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来晚景朦胧,唳江风。阁楼绮窗共饮笑谈中。韶华荣,兰香歇,知几重,自是柳缇烟转,谢残红。
”燕眉!”方非看着一个月不见的点化人,平静的女孩长成了女人,在外表的冷淡下面又掩盖了一层平静。淡妆的燕眉扑了水粉,花了艳丽的清碧色眼妆,将燕子似的眼形拐角映衬地更狭长。
二人面对面,女孩、或者是女人却在把玩着新款的小巧通灵镜,你很难从对面看出对方是否给你留了一分眼神。
“有事就说。”见到一句话过后许久无言,燕眉拨弄着水镜,语气平淡。
方非嗫嚅了一会儿,看了半晌,目光从四层雕花的屋檐到阁式的天顶,从窗外收回,手拂过精密雕花的雅座,试探着说道,“这儿..很贵吧?”
“又不花你的钱!”燕眉白了他一眼。继续动着筷,只是小心翼翼地夹起,到了唇边又不肯将就,拿起冒着寒烟的饮料,啜吸一口,通灵镜交到左手,从不知哪儿摸出一本书看。不管对面的男孩的既亢奋又颓靡的怪态。
“别乱动,吃饭坐正式点!”燕眉动动手指,像是一根鞭子啪地一下拍在桌子上,响声把坐立不安的猴子拍回原位。
长成的女人略微放下了水镜,目光炯炯地看着他,手指一偏,打开了窗户,外面淅淅沥沥地下着雨,积水檐前能听到密集清脆的响声。天空闷沉沉地、间或从耳边递来响雷,大罗天城的行人少了几分,只有街市的吆喝声不止,那儿更热了,深处顶楼雅阁,看着雾蒙蒙的雨,心里到有许多清新明快。
“明白了?”燕眉略微歪着头,看着他。
“明白了。”方非拘谨地缩回手脚,严肃道。
哪知女人一下打在他肩膀上,“你从野外钻回笼子里了?小裸虫?!刚才好歹算个活猴,”她悻悻然放下手上的书,一下拍在腿上,“快两年了,我以为你会有长进?”
“你是个道者,从去年开始就是!”燕眉满脸恨铁不成钢,“以后一直都会是,三月前,我回家一趟,临走前,我以为你快成了圣道者..”
“可我不会是圣道者。”方非摇头反驳,“我从八非学宫反出来了,几个白虎人让我上了通缉名单。我没有在毕业考上考道阶的机会..“
“所以呢?苍龙方非?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你..你都知道了?”方非一愣,“我是个苍龙人,你是个朱雀人..”
”所以你不是,或者不打算做苍龙方非?”燕眉抱着臂,冷冷问道。
“我…我一直都是!一直都是苍龙方非!”方非鼓起勇气,那话像是长河一泻而出,没经过大脑。
“愿你言出必践!”燕眉拿起玻璃杯,往方非身前盛满饮料的杯子碰了碰。
“你..你不问我?”方非小心翼翼地问。
“问你什么?”女人挑眉。
“我们..点化人与度者,道种..”
“十万个人里,总有一处特例,而你,就是那株盛开的奇葩!”燕眉答得毫不经意,她瞬间收好了手上的物件,对着男孩问道,“我吃饱了,你都没动筷子,看来,这两年,憋着的心事不少!”
“可震旦的度者目前就我一个..”
“你也说了是目前,以前没有百万,也有二三十万,从古至今,从无断绝,至于跟我们一同来的那两位不像善茬,昨天错身而过都没了人味了..你知道原因吗?”
见方非直摇头,燕眉也不再多探究,直了性子细说,“那两人神神秘秘地,说是点化人和度者,可看着总觉得藏着无数的秘密不肯示人..小裸虫,说起来,你也是一样!”
“什..什么?”看到丢过来的直愣愣的眼神,方非差点把筷子丢掉。
“你的秘密一样不少。”长长的食指指着他心口,像一杆大枪戳了过来,“饲母也就算了,这号人行踪诡秘,也不枉我白打听,可是..单单是那晚的呼隐符,就不是一个裸虫以血炼魂可以解释的!”
