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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剑恩仇录之我是大哥 十八、陈记南吟诗观南国 遇故人把手言昨天

陈记南自从入宫之后,深得乾隆喜爱,一晃几个月过去,再有一个月,又是清明时节,乾隆感知身世,但公务缠身,决定派陈记南去浙江海宁祭生身父母之墓。

陈记南欣然前往,随身只带一个大内高手丁一贵。

二人先骑马,然后沿京杭大运河乘舟南下。

一路上,风光别致,自与内地、西北不同。两人雇了一只小舟,书生打扮,不露身份,顺流而下。这一日,已过南京,触目均是秀丽的江南景色。

陈记南禁不住吟道:“江南好,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似火,春来江水绿如兰,能不忆江南?”

遍地黄花,青青河水,梧桐樟树,绿色如茵,若到江南赶上春,千万和春住,陈记南目不暇接,心情极为畅快。

天近黄昏,刮起逆风,水势不知深浅,舟子不夜航,只得在一水乡码头停泊,几人草草吃点东西,睡在舟中。

陈记南夜中醒来,想起乾隆就是自己的大伯,如今却做了皇帝,而父亲在西北,兄弟之情极淡。乾隆为念父母,让我来给爷爷,奶奶进香,人间天伦正理,早已没有,实在令人叹惜,当了皇帝,失去自由,又有何趣?他翻来覆去睡不着,索性坐了起来,向舱外观看江南夜色。

但见一轮明月映在大运河上,清流滚滚,流而轻声,极为舒情。陈记南雅兴又起,将船中马头琴拿出,感怀身世,满腔心事,尽付琴音之中,忽而激越慷慨,忽而凄楚压抑。正自倾心而弹,忽听身后有人喝采:“好琴声!”陈记南微微一惊,转头去看,按指于弦,琴音凝而不发,只见月光之下,三个人影沿海岸走了过来。

三人走近,其中一人说道:“这马头琴西北独有,此地已是江南,更罕听到,我们贪程赶路,错过了宿头,正自烦恼,听阁下琴声,禁不住喝采,还请勿怪!”说完,还行个大礼。

陈记南见他如客气,忙站来,说道:“荒村之外,小弟胡乱弹奏,拢乱别人,有辱清听。实在让人笑话!”那人听他说得高雅,似是一个读书人,又缓缓走近几步。

陈记南见状,又说:“如蒙赏脸,请各位来小舟中小酌,谈论一番何如?”

那人道:“最好!”毫无客气地走下岸,纵身一跃,轻飘飘地跳到船上,丁一贵此时也已站陈记南身后,低声对陈记南说:“这几人会武功。”

陈记南点头会意,心知从刚才他们跳跃的动作看,这三人武功不错,不知是何等人物?却要小心,以免误事!当下,极为客气,假做文弱,双手紧握船舷,只怕船身翻动,将自己翻入水中。

只见当先一人身高体壮,穿一件绸面服,似是一个乡绅。

第二人满脸胡须,脸色犹如锅底一般,黑中更黑。

第三人却与众不同,穿一身蒙古服,一件羊羔皮袍翻出半截,身形举止,显得悍勇凶壮,这三人都背着包裹,带着兵器。

陈记南见三人过来,极为热情,叫醒渔夫,为他们暖酒做饭,款待不认识的客人。

舟子见夜深中,又忽然来了三个生人,心中十分怀疑,但一路上陈记南用钱豪爽,此时既是受雇于他,只好听命。

那身材魁梧的人问:“深夜打拢,实在过意不去,不知贵姓大名?”

陈记南大大方方地说道:“四海之内皆兄弟,诸位不必客气,此时月白风清,有酒不喝奈如何。古人云: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我姓陈,余杭人,此番应举学业,不幸名落孙山,回乡愧对父老乡亲,说来实在令人汗颜!”

