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敌人四面八方冲杀过来，张小田眼睛发红，一撸脸上血迹，对身边小个子队员大声喊道：“你赶快搀扶副队长上山，赶快！”
张桂凤撕下衣裳下角一块布裹住流血伤口，对着张小田喝道：“我已经受伤，你们还没事，立即撤出去上山，损失越小越好。你对王家堡敌情熟悉，游击队关键时刻需要你。赶紧撤出去！”
被汽浪掀倒的大块头队员满脸是血，挣扎着爬起来断断续续说道：“你、你们两个快、快点走开，我跟、跟副队长掩护你们！”
前面听到敌人狂叫声“杀呀，把共匪全杀光呀”！见小田还在踌躇，桂凤用枪一指他怒喝：“再不走来不及啦，立即执行命令，要不然我开枪先打死你！”
一抹眼泪，张小田回头对身边小个子队员说一句“我们立即撤退上山”！他迅即弓身离开，小个子队员紧跟着他同步。
大块头队员打出两颗手榴弹，桂凤重新换上弹夹，利用她精确枪法击毙冲在最前面两个敌人。
轰轰轰，炮弹又落下来。啾啾啾，机关枪猛扫过来。桂凤与大块头不得不低下身体躲避。
“弟兄们，冲上去，抓共党分子，杀共党分子！”随着声嘶力竭呐喊声，一大群***分子匍匐着逼近。大块头抹了抹脸上血迹，拿起地上三颗手榴弹捆绑在腰上，一手拧出其中一颗引线，抬头对着桂凤沉重说了一句：“副队长，我先走一步！”一瞬间，他跃出掩蔽体，直扑敌群。
轰隆轰隆连续几下爆炸声，大块头与好几个***分子同归于尽。桂凤眼望着战友壮举，眼眶控制不住湿润。她甩了甩凌乱头发，撸了下手中匣子枪管，自言自语道：“狗日的***，你们有种的都过来，老娘我不怕你们，一定跟你们拼个你死我活！”
硝烟渐渐地消散，***分子纷纷抬起头来，继续匍匐着向她逼过来。其中几个看清楚她是个女人，禁不住大喊大叫：“喂喂，前面跟我们交火的是个娘们呢！不得了，这个娘们真不得了，枪杀我们好几个弟兄！”
李斗横与刘扣套手举着匣子枪催促手下人：“弟兄们，情况已经很清楚，前面抵抗共党分子只剩下这个女人了，你们快点冲上去，把她往死里打！”
“慢一点慢一点！”随着叫喊声，王登魁手握勃朗宁手枪慢慢挤过来。廖奇赶上来向他提议：“王团总，现在前面继续顽抗的就一个女人，我看用不着乱枪打死，弟兄们冲上去抓活的，也算是我们缴获的战利品！”跟着过来的马世甫点着头说：“对对，廖营长说得对，我们应该抓这个女人回去当战利品！”
王登魁看看前方横七竖八***分子尸体，摸了下八字须说道：“这个女人真够凶狠，打死我们弟兄这么多！”他用枪点着刘扣套，“喂，你站起来问问对方，她是个什么了不起女人？告诉她，我们不打死无名之辈！”
大野猪刘扣套不情愿地慢慢欠起身，挥舞着一只手大叫：“喂喂，前面女共党你听清楚了，你是什么人？报上名来，我们不杀无名无姓的人！”
桂凤身子扑在掩蔽上，紧握手中枪，扣住板机，双目紧盯着前方，思忖一下，咧开嘴大声说：“你说什么？我听不清楚，也看不清楚你是什么人。喂，你还是站起身来再说一遍，让我听清楚，看清楚，我再回答你问话！”
刘扣套哆哆嗦嗦对她大声说：“喂，我站起来可以，你要保证不能向我开枪，你要说话算数！”
桂凤甩了一下头上灰尘，决意激将一下对方，于是抬头大声告诉他说：“你一个大男人怕我一个女人算什么本事？我不瞒你说，现在我已经弹尽粮绝，等着被你们抓起来啦！你就放心大胆地站起来说话，不要畏畏缩缩连个娘们都不如！”她心里嘀咕，说话算数？你们这帮凶残的***，从来就没有说话算数过！
廖奇抹一下嘴，对他发出取笑：“看你五大三粗一个男人，被一个失去抵抗力的女人羞辱，真有趣得很呀！”
