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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剑恩仇录之我是大哥 十一、避刀刃举家西迁 犹昔日香风仍存

赵半山追赶霍青桐,很快返回,对众人说:“青桐骑马向西而去,我未赶上!”

陈家洛道:“三哥,你不必追她,我们坐下来商量大事!”

众人一齐进入厅中,厅中桌椅已被仆人整理好,陈家洛环视众人,见大家坐好,令人取来红花会总舵主标志的大红花,放在桌上,该红花如大海碗一般,金丝绒线缠绕,花旁衬有绿叶,镶有宝石。

陈家洛对众人道:“红花会中主要人物都在这里,只少了杨成协与卫春华,我已考虑再三,我年纪已高,无力掌管红花会之事,今当众位之面,将红花交出,诸位请另择明主,依我之意,可传给周再生!”语毕,转身进入后室。

众人原以为陈家洛会讲出追杀周再生的计划,没料到他突出此言,令人十分困惑不解。

心砚忙站起来说:“总舵主,此事我万难从命!”

无尘也道:“这样未免太草率!”

周仲英虽不是红花会的人,也列度旁听,今见陈家洛如此,忙追进后室,不料,后室不见他身影,仆人说:“舵主已骑马从后门出去了!”

周仲英复回厅中,众人闻言,大吃一惊,知陈家洛丢下红花,放弃舵主之位,必去寻找霍青桐。

赵半山虽然心中有气,但突遇此变,长叹一声,没有了主意。

回族兵马自被兆惠等清朝官兵杀灭后,二十多年过去,回族人丁又有发展,霍青桐与他们仍有联系,此次霍青桐出来,陈家洛断定,人穷返本,她一气之下,定又去西北回回部落之中。

陈家洛身骑一匹良种白马,脚程极快,出门疾奔,只觉耳边生风,山岗树木如飞般在身旁掠过,傍晚时,已奔出三百多里,心想:即使有人来追,此时也远远把他们抛在后面,打过尖后,纵马又驰,天黑时,找到一客店歇脚,问一店主,说却有一女人骑马而过,陈家洛心中稍安,此时人、马均累,只好在此休息。

第二日又行一天,仍未见霍青桐身影。

一路晓行夜宿,过五门、安西后,沙漠由浅黄逐渐变为深黄,再由深黄渐转灰黑,便接近戈壁滩的边缘。

这一带几无人烟,一眼望去,广袤无际,那白马似乎到了用武之地,精神抖擞,发力狂奔,不久,远处出现了一抹淡淡的岗峦。

转眼之间,石壁越来越近,一字排开,直伸出去,山石间云雾弥漫,似乎其中别有天地,再走近时,忽觉峭壁中间露出一条缝来,白马沿山道直奔了进去,那便是甘肃和回疆之间的交通孔道,星星峡。

峡内两旁石壁峭然竖立,有如用刀削成,抬头望去,只见天色又兰又亮,犹如潜在大海仰望一般,峡内岩石均是黑色,乌光发亮,道路弯来弯去,曲折无比,此时已入冬季,峡内初有积雪,黑白相映,极为好看,陈家洛想起昔日也曾为了给霍青桐,木卓伦老英雄报信,告知关东三魔要杀霍青桐的事而经过此处,此时故地重游,与昔日心情迥异,这峡内形势险峻,虽是用兵之地,可惜未曾用兵。

过了星星峡,在一所小屋中借宿一夜,次日又上马前行,两旁仍是连绵不断的黑色山岗,奔驰了几个时辰,已到大戈壁上,戈壁平坦如镜,和沙漠上的丘陵起伏,全然不同,凝眸远望,只觉天地相接,万籁无声,宇庙间似乎只有他一人一骑,他虽身怀武艺,身临此境,不禁也生恐惧之感,更为霍青桐担心,处此之地,天高地远,一人渺小无比。

这一日,陈家洛来到哈密城,又过城西二堡住下。第二天起来,心想,前面就是回族地界,可能打听出霍青桐的消息,自己是汉人,只怕回人疑心自己是奸细,如何取得他们的信任,又要费一番周折,不如依昔日手段,换了回人装束,省去麻烦。于是,在二堡买了回人戴的小帽,皮靴和条纹衣衫,到旷野中换了,把原来衣服埋在沙中,临溪一照,宛然是个回族老人,回想昔日光彩,不觉感叹再三。