那人客气地说道:“原来是位秀才相公,刚才失敬。”

陈记南道:“小弟乡试不爽,祸不单行,舍下复遭回禄,无可奈何,听天由命,真是生不逢时,徒叹奈何?祝融肆虐,自瓦不存,难以见人!”

另外两人听他此言,似乎有些不懂,只是瞪着眼睛点头,一语不发。

那乡绅模样的佯装同情,似乎又读过几本书,略通文墨,说道:“人生有命,公子也不必忧虑太过!”

陈记南问:“几位高姓?”

那人道:“小弟姓月。”又指着那黑胡子的说道,“他姓负!”又指着那穿蒙古服的人说:“这位姓合,是蒙古人!”

陈记南忙起来行礼,连声客气地说道:“久仰,久仰,今日相逢,三生有幸,人生贵得知己,斯世当以同怀视之!”

那姓月的见他酸气十足,心里十分看他不起,又听他是西北口音,并无江南韵味,心中暗想:这人不可全信。

陈记南见三人面貌可疑,行踪不定,又是北方口音,心想:这三人不知是敌是友,是对我而来,还是另有目的?如他们是江湖好汉,我正可以借机结交,日后相见,有难事还多个朋友。于是,他说道:“三位深夜赶路,江湖上不平静,可要小心为是!”

姓月的神色一紧,问:“不知有何危险?”

陈记南摇头晃脑,随口说道:“道路漫漫,各自通天,萑苻遍地,险之又险,岂有好走之处?”

姓负的没有听懂,拉一下姓月的低声问:“这小子说什么?”

姓月的极有学问似地回答:“他说道上盗贼极多,不好走!”

姓负的听罢,哈哈大笑,其余人也禁不住笑起来。

很快,船夫把酒菜端上,那三个人也不客气,大吃大喝,对丁一贵置之不理,丁一贵斜靠舱中,远远地看着几人,一语不发。

姓月的吃了几口,又对陈记南说:“公子的琴声极好,再弹一曲如何?”

陈记南客气地说道:“小弟生性怯场,一见有人,便手足无措,科场失利,也在于此,实在惭愧!”

那姓合的说:“来,让我吹奏一曲为大家助酒!”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只羊角,呜呜地吹奏起来,声破夜空,苍凉悲壮,使人不禁想起“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的大漠风光。

陈记南心念一动,把其中曲谱熟记于心。

三人酒足饭饱,起身告辞,陈记南有心与他们结交。那人扔了一块银子,他无论如何也不要,又对他们说:“如承蒙各位不弃,就在舟中委屈一夜,明天再登程上路如何?”

那姓月的笑了笑,点头说:“既然如此,恭敬不如从命,只好打扰了!”

丁一贵见三人留下,心中老大不愿意,但又不好说什么。

陈记南与丁一贵睡在后舱,那三人睡在前舱,也不脱衣,和衣而卧。

不一会儿,陈记南假装入梦,鼾声大作,凝神偷听三人谈话。

只听那姓合的说道:“这秀才酸得厉害,倒不小气,可他身边另一人一语不发,看其动作似乎会武功,我们千万小心,别上了贼船!”

姓负的说:“不必多虑,我们三个岂能怕他们?”

姓月的说:“今晚好歹在此睡一夜,明天天亮要上市上买三匹马,这几天走得脚疼,实在疲劳!”

姓合的说:“我担心韩大哥不在家,让咱们白跑一趟。”

姓负的说:“等咱们赶到太湖,找到红花会老巢,要大闹一番!”

“你小子说话小点儿声,这不是在家里!”

陈记南听他们谈论,提及红花会,心中一惊,这三人定是红花会的仇人,但不知因何生仇。红花会老巢并不在太湖,大概他们的消息不准!

陈记南翻了一个身,又凝神细听。

那姓月的道:“红花会好手很多,那陈家洛十分厉害,这里不比关外,老二,你不可胡来!”

