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镇的上空依然阴云笼罩，山雨欲来。
咚咚的铜锣声向人们送来了一个噩耗——“女血尸”的父亲王希被人打死了！
常言道天无绝人之路，但他那正躺在仵作的验尸间浑身是血迹和淤青的尸体不正是一个大大的讽刺吗。
如果昨晚的悲剧雾辰能及时阻止的话结局能不能改写？
“难道这案子注定要成为冤假错案？如果王希真的是被林玉卿打死，他是地头蛇林方豪儿子，我们很难治他的罪啊。”孙大人感到棘手。
云霏则摇摇头，他可不相信这只是一宗既普通又巧合的意外。他细细观察王希的尸体，用指尖轻轻地碰碰上面的皮肤，突然他“咦”了一声。
“是不是有发现？”
“王希的皮肤很干涩。”云霏再看看王希深陷的眼窝，“孙大人，能让仵作验尸吗？”
“莫非他不是被暴打而死？”
“还不确定。”
不管有没有用处，孙大人马上命仵作验尸。过了许久，满头大汗的仵作向他们道出了个惊人的事实：“王希是因为内脏衰竭而死的，那些被打的伤还不到致死的程度。”
“是有人想借暴打掩饰真正死因吗？”雾辰心中一动。
云霏和星霭看看雾辰，“你知道是这么回事？”
雾辰刻意隐去小牙的部分简单说了昨晚的情况，“杀了王希的一定是当时在场的人。不过是什么能让他内脏虚竭？中毒？”
仵作却摇头了，“毫无中毒的迹象。”
“云霏公子，听说你博览群书，你有听说过还有什么方法能让人虚竭而死的吗？”孙大人问。
云霏沉吟着，他有一些模糊的想法，但是那些想法有点夸张。“是有些旁门左道的法子，不过有待考证，而且——”忽然他话锋一转，“孙大人，在下三人先行告退，一旦有任何线索在下一定知会大人。”
三个少年一同离开，只留下一头雾水的孙大人和仵作。
百无聊赖的小牙坐在家里发呆，她时不时逗下小花玩。小花打了个哈欠，伸了个大懒腰。月弦在一边专心地绣着花，怡然自得。她探头看去，发现月弦手上的伤口不但愈合了而且连疤痕也没留下，甚至周围的皮肤还白皙得如瓷一般。
“姐姐是用了醉笙姑娘的凝胶吗？”
“是啊，没想到效果真么神奇，上面还有种很奇特很舒服的香味呢。”
“香味？凝胶上有香味？”
月弦点点头。小牙心中一突，她想起昨晚王希跟醉笙说的话。难道醉笙长得和王兰很相似？小牙突然“噔”地一下站起来，吓了月弦一跳。
“你怎么了？”
“姐姐，你帮我守着，如果云霏回来了报个信。”
“你又想溜进他的书房？”
“姐姐，晚饭的时候再喊我吧。”说完，她飞快地跑去云霏的书房并把房门反锁。月弦追了过去，无奈小牙已经天不应地不闻了。
待到云霏他们回来的时候小牙还是没有出来，她估计是看得入迷了。他们敲了很久里面依然静悄悄的，只好强硬地把门撞开。
书堆得遍地都是。小牙捧着书坐在中间，她低下头。星霭让月弦先离开，云霏上前碰了碰她的肩膀，她动了一下。雾辰和星霭围在她身旁，“小牙？你在这里做什么？”
小牙激动地问他：“被剥了皮肤的姑娘是黄花闺女吗？”
三人猛然一惊，他们竟然没有重视这点，不管是王兰还是雷州知府的女儿都是未嫁的姑娘！他们互看一眼，雾辰略作轻松道：“小牙怎么突然对案子有兴趣了？”
小牙一脸找到了什么发现的兴奋之色，“我是不是猜对了？”
“你怎么知道的？”三人神色凝重。
她递去一本书，翻开之页赫然写着：驻颜之术。“用年轻处子的皮肤炼成尸油再在最阴的午时熬成胶，将其涂在皮肤可永葆青春、芳香四溢。书中最后一句写道：其皮肤如陶瓷一般光滑细腻。”
云霏的表情变幻不定，“只是记载罢……”
“雾辰，你记不记得昨晚王希对醉笙说了什么？”
“记得。他说他是因为女儿才去找她，他不能失去她……难道是因为醉笙长得像王兰？”