一路又行很远,却不见一个回人,沿途昔日回人聚居的村落,早成一片废墟,回人大概自被清兵兆惠等人烧过,再也未返回此地,不知回人居住地,距此还有多少路程,青桐安危如何?心中着急,在这无边无际的大漠之中,到哪里去找青桐身影。

又走了两日,途中见到几个牧人,一问之下,都是哈萨克族人,他们说,回部仍得向西才能找到他们住地。

陈家洛心中焦急,又纵马向西,信马由缰不加控制,每天奔走三四百里,如此走了四天,眼见皆是黄沙,天色灰暗,不见尽头。

这一日,天又忽然热了起来,大漠之中气候变化剧烈,往往一日之内数雨寒暑,有俗语云:一年无四季,一天有四季,陈家洛囊中原已结冰,这时却越走越热,烈日当空,人马都是汗水,他连日奔走,身体疲倦,想找个荫凉的地方休息,可四顾茫茫,尽是沙丘,并无树影,他只得打马到一个大沙丘的背阴处,打开水袋喝了两口,也让马喝了两口,虽然口中奇渴,又不敢多喝,担心附近找不到水源,喝干水若找不到水,那只有死路一条。

人马休息一个时辰,打马又行,正走得昏昏沉沉,人困马乏之时,忽然白马仰起头来,向空中嗅了几嗅,振鬣长嘶,转过身来,向南奔驰,陈家洛不加控制,信步由它,奔不多时,沙丘间忽然出现了稀稀落落铁草,再奔一阵,地下青草渐多,陈家洛心中大喜,知道前面必有水源,此时,白马精神一振,四蹄翻飞,很快,已听到淙淙水声。

转眼之间,前面出现一条小溪,白马驰到溪边,陈家洛翻身下马,只见水色清清,可见河底,陈家洛高兴地抚马笑道:“多亏你找到小溪,咱们一起喝吧!”白马打一个响鼻,似乎十分自得。

陈家洛蹲在溪边,捧了一口水,慢慢喝下,一股清凉,直入心底,水中还含有淡淡香气,十分诱人,溪水中无数小块碎冰相互撞击,犹如乐音,丁咚有致,十分悦耳。

那马喝了几口水,长嘶一声,来回走动,似乎也十分愉快。

陈家洛喝足溪水,心旷神怡,胸襟爽朗,回顾身上满是尘沙,于是,卷起裤脚,步入水中,把头脸认真洗净,再牵过马来,给它刷洗一遍。然后,在两只皮袋中装满水,猛见冰块内耀之中,忽有花辫漂浮,溪水芳香,应是上游有花,心想:沿溪上行,也许会有人烟,能打听到青桐行踪。于是,骑马前行,沿溪水上游而去。

渐行,溪流渐大,沙漠中的河流大都上游水在,到下游时水流逐渐被沙漠吸干,最后消失,他久住回疆,也不以为奇,但见溪旁树木渐多,纵马急驰一阵,溪水转过一块高地,忽然眼前一条银练,从高而下,轰响不止,飞珠溅玉,却成奇观。

在这荒凉的沙漠之中突然见此景色,不觉身神俱爽,陈家洛好奇心起,想看看瀑布上面还有什么景色,牵马从西面绕路而行,转了几个弯,从一排参天青松中穿了出去,顿时一惊,只见眼前是一片湖,湖的南端又是一条大瀑布,水花四溅,日光照耀之下,出现一条彩虹。湖的四周花树参差,其花色红白相间,倒映在碧绿的湖水之中,奇丽莫名,远处是大片青色平原,无边无际,伸至天边,与天地连成一线,绿色草地上几百只白羊在奔跑吃草,草原西侧,一座高山参天而起,耸入云霄,从山腰处以上均是皑皑白雪,山腰以下却生满苍翠的树木。