姓负的道:“咱们关东四鬼横行天下,江湖上好汉提到咱们的名头,哪个不忌惮几分?哪知老四不明不白也被红花会的人害死,这口气如何咽得下去?这仇一定要报,否则,又有何脸做人?”言语中极为气愤,若红花会的人在此,他会第一个跳起来冲上。陈记南听几个陌生人夸父亲武功,心中十分得意,自己心知这关东四鬼是个人物,但说红花会乱杀人,大概是个误会,也许是别人怕担不了这风险,嫁祸于人。

关东四鬼中的老大月二雨,是辽北首富,家资百万,开了不少参场、木场、金矿。二鬼负铁木是有名的马贼。三鬼,合仁台本是蒙古牧人,流浪关东,做了强盗。

最近接信,说四弟在江南被害,仇人是红花会,当下,三人结伴南下,要找红花会寻仇。

三人出关,先到北京,又闻悉阎氏兄弟也被人害死,这事也是红花会人干的,三人更是含愤连夜兼程,直下江南,却与陈记南不期而遇。

那三人谈论一会儿,倦意袭来,渐入梦乡。

陈记南满腹心事,直到天明,方才入睡,但刚刚朦胧,忽又被一陈吵闹声惊醒,他忙跳起身来,去拿身边长剑,丁一贵也坐起来,向外观望。

只见河中数百艘大船连墙而来,当先一艘船上竖着一面大旗,上面写着:“大将军运粮!”原来是军粮船。

大船过去,后面又接着数十艘小船,均是官兵沿河虏来的载私人物品的船。

陈记南与那船夫见情势不对,刚要闪躲,已有六七名清兵手执快刀抢上船来,不问什么,先打舟子一个耳光,命他驾船跟随。

陈记南久处宫中,见多俯首贴耳之人,没料到小小兵卒,竟如此神气,心中十分不解。

丁一贵刚要上前,又被陈记南眼神止住,他要认真看看,清兵还有何动作。

合仁台看不过去,要出去与几个清兵讲理,被月二雨一把拉住,动弹不得。

清兵走到后舱,见陈记南秀才打扮,态度稍好,喝问月二雨三人和丁一贵是干什么的。月二雨忙道:“我们去探亲!”

一名清兵喝道:“都到前舱去,把后舱让出来!”

合仁台怒目而视,忍气不住,就要出手,月二雨叫道:“老三,你怎么了?”

合仁台忍住怒气,陈记南等人来到前舱,低声说:“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我索性不说,看你们还要怎样?”

几个清兵搭上跳板,从另一小船里接过几个人来。

一名清兵讨好似地说:“颜老爷,这只船还算干净,你老人家看满意不?”

颜老爷从后梢跨进来,看了一看,说:“就在这里吧!”大刺刺地坐下。陈记南看了一眼,心中一惊,原来,这人他曾见过,是半年前在京城试武,他混入其中,为军中一小校救命,被他一镖打瞎一只眼的颜立田。如今,他眼伤已好,正为朝廷押粮,给福州等地的水兵,他带了一个师弟,两个徒弟。

颜立田虽然只剩一目,眼光仍然十分敏锐,一见陈记南身形,便起疑心,可一时又想不起在何处见过。他有心要试陈记南功夫,假意走到前舱,和月二雨说了几句话,身子一歪,似乎站立不住,右手在空中乱抓,猛向陈记南冲来。

丁一贵见状,伸出左掌,向他肩头轻轻捺去,颜立田猛然一缩,竟然没让他捺到,这样一试,对方心领神会,都知对方武功不弱,对瞧了一眼,没有说话。

颜立田不理会负铁木,对陈记南看了一眼,笑着说道:“船晃了晃,没站稳,真对不住。”

陈记南轻轻一笑,说:“没关系,人有失足,马有失蹄嘛。”

颜立田听他口气,再不怀疑,心知江湖上会武功的极多,转身对负铁木道:“老兄原来是江湖同道,请进来坐吧!”

