豪文员外文家千金小姐的船你都不认识。”旁边一人鄙夷的笑道。

又听旁人道“却说这文小姐原是文阔文员外之女文闵柔,貌若天仙,诗词歌赋琴棋书画,集千般才艺欲一身,却也是百病缠身,命如薄纸。听闻文小姐出生之时,普光寺众高僧为其诵经……”

“诵经?超度?”林浩天抢问。

那人一噎“嘿,你,你这小子嘴可真损,那叫祈福懂不?”

陆仕元反驳道“正所谓子不语怪力乱神,祈福之言,恐是无稽之谈,依小生之见,不过是文员外家银钱甚多,那普光寺众僧想要些香火钱罢了。”

“这话倒也不假,文员外每年供奉的香油钱就可以养活我们十几户人家了,不过文小姐如今活至十六岁,文夫人以为是佛祖赐福,故而每个月都会带着小姐前去普光寺上香。”也有人点头赞同陆仕元的说法。

“鬼神之事,本该敬而远之,但这……”陆仕元皱眉,不解众人为什么要这样信奉神灵。

“佛祖厉不厉害小爷不在乎,只是你们都堵这看什么呢?”林浩天伸头探脑的问。

“嘿,乡巴佬,你可不知这位小姐有多漂亮,听说啊,有人偶见得一面,便相思成疾,郁郁而终了。”

林浩天见岸边众人无不伸长脖颈,睁大眼睛欲一窥仙颜,心中暗暗称奇,退后半步,左右斜视,见无人注意他,鼓起腮帮大吹一口气。湖面上顿时狂风骤起,吹开窗户,掀起重重帘帐,只见房内点着香炉,壁上挂着各式字画,乐器。一女子执笔作画,浅白衣衫,半低着头瞧不清容颜,一众丫鬟急急过来放下帘帐,禁闭门扉,遮住了视线。

岸上众人推推嚷嚷要再看个清楚,陆仕元在众人推嚷之间站立不稳险些落入水中,手中宣笔一个拿捏不住,抛了出去,直直落入水中,顺水流走。

陆仕元痛哭出声,胡乱叫嚷着“哎呀,我的东西啊……”

林浩天听着心烦,一脚给他踹了下“鬼叫鬼叫的,掉了还不快去捞啊。”岂知陆仕元不习水性,在水中胡乱扑腾,连喝几口江水,竟反往江心游去。他尴尬的摸了摸鼻头,却听众人在背后不住的指指点点,说这也不该,那也不该,心中好生烦恼,怒道“啊呸,他奶奶的,说了这么多废话怎不见你们下去救人啊。”气的随手抓来两人便扔进江中,待二人在江中冒出头来,飞身而起,踏着二人脑袋,接着在江面上连踩两脚,翻身伸手探入水中,将陆仕元自水中提起返身又将那两人踢上岸去,行云流水般的动作一气呵成。

却说那楼船向前行了不足百米,急急靠岸,又有小厮慌慌张张寻了匹马奔驰而去。众人靠的近前,只闻船上传来阵阵的咳嗽声,尽管站在江边模模糊糊的听的不太真切。

“这……又发生何事?”陆仕元奇道。

一人叹气道“哎,可怜,恐是文小姐旧病复发啊。”

林浩天心想“方才见她黑气罩顶,想来真是命不久矣了,可惜了。”拉着陆仕元来到一僻静处道“小书生,想看看文家小姐不。”

“我一介穷儒岂敢生此念想,岂敢,岂敢。”陆仕元欲走又留。

林浩天嗤道“你这书生,心口不一,得,小爷带你瞧瞧去。”说罢化作一道青光融入陆仕元眉心。

陆仕元眼中青光闪现,顿时腿也瘸了,眼也斜了,哼着小调跑到船前唱道“悬壶济世医苍生,妙手回春解疾疼,沿用至今四疗法,望闻问切好传承。”

这时自船中走出一众丫鬟,为首者相貌清秀,名唤秀莲,是文夫人的贴身丫鬟,高声问道“何人高唱?”