他一时目瞪口呆,心摇神驰,只听树上小鸟鸣啾,湖中冰块相撞,与瀑布声交织成一片乐音,凝望湖面,

忽见湖水中微微起了涟漪,一只洁白如玉的手臂从湖中伸了上来,接着,一个湿淋淋的头从水中钻出,一转头,看见了他,又钻入水中。

就是这刹那间,陈家洛已看清是个明艳绝伦的少女,他心中大吃一惊,随口叫道:“香香公主,是香香公主!”他情不能自己,睹物生情,又想起昔日初见香香的场面,不觉对湖凝望。

这时,只见湖面一条水线向东伸出,忽喇一声,那少女的头在花丛中钻了起来,青翠的树木空隙之间,露出她胜如白雪的肌肤,漆黑的长发散在湖面,一双像天上星星那么亮的眼睛凝望过来,那不是香香,更是何人?陈家洛坠入记忆之中,忘情地向前走去。

那清脆的声音突然问道:“你是谁?你要干什么?”

虽然对方说的是回语,陈家洛虽然听见,但眼前均是昔日香香形象,他缥缈恍惚,如梦如醉,不能自持,口中又道:“香香公主,你是香香公主!”

那姑娘见陈家洛口中说话,又往她身边走来,厉声道:“你快走开,让我穿衣服。”捡起一块小石头,打在陈家洛身上。

陈家洛忽然醒悟,心中难过,向后退了几步,转过头去,慢慢走远。

忽听湖边传来娇柔歌声:

过路的人你回来,

为什么逃得快?

口不开?

人家洗澡你偷看。

我问你哟,

这样的大胆该不该?

歌声轻快活泼,又有嘲弄之意,陈家洛闻此歌声,怦然心动,这歌声多么像香香公主的歌喉,他痴了一痴,慢慢走回湖边,缓缓抬头,只见湖边红花树下,坐着一个全身白衣如雪的少女,长发披肩,正拿着一梳子慢慢梳理,她赤了双脚,脸上发上都是水珠,陈家洛一见她的脸,一颗心又怦怦乱跳,大叫一声:“香香公主,原来你没有死,却在这里?”说着,直奔过去。

那女的一惊,忙从地上站起,躲到一棵树下,唱道:

过路的朋友哪里来?

你过了多少沙漠多少山,

你是大草原上牧牛羊?

还是赶了驼马做买卖?

如此莽撞错认人,

你说应该不应该?

陈家洛闻此歌声,心神已迷,更不多想,上前要抱那人,被那女子“啪”地打了一个嘴巴,方才清醒,吃惊地捂着脸,问:“香香公主,你打我?”

女子怒问:“谁是香香公主,你老到底是什么人?”

陈家洛再定睛看时,她虽然长得与香香公主酷似,但气韵略逊,忙红着脸用回语赔罪,口中道:“在下路过此地,天热口渴,忽然遇到这条清凉的溪水,找到这里,不料想起故人,无意心迷,冲撞了姑娘,实是无心之过,还望姑娘原谅!”说着,深深地行了一个礼,那少女见他年长,又如此说话,怒气方消。

陈家洛又据实相告:“我从东边来,原是在关内赶骆驼做生意的,现今有事,要找一个人,还要向姑娘打听!”

“就是你刚才说的香香公主?”

“不,她叫霍青桐!”

“不认识,霍青桐是谁?”

“那么,你一定听说过木卓伦老英雄?”

“以前听父母讲过,他带领回族抗击清兵,可惜好人不长寿,他被清兵杀死了!”

“我找的就是木卓伦的大女儿!”

“是吗?听说她父亲死后,她们姐俩都跟汉人跑了,他大女儿嫁给了一个什么舵主,二女儿嫁给了皇上,她们都背叛了我们回族!”少女说到这里,面露鄙神之色。

陈家洛见她说话时漫不经心,天真倘存,不觉又想起香香公主。

他再也问不出别的话来,打马告辞。

很快,他听背后响起一阵牛角的呜呜声,回头躲在树后向望远,只见刚才说话的那个少女,正与走过去的几个人说话。

他好奇心起,翻身下马,疾步来到离她们不远的一片树后。只听一个男粗音问:“小妹,有事吗?”

少妇说:“刚才来了个男人,回族打扮,但我看他不是好人,他还说要找翠羽黄衫!”

“是吗?”

“你没再问他,找她何事?”