月二雨等人不客气,先问颜立田的姓名,听说是辰州颜家拳的掌门人,江湖上也有名望,于是,不加隐瞒,如实讲了自己身份,几人热情谈论,不理会丁一贵和陈记南两人。

陈记南在前舱吟诵从前考秀才时的八股文章,丁一贵坐在一边不语。

陈记南口中吟道:“先王之道,圣人之心,群贤会聚,茂林修竹……以及,一年光阴有限身,等闲离别易消魂,酒筵歌席莫辞歌,满目山河空会远,落花风雨更厉害,不如怜取眼前人”等句,越读声越响,得意非常,一面却在用心偷听他们谈话。

颜立田探问三人进关何事,月二雨推说访友,后来谈到南方的武林帮会,合仁台提到了红花会。

颜立田突然变色,接连追问他们认识红花会什么人?月二雨不动声色,只推说并不认识,对他们也不提极报仇的事,双方绕来绕去,各怀心腹事,试探不出,又都怕对方与红花会有什么联系。

这样一来,相互顾忌,你防我,我防你,说话吞吞吐吐,失去原来的爽快。

天明后,逆水行船,一日不到二十里,前面运河狭窄,浪高船又多,粮船大队只好停泊,等明天再走。

晚饭后,月二雨等三人和陈记南自在前舱安息,丁一贵只在船尾坐着不语。

陈记南虽是钻进被中,却不敢脱衣,把剑藏在枕边。

三更时分,急听隔船传来两声凄惨的叫声,静夜听来,尖利入耳,令人心惊。

一个女人的声音大叫不止:“救命啊,快救命啊!”

陈记南料知邻船官兵在干伤天害理之事,翻身起来,要去救应,却被丁一贵一把拉住,说:“不可冒失,别露了身份,误了我们的大事,临别之言还记得吗?”

陈记南记起临行时白振所说之话:莫管闲事,快去快回。

陈记南坐起身来细听,是一个女人求饶的声音:“老爷,你们饶了我吧,你们行行好事,放了她吧!”

接着,一个女孩子大叫:“妈妈!”

一个清兵喝道:“你不肯,老子先杀了你的儿子!”

在女人的惨叫和哀告声中,夹着官兵的狂笑,接着,又听那个女人的尖利声变成呜呜声,想是被东西堵住了嘴,使她出声不得。

陈记南心中气愤,再也坐立不住,也不管丁一贵如何,自己走到船舷边,只听合仁台说道:“我实在受不了了,我去看看!”

月二雨说:“你别管闲事,何况,你又管得了吗?”

“那姓颜的师兄弟看样子很厉害,倘若他们与红花会一路,我们岂不打草惊蛇!”

陈记南无心再听,脚下一点,已纵到邻船后梢,关东四鬼见这秀才居然一身轻功,落地无声,十分了得,暗吃一惊。

几人一打手势,一起跟了过去。这时,颜立田和他的随从也已惊醒,见陈记南等人先后跃过船去,便各取兵器,站在船头观看

陈记南见后梢无人,在船舷上缩身向舱内张望。只见里面灯火通明,七八个清兵正拉住两个女子,正要施行强暴。

一个女人跪在地上苦苦求饶,但没有人理睬,另一个女子死命搂住一个幼儿,吓得浑身发抖,舱板上有几个男人,几只衣箱大开,衣物到处散落,显然,几个清兵以拉船充公为名,杀人越货,谋财劫色,趁火打劫,正做恶事。

陈记南怒火上冲,以前只求无为,但良心不泯,今见此景,年轻气盛,正要跳进舱去杀人,忽听背后合仁台说:“老大,这事我非管不可!”

“不行!”