燕眉自顾自地起身,完全不在意心里七上八下的男孩,她绕着桌子走了几步,四周留下好闻的熏香,看着方非埋头苦吃的样子,幽幽叹了口气,“其实你自己也未必能分说明白…不过,”她来到长高的男孩背后,秀发刮蹭着后者的耳舌,声线压得很低,语气中能明显听到一丝不满还有好奇和期待,“记住,小裸虫,你早晚欠我一个解释!”
方非闷了一口饮料,干果的涩甜和冷饮的辛辣都吞到喉咙里,他起身开了窗,看着某个离去的背影,犹疑着,“你去哪?”
“厢房,跑了一整天,下午了,还是想早点休息。”
“哦。”方非默默低下头。
“嗐!方非呀,”前脚女道者刚走,楼梯口就出现两个损友,“可怜我们跟你走南闯北三四个月,也是无家可归啊!”简真说着客套话,眼里却塞得满满都是美食。
“清淡寡素!”吕品单脚拄地,看着一个个小小餐盘里的花红柳绿,倚翠楼别的品目没有!就是穷讲究!菜品里菜没放得多少,就这模样儿还挺中看!”
“管他什么模不模样!”粗枝大叶的性子一下迸发出来,饕餮人搬了把椅子,“方非呀,你可知道,包一层雅间是什么价钱!”小眼睛一溜圆转了几转,“两个人吃饭还摆了三桌!靠着窗井,好有情调哇!”
“对呀,看看人家,富得精致,哪像你,死肥猪!将来发了财也是个土大户!”吕品这回矜持得很,靠在一边,咂摸着菜式,“这辣椒用得不少,盘盘都是,也不知会不会闹肚子!”
“你不饿我饿!”简真看到白虎仔不动,按捺不住,坐在空位上,也不拿筷子,刚要伸手,被一只手拦住。
“这是残羹剩饭,”方非指一指后面靠里的那桌,“燕眉包下的,那桌是宴请你们的!”
“嘿!这叫什么话!你们开着好酒好菜,却叫我..”大个子老大不乐意。
“为什么要跟肥猪一桌?”吕品撇撇嘴,目光看到方非指着那桌上满满的大鱼大肉,不满随之而去,但理字怎么也不能屈了,“你点化人倒是细心得很,把我们的想法,都摸透了!”他心思一项多,又看向邻桌,只有三两个盘子,一壶澐烫,半截煮熟的竹笋,熬热的瓜果柑橘之类,奇道:“那桌又是谁的?”
“他们两个的。”方非比了个手势,简真却没看明白,“你两手瞎划拉什么啊?谁啊?吃得跟苦修似的!”
“苦修可没烫熟的果干!”吕品反对,“不过那俩阴阳人,倒也适合这桌!”懒鬼记仇得很,想到了什么,狠狠骂道,“那个种茶草的臭婆娘!”
简真已经挪到那边坐下,一边胡吃海塞一边口齿不清地说话,“方…方归啊,改天..提我谢谢那…唔唔唔…”原来吕品得了空,也去到旁边,见大个子吃得欢,掂起一个猪肘子,囫囵似的塞进血盆大口里。
“臭…臭狐狸!你..你这是谋杀!!”事关吃饭,简真也没那么多空闲计较,只有努力清着盘子,不留下一点残羹。
眼见得两个为了争盘子都能打起来,方非叹口气,清清仪表,起身从窗口钻出去。
得了练气的空,雨水淋不到他头上,望着叫喝不止的雨中小贩,他转步要去僻静的一处走走。
“燕眉正在午睡,你要是走了,楼上的二位怕是要留下来顶缸!”后面有人拍肩,方非听着这耳熟的声音,转头就看到一个大脑袋。
“是你!”
“是呀,是我。”黑袍绣着忘我花披头散发的伏啸扮着小厮,装点门面。“我来了几天了,从升龙到这儿..唉!天素不在吗?看来还得你来!”
我来?方非满心疑惑,就见伏啸拉着他,再次进入酒店。
“天素…其实她我也不抱太多希望,论知名度,还是得你!我思来想去,也只能来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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