“我怕他是清兵狗,一人斗不过他,没敢再问,他顺这条路走了!”

“走,我们追上去看看,他若是朋友不能怠慢,他若是清朝鹰犬,审明后就杀了他!”

“说得对,我们追!”四个男人唿哨一声,几匹马跑来,几人翻身上马,向陈家洛刚才走的方向追去。

那少女与另外几个姑娘,也说笑着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陈家洛听刚才几人之言,心知这些人一定知道霍青桐的下落,并且对她极为熟悉,也许二十几年前吃过亏后,人都变得精明,不肯轻信外人,但此时再走过去也实在无趣,不如碰上别的人再问,想到这里,打马走了一程。天黑时,来到一座大山之侧,陈家洛抬头望去,只见半山腰峭壁之上,生着一朵海碗般大的奇花,花瓣碧绿,四周都是积雪,白中映碧,加上夕阳金光映照,娇艳华美,奇丽无比,陈家洛心中一呆,不禁睹物伤情,昔日也曾来过此处,上有两朵雪莲,香香公主欣赏,我施展本领取下,捧到她面前,她面上惊喜之色,历历在目,可惜今日物在,事已全非,再也无人对他要花,他此时即使摘下香花,也无美人可送,心中一阵凄然,不觉长叹一声,拉马伫立。一股香气传来,似乎香香就在身边,转目望去,四处茫茫,并无香香公主的影子,陈家洛默默无言,心知这是幻觉,打马前行,不择路径,又走了一会儿,天色将黑,他在河边一块大石头下休息,生了火,烧一块肉。仰望天空牛朗织女遥遥相望,想起昔日与香香公主在此讲故事,真的柔情似水,佳期如梦,金风玉霞一相遇,便胜却人间无数,此时孤马独寒,对影成两人,心中凄惨,双目一闭,倒在地上大睡。只觉冷风嗖嗖,吹透心骨,身上紧紧裹了毯子,仍难御寒,心中悔恨自己错信了皇帝哥哥,葬送了香香公主,使她芳年早逝,白白做了自己大意之下的牺牲品,竟然香骨不存,亦不知让何人掘墓弄走,想见一见也不可能,如今,与青桐婚配二十多年,有一子一女,各奔东西,不知现在何处,青桐睹气出来,知她对部族有吩咐,即使是踏破铁鞋,也难找到,自己身为武林中人,又有红花会总舵主之衔,若千里寻妻,空手而归,又何面目重见众人?也不知此时无尘他们对此事如何想法,是否又派人找我,心中越想越乱,再难平静。他起身捡一些干柴,升起一堆火,重又躺下,似睡非睡地闭眼平身,静听风声火声,声声入耳。

忽然,他在这风声火声之中,又听到一阵马蹄声奔驰而来,远处漆黑,看不见马影,但听声音,似乎有三、四匹马。

陈家洛翻身起来,只见不远处几个马影,正望火而来。

很快,四个人来到马前,陈家洛认出有一人是在湖边见过。

四人翻身下马,一个人问:“你是什么人?”口气极为生硬。

陈家洛知此时若软,他们几人必定小看,须用功夫镇住他们,才可问出话来,但又不可露了自己真实身份,他慢慢地站起身,看着他们说:“你们是什么人?”

一人道:“我们是同胞兄弟,我叫巴布,他叫巴几,他叫巴内,他叫巴亚!”

陈家洛听巴布说完,哈哈大笑,巴布不解,怒问:“你笑什么?”

“笑你们身材高大,并不中用!”

巴布大怒,双拳过胸,厉声喝道:“你敢和我比武?”

巴几在旁说道:“看你一个瘦老头,十个加在一起,也不如他的力大,不要逞强!”

陈家洛心想,今日若不挫败他们的锐气,四兄弟必然小瞧他。于是,上前走了两步,问:“你们要一齐上,还是单打一!”

众人见陈家洛文弱,出口不逊,不觉大怒,要一齐上前。

巴亚说:“慢,我们齐上,胜之不武,让我一个人先教训一顿!”

巴布道:“四弟,你要小心!”

巴亚冲上一步,陈家洛笑着问道:“是要文比还是武比?”

“什么文比武比,快进招吧!”巴亚忍耐不住,大声喊道。

“一个人不够我打,你们还是一起上吧!”