这时,有一清兵从那女人怀中夺过孩子,狠命摔在甲板上,脑浆四射,那女人见状,大叫一声,晕了过去。

四名清兵哈哈大笑,将她按倒,要撕她衣服取乐。

陈记南口中道:“伯伯教出此种人,真是丢人太过!”大喝一声,空手跳进船舱,左脚踢出,右手一拳,将按住女人的两个清兵打翻,紧接着揪住一名清兵头颈,用力一扭,清兵大叫一声,他随手夺刀,砍断一名清兵左脚。

其余清兵见状,纷纷抽出兵刃,陈记南虽然使刀不熟,但斗过几合,又翻倒两名清兵,其余清兵见他来势凶猛,大叫着向船头奔逃,只听几声“扑通”声,却被合仁台踢入水中。

陈记南拉起两个女子,说道:“快上岸逃命去吧!”

两个女人吓得呆了。此刻,邻船的兵士听到格斗,喊叫声,已有人点起火把,站在船头大声喝问。

合仁台走进舱来,说道:“真是侠胆义胆,杀富济贫的好秀才!”

陈记南挟住一个女子,跳上岸去,接着,合仁台也带个女子上来。

负铁木抽出背上的短柄猎虎叉,站在河边断后,月二雨手抓住船舷,大喝一声:“起!”双臂用力,把那艘船翻了个底朝天,死尸杂物纷纷落水,随水而去。

陈记南见状心惊:没料到此人好大的力气。四人乘着清兵混乱,在黑暗中带了两个女人便走。

丁一贵守在船中,见对方船乱,也只好出来,此时见陈记南多管闲事,心中不快,但也不敢说出,只好尾随陈记南身后而去。

陈记南尽捡树木生长茂盛的地方行走,远见清兵没有追上来,才停止脚步,问那女人:“你怎么会落到他们手里?”

那女的惊魂未定,跪在地上叩头不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陈记南说:“现在你已脱险,躲在这里别动,等天亮了兵船开出,你再走!”接着,他又提高声音向后面的三人喊:“几位大哥,多谢相助,小弟告辞!”不等他们回答,已与赶上来的丁一贵转身就走。

可是,刚走几步,就听前面黑暗中有一人阴沉沉地说道:“别走,我有话说!”

两人一愣,忙退后一步,那人从黑暗中走出来,正是对头颜立田,后面还有他的师弟刘宁。

刘宁双手握三节棍,往右一闪,隐开监视,以备两人逃走。

这时,恰巧月二雨等三人带了那个女人赶到,见颜立田突然出现,顿感惊讶。陈记南拱拱手,说声:“后会有期!”向月二雨、负铁木两人之间窜去。

刘宁右膝略弯,“当啷”一声,三节棍出手,向陈记南下盘横扫过来。

陈记南一个“鲤鱼跳龙门”跳过三节棍,左脚在地上一点,跃出丈许。刘宁一击不中,三节棍余势极大,将要扫到负铁木腿上,忙向外一抖,向前递出,三节棍笔直向陈记南背心点来,陈记南向前一扑,待三节棍在头顶掠过,仍不还手,乘机便逃。

忽然,金刃劈风,白光一闪,两柄单刀迎面而来,是颜立田两个徒弟李大申,宋天机赶到。

陈记南三面受敌,避无可避之处,双拳一挥,架开双刀,刘宁正要上前来攻,丁一贵正欲上前相助,在旁观看的合仁台怒喝:“喂,三个打一个,算什么好汉?”刘宁一怔,合仁台出手奇快,已抓住三节棍尾部,向外一夺,刘宁急忙回夺,两人均未脱手。

刘宁欺近一步,左手在三节棍中间一搭,右手棍端突然离手,弯过来打向合仁台左肩,这是他三节棍的救命绝招,叫做“毒蛇摆尾”,合仁台猝不及防,黑暗中只觉棍端砸来,忙向右躲闪,棍端已扫中他肩头,“砰”地一声,十分疼痛。

合仁台大怒,松手撒棍,一把抓住刘宁腰带,大叫一声:“起!”将他肥肥的身躯举过头顶,狠狠地摔在地上。

合仁台善于蒙古人摔跤之法,这一下把刘宁摔得头晕脑胀,眼前金星银星乱闪,月二雨见合仁台取胜,叫道:“别惹祸,快走!”