“又或者是醉笙的气味像王兰的。”小牙激动地捉着雾辰，“我终于知道她为什么不对劲了！我曾经在近处看过醉笙的皮肤，她的皮肤当真像陶瓷一样又白又滑，但是却看不见皮肤下细细的血管啊！正常人的皮肤会是这样的吗？姐姐用过她的凝胶啊！”如果月弦知道自己用了这种恶心的东西估计她会崩溃。
“这些只是一个说法而已，对了，你怎么知道王希找过醉笙？”星霭道。
“他被打死的事情全镇都知道了啊。”小牙还在掩饰。
这时，月无痕路过见他们围在一起也走来凑热闹。“这么多人一起看书啊。也好也好，年轻人多读书，别像杨家啊、李家啊、刘家啊那些没出息的儿子一样，就会花天酒地，最后落得个暴毙而忙的下场。”
“爹，你扯到哪里去了。”小牙埋怨道。
月无痕吹吹胡子，“不是么？去那种地方多了只会让身体越来越衰竭。”
“月叔，他们也是身体衰竭而死的吗？”雾辰隐约发觉彼此间的联系。
“当然。”
“你怎么知道？”小牙狐疑。
“吃丧饭的时候那些三姑六婆说的呗。不跟你们说了，我喝酒去。”多蹭蹭丧饭也是有好处的。
云霏连忙去找地上的书。“找到了！”他惊喜地打开一本发黄的书，“古精怪喜好吸取人之精气以增自身修为或为粮食，精气竭尽者，形同枯槁、内脏衰竭矣。假如剥皮者和吸精气者是同一人……我要去找孙大人！”他迫不及待地跑出去。
“这么说是妖怪作案？”雾辰问。
“不能过早下定论。”星霭道。
“姐姐用过醉笙那些恶心的凝胶，会有问题吗？”
“应该没影响吧？先等云霏回来再说。”
直到天黑，云霏回来后急匆匆地找星霭，然后他又急匆匆地走了。这么晚他还去哪里？月弦想。不过有人要秋后算账了。星霭扳起脸问雾辰和小牙：“你们昨晚去哪里了？是不是去了调查？小牙？”
她支支吾吾。
“雾辰？”
“其实……”雾辰也吞吞吐吐。
“小牙，你不能掺进来。”
她努努嘴巴，小声地说：“姐姐可能会被卷进来了我还能不掺合吗？”
星霭叹了一口气,“为什么你不先跟我们说？”
“你会听吗？况且我怕你们不信我。”
他语塞，难道他们就不值得信赖吗？他感到几许失落。三人沉默了一晚，月弦也和他们待到天亮等云霏回来。结果他们等到的则是浑身有胭脂味和酒味的云霏，他不是去了倚香阁吧？小牙偷偷地瞄了月弦一眼，只见她的脸色不大好看。
小牙笑眯眯地问他：“云霏，你查到什么了？”
“喝了一晚酒呗。”她气坏了，他分明是在火上浇油。月弦起身回房间去。
“姐姐也等了你一个晚上，你怎么能这么说。”
“就喝个花酒而已。”
小牙气鼓鼓地回房间去。
月弦伏在木案上无论怎么也合不上眼，心里酸酸的感觉令她十分难受。她抬起头看看镜子中的自己，明明这个容貌跟他完全不相似，明明他可以不需要喊那两个字……镜子里的影像渐渐变成那个挺拔的白色背影，她一直一直就这么看着他。
或许也足够了。
“姐姐，你睡了吗？”云霏敲门。
她坐直起来，捋捋头发，走去开门。“有事吗？”
“抱歉，让你等了这么久。”
“大家都担心你。”她笑笑。
“我有件事想让你帮忙。”云霏沉重地说。
月弦点点头。
又起风了，沙沙作响的树叶似乎要为静谧的夜晚添上森森的气氛。水气氤氲的大街犹如一条潮湿的舌头，在黑暗中无尽延伸。由远至今，路边的烛光逐渐熄灭。
“来吧来吧，抛去一切烦忧来到我身边吧。”
月弦迷迷糊糊地走出房间。
“来吧，来吧。”
幽怨的声音缭绕在她的耳边，她的意识渐渐失去。
远处的吠声不绝于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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