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珠,你总算回来了。”青姨低叫。我眼中有泪,一年没见了她了:“青姨,我好想你。”“别想了,快看看你的本株吧,你再不将元神回株的话,只怕是有麻烦事了。”我这才感到事态的严重性,忙回到我的元株花下一看:天呀,一棵蓉树的根径像蛇一样密密麻麻的缠在我的元株上,它在和我争阳光空气雨露,它会将我慢慢地绞杀,偷取我的养份,森林里最恨的就是这种寄生虫一样的植物了,它会把它的寄主的养分一点一点的偷取完,最后自己取而代之,寄主的植物就会慢慢地枯萎死亡。这是植物的杀手,基本上被它们缠上的植物都只有死路一条。对于这种该死的植物,就连修炼千年的青姨都没办法,何况我只是一个五百年的小妖精呢。我的脸色一下子惨白,我知道自己只有一条路可以走,那就是元神回株,将自己所有的力量都用来对抗蓉树的缠绕。可是,这样的话,我就不能再回到加罗的身边陪伴他了,我该怎么办呢?
天快亮了,我再不回去的话,加罗醒来后一定会到处找我的,心慌意乱中,我不顾青姨的反对,匆匆往回赶,先过了加罗这关再说。“绿珠,你去哪儿啦?我怎么醒过来就不见你?”“哦,我出去走走。”加罗拉了我的手:“手这么凉,脸色也苍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没有”。突然间我感到身子一紧,像是被绳子紧紧地勒了一下,五脏六府都不舒服喘不过气来,接着又是一阵紧,我难过得呕吐了起来,加罗一阵紧张,忙将我扶进了房,我不知道这一切都让加罗的母亲看在了眼里,老太太带着一种满足的微笑离开了。不一会儿,丫环就送来了一大碗人参汤,说是老太太吩咐给我送来补身子的。
我的眼里多了一丝焦虑,在每次面对加罗的时候,我都要装成没事的样子,每晚哄他睡下之后,我都要赶回点苍山元神回株拼尽自己的力气来和寄生的蓉树抗争,天亮的时候又匆忙赶回来。好几次都碰到加罗早起在到处找我,我都找各种理由搪塞过去,加罗宠爱我,每次都要我多注意身体。我最怕的是加罗的母亲,常常让丫环送来各种的补品,说是要善待她未来的孙子,老太太怎么会知道我只不过是株花而已,怎么能像人一样的生孩子呢?我让加罗告诉她,我还没怀上孩子,老太太说:没事没事,只要调养好,过不了两年她一定就能抱上孙子的。
加罗带我到洱海边玩,怕我饿了,要我在海边等他,他去给我买桂花糕。洱海好大,海水蓝得纯粹、蓝得透明、蓝得深邃,水面上开着一朵一朵的纯白的海菜花,俯下身子去嗅,甜蜜而芬芳。看着海天相连的水,我有一种说不出的亲切感,伸手轻抚这水,水花儿凝聚成珠,一颗一颗亮晶晶地在我的手上跳跃,我呵呵地笑了,这水和我相识很久了,一步一步朝水中走去,水花儿和海菜花在我身边起舞,小鱼儿成群结队地围了过来,我追着它们嘻戏,没在意离岸边越来越远了,加罗叫我我都没听见,一个浪打来,我没站稳摔了下去,水迅速地将我淹没。“绿珠”加罗一声惊慌失措地惊叫,一双大手将我从水中捞起,加罗将我紧紧地搂在怀中:“绿珠绿珠,你吓死我了。”在加罗的眼中,我看到了他对我无限的爱怜。
我和加罗一同种的木兰花已开了三度,一季一季的颜色越开越艳,红的像染上了天边的霞,白的像初冬刚落的雪。而我们在花开花败里依然幸福。可我知道在这幸福里藏着说不清的忧虑,道不尽的危险。
纵使一夕的恩爱比得过别人一辈子的欢情,我却还是恨自己给加罗的不够,不够多,不够好,不能够给加罗生一个漂亮的小加罗。
加罗的母亲,是真的是个很好的老人,并不多言,把我和加罗的恩爱看在眼里,只一叠声的叹息。
加罗不言,我也不语,三年了,母亲是真的老了,由两个丫鬟掺着,走起路来还是颤颤巍巍的,鬓角的发是真的变成了花白如雪。
面对她,清晨的每一次跪拜请安对我来说都是一直种折磨,因为我从不敢看她的眼睛,那里面有太多的言语,我却一直装作不懂。
一天晚上,加罗被他母亲叫去,很久都没有回房,我久等不见,就到老太太房里去找,才到门口,就听到加罗大叫:“母亲,不行,我不会休了绿珠,我做不到。”“儿呀,我也知道你喜欢绿珠,但是你也要为赵家着想一下,我二十岁就守寡含辛茹苦把你拉扯大,我为的是什么?为的就是为赵家留下你这颗独苗呀,妈老啦,等了绿珠三年了,已经等不起了,休了她另娶吧,为赵加留个后吧。”加罗愤然道:“母亲,我不。”“啪”的一声,老太太的巴掌落在了加罗的脸上:“你可知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亏你饱读圣贤之书,你若是无后,你叫为娘的死后怎么有脸去见你死去多年的父亲。”我看到加罗的脸上流下两行清泪,老太太的那一巴掌也像打在了我的心上,疼痛漫过全身,我知道不能再装不懂了。
我默然,既而离开,可是我知道,那些东西是我不能给加罗的,我可以给他柔情,给他甜蜜,给他一个女人漂亮的容颜,但是我却给不了他一个孩子,这对我对加罗来说都太过残忍。我开始恨自己为什么是妖,我要是人的话,就能给加罗他想要的一切,可是我不是人偏偏是一只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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