颜立田叫道:“好哇,关东四鬼原来投降了红花会!”负铁木转头怒道:“你说什么?”颜立田道:“你们不投降红花会,为什么要帮这小子?”

月二雨一惊,问:“他是红花会的?”丁一贵见陈记南形势危急,挥剑上前。此刻,颜立田见两个徒弟斗陈记南不过,从长衫内掏出一双钢环,哗啦啦一抖,左环向陈记南背心砸去。丁一贵冲到,伸手疾点颜立田期门穴,三人顿时打在一起。

颜立田双环如狂风暴雨般向陈记南打去,此时,他已记起半年前,正是这个小子在他率众比武时,射瞎他一只眼睛,后来因为人多,让他溜走,经人打听,才知他是红花会总舵主陈家洛的儿子。可惜四处寻找,不知他的踪影。

颜立田当然找他不到,陈记南深居宫中,极少外出,与乾隆日久相伴。今日他若知此子是当今皇上的侄子,打死他也不肯出手,但此时谁又有机提起?连丁一贵也不知他与皇上是何关系,只是奉命保护。

月二雨大喊两人停手,听他说话,可无人理睬,情急之下,他从背上卸下独脚铜人,纵身过去,向下猛地一压,只响当的一声巨响,两件兵器均被震开。

丁一贵后退一步,吸气站稳。

月二雨道:“几位住手,听我一言!”

颜立田怒视着月二雨,听他问陈记南:“阁下是红花会的人吗?”

陈记南并不回答,转头对丁一贵说:“我们走!”突向黑暗处奔去。

李大申站得最近,挥刀来追,陈记南身后丁一贵突发一镖,“嗖”地一下,飞快疾出,李大申躲闪不及,被一镖钉在面门,哇哇大叫几声,倒在地上。

颜立田大怒,尾随而追,上次已知陈记南暗器厉害,此时又在夜间,独眼看不准确,怕再被击,不敢再追。

陈记南与丁一贵越走越远,很快,又来到河边。

远见前面清兵混乱,刚才所住小船已站满清兵。

两人只好伏在一片树丛中,此刻,负铁木等人已发现陈记南,因他听颜立田说他是红花会的人,心生杀意,要替老四报仇,不回情由,斜刺里挺虎叉前来,陈记南一惊,只好起来应接。

负铁木一边打,一边吹响口哨,其余几人寻声而来,负铁木虎叉横胸,陈记南倒退一跃,刘宁三节棍已经打来。

丁一贵刚要抵挡刘宁,颜立田、宋天机等人已经扑到,双方斗在一起,一时难分难解,不分胜负。丁一贵心中暗自叫苦,埋怨陈记南不该多管闲事,以致有此恶斗。

月二雨大叫,逼住陈记南,他手挥铜人呼的一声,迎头砸下。

陈记南知他力大,不敢硬架,纵身一跃,跳到一边,月二雨岂肯放过?又紧追不舍。

虽然他兵刃笨重,但臂大力猛,使用在手灵巧自如,一砸不中,随即又换一招“横扫千军”,呼的一阵风响,拦腰向陈记南砸来。

陈记南忙一缩头,铜人在头顶飞过,割下一缕头发,力疾无比,口中不住赞道:“真好手段!”