“小爷我,不,小生我陆仕元是也。”林浩天有意卖弄,翻身飞起踏上船头。

秀莲见他虽是年纪轻轻,一身寒酸破衣,却能一跃数丈,以为奇人,喜道“公子,快请入内,我家夫人有请。”

“你家夫人请我作甚,喝茶唠嗑爷可不去。”

“你……大胆,夫人方才听你高声吟唱,以为大德之人,不想却是个无赖……”

“秀莲,何事喧哗?”帘帐掀起,一妇人缓步走出,三十有余,面带泪痕,雍容华贵,乃文员外夫人马氏。

这时岸边又有众人抬得一轿疾步赶来,从轿内走出一清癯老者,满头灰发,名唤易咏,约莫五十年岁,背着药箱急急忙忙踏步上船,气息微喘“夫人,听闻小姐病重,老夫急忙赶了来,小姐身体还安好。”

“这么大咳嗽声都听不见了,真是人老耳聋喽。”林浩天笑嘻嘻道。

易咏怒问“你,你是何人?”

“小爷我人称妙手小神医陆……”

易咏冷哼一声打断他道“哼,黄口小儿,也配称神医,你不曾听闻酒越沉越好,医越老越好,老夫祖传三代行医……”

文夫人面带泪痕,听他二人吵闹,怒道“够了,二位可是为小女病情而来?如若不是,便请回吧。”文夫人虽是女流之辈,发怒之时却威严十足。

易咏心头一惊,慌忙道歉,文夫人面色微缓,点头带二人进了屋内。

林浩天进了正厅,只见正厅内点着禅香,供奉着一尊金佛,他脚步为之一顿,内心甚是抵触。转身进入西厅,这是文小姐的房间,装饰极为高雅,挂画帘,点香炉,比外面寒天冻地的要暖和许多,文小姐躺在床上止不住的咳,粉色绸帐挂下,有丫鬟将丝线一端绑在文小姐脉搏上,牵出丝线拉至二人面前。

林浩天拿着丝线把玩着“这是干嘛?”

“你既是神医,怎不知悬丝诊脉。”易咏嗤道。

林浩天对这悬丝诊脉却也略有耳闻,但他不懂,干咳两声道“行医者讲究的是望闻问切,牵线把脉乃民间传言,怎可相信,我说老头,你戏文看多了吧。”

“混账,老夫祖上三代行医,岂容你放肆,文夫人,老夫请求与这黄口小儿立下赌约,谁先医好文小姐谁便是赢家,输者见赢者便当以师礼待之。可敢?”

林浩天怒道“啊呸,真是庸医,谁教你的馊主意,人命关天的事,你拿来赌,看你头发胡子一大把的,老糊涂了你。”

文夫人初时眉头紧皱,心里很是不快,听林浩天此言,微微点头以示认可,毕竟医者先有医德,不禁对林浩天生了有了几分好感。

“你,你,你……”

林浩天见他气的吹胡子瞪眼的,火上浇油道“你什么你,哎呦呦,气大伤身,您老生这么大的气,咋还这么健壮嘞。”

易咏脸气成猪肝色,对文夫人拱手道“夫人既有神医在此,何苦让老夫来此受辱,告辞。”

易咏气昏了头,竟威胁起夫人来了,文夫人拍案而起喝道“易咏,你以为我一妇道人家好欺辱不成,平日里老爷供奉你的银两可是少了?哼,今日我女儿若有差池,柳州再无你容身之地。”

文老爷文阔曾在京中官居一品,现下虽告老还乡,但京中仍有旧识,柳州各级官员与之交情匪浅,想收拾他易如反掌,更何况年年拿着文老爷的银钱却不办事,以后只怕要被人戳脊梁骨给骂死的。想及此易咏额头冷汗涔涔,忙道“文夫人言重了,小老儿只是……只是见贤思齐,欲与小兄弟一较高低,故而失了礼数,请文夫人息怒,小老儿这便为小姐治病。”