巴亚更不答话,虎吼一声,脱去上衣,露出盘根错节的肌肉,犹如老树根一般,两只拳头足有碗口大小,一拳打出,力量一定不小。此时,巴亚呼呼喘气,全身骨节格格作响,运气提劲,突然右胸凸起,右臂暴胀几乎近倍,陈家洛双脚站稳,身子前倾,笑道:“你还鼓捣什么?快出拳吧!”

巴亚大腿一蹲,劲贯右臂,呼地一声,铁拳夹着一股疾风,向陈家洛胸部猛击过来。陈家洛见他如此粗暴拳法,心中一松,并不还手,胸部内吸,和他这当胸一击配合得若合符节,丝丝入扣,慢快之机,不差毫厘,围观几人见这一拳把他胸部打凹进去,竟无半点声息,心中一惊。

巴亚一拳打到底,明知再向前伸出半寸,便可结结实实地打在他胸上,然而只差半寸,却再也无法前伸,拳面在他衣襟上轻轻一擦,未伤皮肤,他呆了一呆,拳头急忙收回,陈家洛笑问:“再来一拳吗?”

巴亚脸上一红,退后一步,心知对方功夫极高,承让自己一回。

陈家洛对他们几人招招手,说:“还是你们四人齐上,来吧!”

众人如何能受他如此轻蔑?巴布怒极,挥拳当头猛击,陈家洛晃身绕到巴内背后,双手一招“闭窗推月”,在他背上一推,巴内一个踉跄,险些撞在巴几身上,巴亚见二哥吃紧,左肘猛向陈家洛头上撞来,陈家洛矮身从他肋下钻过,随手在他臂窝里掏了两把,巴亚大痒,忍受不住,身子缩成一团,乱颤乱抖,哈哈大笑起来。

巴布不解,问:“四弟,你笑什么?”

巴亚笑得蹲在地上,双拳乱舞,却打不着人。

突然,陈家洛忽觉背后有拳风袭来,急忙纵身,跃起丈余,巴几一拳打空,又急出一拳,此时,巴亚笑声未止,扭腰回身,右拳猛击而出,正好打在巴几拳上,两人身子一震,各自退出两步,连声大叫,又转身来斗。

陈家洛在四人中间如穿花蝴蝶一般往来游走,不下杀手,用心戏弄,老夫忽起少年心,虽然八个巨拳此起彼伏,往他身上如雨点般打来,猛敲猛击,始终连衣衫也没碰到,四人一时奈何他不得,突然,只听嗤的一声,巴几的褂子被撕下一大片,众人一惊,巴布见状,忽哨一声,倏然跃起,如一只猛鹰一般,向陈家洛扑将下来,与此同时,巴几、巴内、巴亚一齐站到他身后,张开六条小树样的手臂,截住他的退路。

这是他们四兄弟常用的猎兽之法,纵然猛如虎豹,捷如猿猴,也在劫难逃。

陈家洛见巴布扑来,正想后退,火光之下见三个长长黑影映在地下,张开手臂,犹如鬼魅要吃人一般,他身子微蹲,不再退缩,待到巴布扑到,左臂快如闪电,突然大长,在巴布左肋下一拦,用力向外推去,巴布登时在空中被他转了个圈子,这时,他右掌已搭在巴布左腿,粘着一送,一半借劲,一半使力,巴布一个巨大身躯向前直飞出去,蓬的一声,头向下,脚朝上,倒立在一个沙坑之中。

巴亚迅猛追来,陈家洛跟他兜了半个圈子,看准方位,突然站住,巴亚飞起右脚,当胸踢到,陈家洛抢到右侧,右手抓住他裤子,左手抓住他背心,顺着他一踢之势,向外用力一甩,巴亚如同腾云驾雾一般飞了出去,在空中手足乱舞,嘴里怪叫:“这叫什么招法?”但心里害怕,只担心这一下要摔个半死,果然,只听咚地一声,坐在一棵树上,身子一动,又从树上掉下。

