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裕。」
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而失去平衡的嘉裕,连同倾斜的椅子整个往后倒下。忍着痛睁开眼睛,发现上下颠倒的美铃正站在那里。
嘉裕慌慌张张地起身。
美铃:「紫萍怪怪的。」
「哪里怪怪的?」
美铃没有回答,只是凝视着走廊尽头……玄关的方向。
有谁在那边吧。
嘉裕只从房间探出头,发现穿着便服的紫萍在玄关那里。
她倚靠着鞋柜,低着头一动也不动。
样子看起来确实不对劲,感觉不到平时的机灵利落。
嘉裕走出走廊跑向紫萍,美铃也在后头跟上。
「紫萍?」
嘉裕出声叫了紫萍,她缓缓地抬起头。茫然的眼神,潮红的脸颊,却一副很冷似地抱着自己的身体。
「你……」
紫萍:「没……关系。我没事。」
喉咙发出来的声音跟平常不同,完全没了往常的朝气。
「明明就有事吧。」
嘉裕伸手摸摸她的额头,手心传来紫萍热呼呼的体温。
发烧了,而且烧得挺严重……
紫萍:「我都说我没事了。」
紫萍有气无力地甩开嘉裕的手,只是稍微动一下就痛苦地不断咳嗽。嘉裕轻抚着她的背。
紫萍:「嘉裕同学……性骚扰……」
「现在是说这种话的时候吗?」
紫萍:「算了……我要去打工……读书会抱歉了……因为今天很早就要出门……」
思考断断续续,正是脑子已经被烧昏的证明。
「读书会无所谓。而且,你这样根本无法打工。别去了。」
紫萍:「突然请假……会给对方添麻烦的……」
「没有战力的人即使在,也只会添麻烦吧!」
嘉裕严苛地这么说了。这根本就不是能够出门的状态。况且,到不到得了打工的地方,都很令人怀疑。
紫萍:「可是……」
仿佛不撑着身体就会马上倒下去。
「反正你今天休息就是了。明天不是有很重要的事吗?」
【明天不是训练班的发表会吗?】
紫萍:「话是……没错……」
「总之你今天就先回房间去睡觉,为明天的事做好准备。打工那边的电话号码呢?我来跟他们联络。」
紫萍:「不用了……我自己来……」
紫萍呼出的气都热呼呼的,已经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了。
即使如此,紫萍还是拿起装设在玄关的电话话筒。
一个个按下电话号码。
对了,紫萍从上个月起,手机就被断话了。
赚来的打工费,都用来偿还积欠的,一般宿舍住宿费。所以手机还是不能用。紫萍曾说过,没有手机总还是会有办法,不过嘉裕实在无法相信……
「我是紫萍。您辛苦了……是的,很抱歉,我身体不太舒服,还有发烧……是的……是的。麻烦您了……是的,真的很抱歉。谢谢……」
紫萍边咳嗽边将话筒放回去。她在这里用尽了力气,就这样瘫坐在地上,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嘉裕不由分说就将紫萍背在背上。
脖子上感受到紫萍吐出的炙热气息,不安随之排山倒海而来。不能输给这股压力,嘉裕用力张开腿跨上楼梯,把紫萍送回房间去。
一直到被安顿到床上为止,紫萍完全任其摆布。
「我去拿药过来。」
紫萍抓住正要离开房间的嘉裕手腕,她所碰触到的部位立刻冒汗。紫萍的热度融进嘉裕体内,化作不安侵蚀着他的全身。
「怎么了?还想要其他什么东西吗?」
紫萍:「我明天……要去……」
紫萍像梦呓般喃喃说着。
紫萍:「一定要去……」
说不定她连自己在说什么都不知道。
「知道了,我知道了。」
她抓着嘉裕手腕的手没了力气,就这么把手放开,失去意识地睡着了。
感觉很痛苦的呼吸,诉说着明天的绝望。嘉裕压抑着想捂住耳朵的冲动离开了房间。
接着回到自己的房间换了衣服,从宿舍飞奔而出,去拜托医生出诊。
等到傍晚欣妍回来之后,嘉裕集合所有的人到自己的房里。总共是嘉裕、欣妍、白凝以及美铃四个人。
嘉裕首先向欣妍说明七海的状况。
欣妍:「虽然觉得她迟早会累倒,但没想到会在这个时间点。」
早知道……嘉裕想这么说出口,却又吞了回去。事到如今,说这些也无济于事,况且嘉裕隐约有这样的预感,却什么也办不到。
白凝:「问题在于明天……」
白凝瘪着嘴,双手交叉在胸前思考着。
这里的所有人都知道,明天有发表会。连皮肤都能感觉到这几天紧绷的气氛,在二楼甚至连紫萍练习的声音都听得到。
「她还说着梦话,说明天要去。」
这跟打工请假截然不同;跟平常上课也不一样。明天是一年一度特别的日子,要展现截至目前为止上课的成果。紫萍正是为了这个努力到现在。
欣妍:「就算是这样也不能让她去吧。」
欣妍一脸严肃的表情。
白凝:「嗯,我刚刚也看了一下。紫萍看来非常痛苦,明天虽然不是绝对不行,但现在看起来实在是没办法。」
欣妍:「如果她还是坚持要去,那我们就得阻止她。」
「说的也是。」
虽然感到焦急,但嘉裕也只能同意欣妍的意见。要是有个万一就后悔莫及了。考虑紫萍的状况,应该要让她放弃这一次的发表会。
话题结束之后,欣妍站起身来。
这时一直保持沉默的美铃突然开口。
美铃:「是我的话就会去。」
嘉裕与白凝的视线转向美铃;正要离开房间的欣妍停住了脚步。
美铃:「是我的话就会去。」
嘉裕:「美铃,可是……」
美铃:「如果紫萍想去,就让她去吧。」
感到很伤脑筋的嘉裕,以眼神向欣妍求救。欣妍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耸了耸肩。
美铃:「让紫萍去吧,拜托。」
明明是请求别人的语气,但眼眸却诉说着如果不行,自己就会带她去。
美铃:「拜托你。」
美铃低下头致意。
白凝:「她这么说耶,该怎么办呢?哥哥大人?」
「我当然也想顺着紫萍,让她去做想做的事啊。可是……」
嘉裕忘不了,抓着自己手腕的紫萍。那个声音、那种决心,多希望紫萍至今的努力有所回报。
美铃:「嘉裕,拜托。紫萍每天都……努力到很晚。」
「这我当然也知道,可是……」
有些事一定要有人去阻止。
美铃:「拜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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