说罢坐好,捏着早已绑在小姐手上牵出来的红线,林浩天不动神色上前小声挤兑道“哎,也老大不小的了,原来没脸没皮啊。”

“你……”易咏唯恐再惹恼文夫人,不再理会,把完脉拱手道“文夫人,小姐病情越来越重,不过,小老儿尚有药可医,只这药引却难寻的很。”

“你只管道来,便是龙角凤血我也想办法寻来。”

“龙凤何其珍贵,老夫怎敢拿它用药,只需将腊月的蚯蚓晒干捣烂混以六月的雪水服之便可。”说罢有丫鬟端来纸笔,在纸上写下药材。

林浩天听着文小姐咳声渐变微弱,也不去理会那说的什么又龙角又蚯蚓的,踏步上前,背对众人,眸中青光湛湛,透过重重帘帐,只见文闵柔一身白衣,面色却更显苍白,双目禁闭,呼吸急促,有丫鬟抵住她的后背,轻轻拍打着为她顺气。暗暗叹气自语道“用药石吊住性命,可真是生不如死,生的这么漂亮倒可惜了。”

易咏递上药单,见林浩天面露难色,笑道“且不知这位小兄弟如何为文小姐治病。”

林浩天难得正经的说道“病入膏肓,回天无力。”

易咏抚须微笑“哦,原来小神医是没有办法呀。”

林浩天咧了咧嘴角冲着易咏捏紧了拳头,冷笑道“老头,看你一只脚都踏进棺材了,信不信小爷现在把你就扔进去啊。”林浩天接着又道“小爷要治病救人,闲杂人等出去。”

文夫人素来知晓有大夫以独门手法为人治病时不许旁人观看,现见林浩天年轻,虽心中忧虑,却也无可奈何,遂吩咐秀莲回去通知老爷寻找药引,在众丫鬟的搀扶下离去,易咏虽然对他有偏见,但也知避嫌,亦随众人离去。

林浩天见人都离去了,扶起文闵柔心道“我如果逆天行事,也只能为她续命一时,又有什么用,算了,我便为她除去痛楚,能活得几时就看那阎王爷的生死簿上怎么写了。”以法力护其心脉,过得半柱香时间文闵柔方才醒来。

文夫人见爱女醒来,且面色红润,呼吸轻巧,不禁喜极而泣,吩咐丫鬟端来黄金百两道“这些金银以谢陆公子救小女性命,希望公子收下。”

文夫人却见他面色苦闷,以为他嫌少,哼道“我一妇道人家出门在外并未带太多银两出门,若公子嫌少,便请明日到文府来取,定让公子满意。”

林浩天走到一旁叹了口气道“实不相瞒,文小姐先前吃了许多珍贵药材,药力沉淀体内,小子只是让药力化开,其实撑不了多久的,文夫人还是多陪陪小姐吧,小子告辞。”

文夫人见林浩天闷闷不乐的离去,分文不取,暗暗佩服他心性高洁,心中也知他言语不假,调转船头回家,一路上只顾陪着女儿说笑,心下再无烧香之念。

而陆仕元被林浩天附身,刚才一切便如做梦一般,却将文闵柔面貌记得清清楚楚,整个人如同着魔了一般。而林浩天则暗自叹惜道“小爷我一向喜欢才子佳人的故事,怎么一来人间见了佳人却是命不久矣,真是可惜可惜了。”

陆仕元听他嘀嘀咕咕却没听清,问“林兄,你方才说了什么?”

“没听清就算了,书呆子,就此别过。”林浩天转身要走。

陆仕元见他也是一身破衣,思他也是无处居住,便道“林兄欲往何处,若不介意,便一同到城外破庙中歇息可好。”

“破庙?那岂不是荒凉的很,或许有同类在呢,这些日子见到的都是人,可烦腻的很。”想及此,倒觉得住客栈也没什么意思,便随同陆仕元去城外破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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