巴亚还在空中时,巴几、巴内已从两侧同进抢到,要救巴亚,已经不及,巴几弯腰挺头向前猛冲,要一头把对手撞倒,巴内举起双臂朝陈家洛头顶狠狠砸下。

陈家洛立定不动,等两人势若猛虎般攻到,相距不到四尺之际,右脚突然使劲,身子如箭离弦,呼地一声,斜飞而出,他等到最后一刻方才避开,要使这两个人收势不及,果然巴几一头撞中巴内肚子,巴内也击中巴几背心,只听蓬蓬几声,两条大汉如堵墙般倒下,陈家洛不等他们爬起,纵身过去,一人背上又给一掌。

巴布四兄弟此时呆呆地望着陈家洛,不但不恨,反而齐生敬意。巴布先走过来,大拇指一竖,说道:“老英雄,面上看上去像个瘦弱老头,真是真人不露相,我巴布十分佩服!”说着,走到陈家洛面前,倒头便拜。接着,其余几人也走过来见礼。

陈家洛忙将四人拉起。

巴布道:“听说英雄远道而来,功夫又这么好,一定是江湖上有名头的人物,不知来此地找翠羽黄衫何干?”

陈家洛并不客气,对他们道:“她是我妻子,我当然要找她!”

“啊?那老英雄一定是红花会的总舵主陈家洛,巴家四虎在此有礼了!”四人说着,又下拜行礼。

陈家洛忙又还礼,问:“你们知道霍青桐的下落?”

“对!老英雄请跟我们走!”陈家洛见天色已晚,对巴氏四兄弟说:“天已晚了,我们在此过夜,休息一下,等天明再走不迟!”

众人答应一声,又去捡了一些干柴牛粪,加入火堆。

众人分头躺下。

众人睡到半夜,忽被一阵嗥叫声惊醒。巴亚一跃而起,向远处望去,惊叫:“有狼群!”

巴布要冲上去拼打,却见狼群有二三十只,已快近前。

陈家洛早有对付狼的经验,将火堆柴木分开,绕成一圈,四人四马圈在火中,群狼怕火,在火圈旁盘旋嗥叫,却不敢上前,因火堆和狼嗥,又有饿狼从远处奔来。

昔日袁士霄曾与回人合力诱狼于一土墙之中,将狼饿死杀死殆尽,但又过二十几年,狼群繁殖极快,今又已成恶势,危害回人牲犬安全。

陈家洛对巴氏四兄弟说:“我们不能等在这里,等一会儿狼会更多,要往外冲!”

这时,火圈中有一处枯枝渐烧渐尽,火光慢慢低了下去,三只饿狼借机窜了进来,白马飞起左腿,将一只狼踢了出去,陈家洛身子一偏,抓住一头巨狼的头部,向另一头灰狼猛打过去,那狼跳开避过,又再扑上。

巴布大叫,上前揪住狼耳,用力一甩,扔出极远。

陈家洛用力一掷,将手中狼抛将过去,几头狼滚作一团,互相乱咬狂叫,出了火圈,他又捡起地下一条树枝,向大灰狼打去,那狼张开大口,人立起来咬他咽喉,他手一送,将一条烧红的树枝塞入狼口,两尺来长的树枝全部没入,那狼痛彻心肺,直向狼群中窜出,滚倒在地,大叫不止。

巴氏几兄弟也伸手加火,怒视火圈外狼群。

巴几对陈家洛说道:“老英雄,我知道一条路,可躲开狼群!”

众人收抬一下,准备向火圈外冲去。

这时,火圈外又有几只狼冲入,一头被巴布用摔跤法抓住头部掼出圈外,另一头被陈家洛打飞,第三头正与巴内相缠,被巴亚赶上,一掌打出。

陈家洛等人翻身上马,巴布在前开路,大吼一声冲了出去。

陈家洛紧随身后,一掌左击,饿狼不知他是虚招,向右闪避,不料,陈家洛忽出右掌,恶狼躲闪不及,危急之中,张开大口,要咬陈家洛右掌,陈家洛掌法一翻,左手捡起一棍树枝,速交右手,被那狼咬住,陈家洛用力向前一送,那狼舌头虽被划破,但仍咬住不放,陈家洛向后回拔,狼死咬不放,身子也被提起在空中,两行利齿在棍上如生根一般。