“不用你夸!”月二雨口中挖苦,又一铜人劈头打来,力量更猛,如被砸中,定入土中,黄泥没顶不可。

丁一贵剑花一抖,右脚一勾,左手一扳,将宋天机刺倒在地,分开众人,直奔陈记南面前,拉着陈记南便走。

颜立田见状,铜环掷出,只听当地一声,被丁一贵挥剑打落,颜立田一惊,没料到此人身手如此了得,红花会中除无尘之外,并无使剑如此厉害者。

颜立田当然不知,丁一贵是大内高手,只因颜立田刚入军中,丁一贵又着便服,因而,他无法认出。

陈记南十分不解,问丁一贵:“我们正打得热闹,也未失败,为什么要走?”

“公子,闲言少说,我们出来并不是为了打架!”丁一贵不由分说,拉着他疾走。

颜立田见仇人要走,岂能放过?命人紧追,自己也纵身来赶。

陈记南用力挣脱开丁一贵的手,对丁一贵说:“让我再打几下!”

此时,李大申已赶了上来,举刀就砍,陈记南双足一点,向左偏头,让过此刀,右腿飞起,踢在李大申“伏兔穴”上,李大申单刀脱手,登时软麻在地,被刘宁抢过来扶住。

陈记南得意地回头问:“丁一贵,我这一招怎么样?”

丁一贵站立一边,并不回答。

陈记南口中吟道:“铁骑无声望似水,想关河,雁门西,青海际……”下面的话未说出,颜立田已经扑到。

丁一贵见他危急,只好出剑相救,与颜立田打在一起。

陈记南又吟道:“饮酣画鼓如雷,谁信被晨鸡轻唤回,叹年华过尽,功名未立,书生意气,机会方来,使李将军……”

刘宁三节棍哗啷啷一抖,呼地一下,又狠力打来。

丁一贵大惊,忙纵身飞剑,掩护陈记南,急喊:“公子快走,要吟诗改日再吟,现在没有人听,岂不扫兴?”

陈记南道:“所言极是,我们还是走吧,闲事管不了,管了又不好,叫我们如何是好?”

丁一贵再也不听他罗嗦,运起轻功,拨开众人,拉他而去。

颜立田心忌丁一贵功夫,夜里又不敢追,只好停下。

丁一贵,陈记南自那夜之后,改走旱路,两人买了马,一人一骑,打马向海宁而行。这一日,两人正行路中,急见一人迎面而来,等那人走近时,陈记南翻身下马,向前行礼:“七婶,你为何这样?”

原来,来者正是寻周在生的周绮,只见她披散头发,面容憔悴,神色呆滞,衣服破旧,只是一口雁翎刀还闪闪发光。

周绮猛一见陈记南,心中一愣,一时认不出他是何人?

“七婶,我是陈家洛的儿子陈记南!”

“呀,你就是江南,和那畜生一样高了!”

“七婶,你怎么了?怎么把我和畜生比?”陈记南十分不解地问。

“记南,我说错了,我是说你和周再生一样高了!”

“他在哪儿?”

“不知道,我走遍天涯海角也要找到他,他是个畜生不如的东西!”

“七婶,别这么说,人各有志,不可强求,只求别伤天害理就行了!”

“记南,这东西杀了许多人,扬言要杀尽红花会的人,我真恨,当初知他如此,还不如生下他时就把他掐死!”

“七婶,你大概几天没吃饭了,我们找个客栈休息一下吧!”

“不,我吃不下,睡不着。”

“七婶,你不要伤心太过,古人说树大自直,将来我再生哥,会明白的!”

“记南,他要有你十分之一,我也不至于如此!”

周绮说着,爱抚地摸着陈记南的脑袋。

丁一贵站在一边,冷冷地盯着两人。

周绮过了好久,才问:“记南,你们要去什么地方?你爸妈好吗?”

“我们……我们要去海宁观潮,我出来很久,没有爸妈的消息,可我想,他们会过得很好的。”

周绮激动地握住陈记南的手说:“记南,当年红花会亲如兄弟,过得多好,可今天……你尽快告诉你父母,让他们早做准备,以防……以防那个畜生……”周绮哽咽良久,却再也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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