这时,又有几只狼从左右冲来,后面的巴几也与狼相撞。

陈家洛心中焦躁,身子一偏,飞掌打中一只狼后背,那狼嗥叫着,飞奔离开,紧接着,他奋力一挣,随着手起一掌,打在巨狼双唇之上,那狼向后一仰,他手中顿觉一松,拔出树枝,树枝从中折断,不能再用。

巴内与巴亚又打倒几只狼,几人一拉马,发足向前奔去。

群狼偶见活人,转眼欲失,岂能到口之肉白白放过?一齐嗥叫着尾追而来。

巴亚手中握一火把,上下翻飞,奋力搏打,众人马速极快,转眼间把狼群抛在数里之外。

四人四骑,奔行不久,山石渐多,道路曲折,抬头望去,明月之下,夜凉如水,巴布在前带路,回头对陈家洛说:“离这里不远,有一座山,可以避开狼群!”

四人下马休息片刻,马力稍复,狼群之声又隐隐可闻,陈家洛对众人说:“我们走吧!”

四人重又上马,远见一座山峰皎洁如玉,山峰似乎伸手可及,但最后这几里路竟十分崎岖难行,此处地势与大漠的其余地方截然不同,遍地黄沙中混着粗大石砾,丘陵处处,乱石嶙峋,坐骑几无落蹄之处,行得数里,一眼望去,山道竟有十数条之多,不知哪一条才是正路?陈家洛忽然想起,这条路他曾经与香香公主等人亦是为躲狼群,来过此地,里面还有一座古城、玉山。

巴布率先在前,极为熟悉,左拐右弯,向前走去。

路径越走越窄,两旁山石峭立,明显看出该路是人工开凿出来的,又走了一阵,右边出现一条岔路。

几人下马,巴布仍在前面,沿第二条岔路走去,前面道旁两个回兵向巴布点点头,众人过去,又行不到里许,前面又是三条岐路,几人从第三条路进去,又遇到几个回兵,并未阻拦,道路突变,宽敞明亮,一线天光从石壁间照下,方知此时天已大明,太阳已经出来,又行不多时,眼前一片空旷,此时朝阳初升,景色奇丽,不可言状。

一座白玉山峰参天而起,峰前一排排均是房屋。路旁,有四个回兵站立,见巴布等人过来,向巴布点头示意,又认真看了看陈家洛,并未问话,五人走了过来,展目望去,千百所房屋修饰一新,规模宏大,气象万千,回人来来往往,极为热闹,陈家洛猛然记起昔日与霍青桐、香香姐妹曾来此地的情景,不料几十年后,回人在此休养生息。

这时,远处狼声早已不闻,陈家洛触景生情,不觉又记起昔日情景,那时与霍青桐、香香进入玉峰,里面又另有一番天地,回顾左右,巴氏兄弟正大步前行,与昔日情景大相径庭。

这时,猛见前面一匹快马,站到巴布面前,两人用回语快速说话。巴布对那人说:“快去告诉翠羽黄衫,红花会总舵主陈家洛远道而来,要求见她!”

那人打量一下陈家洛,微微一笑,转头而去。

几人又向前慢慢走去,又走了半个时辰,路上有许多人向巴氏兄弟们打招呼,并认真打量陈家洛,眼中露出狐疑之色,五人来到玉峰脚下,只见玉峰通体雪白,莹光纯净,做玉器的人只要找到小小的一块白玉,已经终身吃穿不尽,哪知此处却有这样一座白玉山?真如梦境一般。

陈家洛顿觉心旷神怡,万虑俱消,暗自赞叹造物主之奇能,人力莫及。

忽然,又一阵马蹄声传来,众人回头去看,正是刚才报信之人。

那人用回语对巴布说:“翠羽黄衫不见他!”

巴布不解地问:“为什么?”

“她很不高兴,只说不见,让我快来传命!”

巴布听他此言,十分不解地转过头来看看陈家洛。

陈家洛已通回语,刚才两人对话他听得一清二楚,心中不禁一愣,不知青桐为何火气这么大?我远道而来,不如孟姜女千里寻夫之精诚,也吃了不少苦,如今夫妻近在咫尺,却拒之门外,心念一转,如若打进门来,不知青桐又有何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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