王登魁刚要发作，马世甫抢在前面对属下声嘶力竭吼道：“大野猪，你快点站起来问清楚她是什么人？好让我们尽快解决问题！”
在廖奇嘲弄下，特别是在马世甫催促下，刘扣套不得不呼地站立起来，大声发问：“我们王团总让我问你，你叫什么名字？在你们共党队伍里算什么角色？！”
“我叫张桂凤，原先是赣阳寨李村村民，现在是我们红军游击队一名普通战士！”话音未落，桂凤腾地跃起，对着刘扣套抬手就是一枪。这个大野猪中弹后摇晃两下，立时倒下毙命。
“张桂凤！”廖奇猛一下跳起来，“你已经死到临头，还敢负隅顽抗……”对方不由分说，对他也是一枪，击中他拿枪的手臂。他迅速蹲下身体嗷嗷叫：“哎呦哎呦，这个女人真他妈的不怕死，哎呦呦！”
马世甫用枪一顶帽檐，对着李斗横下命令：“既然这个女人不想活，那就成全她。你带着弟兄们冲上去，把她乱枪打死！”
“慢！”王登魁大声制止，晃了晃手中枪，“我想起来了，这个女人是寨子那个张木匠的丫头，跟他男人一起跟着共党闹腾的厉害。他爹已经被我们活埋，她妈逃脱。”他对李斗横发令，“你们四面包围上去，尽量抓活的。我要先把这个死硬女人游街示众，然后把她生吞活剥！”
倭瓜脸李斗横带着一大批人胡乱开着枪战战兢兢合围过去。桂凤且战且退，直至松树岭下沿，在一棵老松树下，她肩伤疼的厉害，也感到精疲力竭，双腿乏力，便手扶着树杆支撑着。
爬在最前面的李斗横见此，探起半个身体挥手大叫：“弟兄们，这个女人已经快要支撑不住了，你们冲上去抓活的，我们王团总，马署长重重有赏！”
砰地一声，桂凤朝着他就是一枪，击中他手指头，吓的他赶紧蹲下去。等了一阵子，没有动静，他再探起身体，见对方倚靠在老松树上，不想动弹。他强忍着手指头鲜血淋漓，挥舞着手枪大声喊道：“弟兄们，这个女人真的撑不住啦，她可能枪里子弹也没有啦。你们快点冲上去抓住她，该想对她怎么样就怎么样！”
最前面几个敌人吼叫着向她步步逼近。
张桂凤退至松树下时就查看了一下匣子枪里还剩有两粒子弹，刚才给了李斗横一粒。她掂了掂枪，心里这么说：这最后一颗子弹不给敌人，就给自己啦！因为我张桂凤不能让敌人生擒活拿！
见她面对越逼越近敌人毫无反应，倭瓜脸一下子狂跳起来：“啊，这个女人真是没有子弹啦，我们冲上去抓住她，把她身上衣裳全部剥光再说！”好几个警察，***分子个个淫笑着一窝蜂对她冲过去。
面对凶恶敌人，桂凤一只手支撑着树杆，一只手将枪口指向自己太阳穴。此时此刻，在她脑海中呈现出在党旗下举起拳头，在曾宏业带领下对党庄严宣誓的情景。她从心底里发出声音：“同志们，李震飞，永别了！”紧接着眼睛一闭，手扣板机，一颗子弹射入自己太阳穴……
后面尾随过来的王登魁，马世甫，还有负伤的廖奇赶上来，纷纷责问道：“怎么了，这个女共党分子抓住了吗？”李斗横两手一摊：“他奶奶的，等我们冲上去快要抓住她时，她突然间用她自己的枪自杀喽！”
“你们都是混蛋，让她在你们眼皮底下自我了断。”王登魁气急败坏，“我本来是要拿她在寨子里示威一下，然后再当众把她活活折腾死，现在办不到了。你们混蛋！”马世甫上去踢了尸体一脚：“你这个凶狠女人，打死打伤我们弟兄这么多人，还让你杀身成仁，便宜你了！”
李斗横用枪指着松树岭问道：“他们游击队其他人员都逃到山上去了，要不要追上山消灭他们？”廖奇捂了捂白布裹着的手臂，对他说：“这座山头我们第一次看到，地形不熟悉，上去两眼一抹黑呀！”马世甫跟着说：“这座山与邻省山相连，他们逃到那边省界山里，我们过去就是两眼一抹黑。”
王登魁已经累的不行，一挥手说：“他们逃命要紧，暂时不敢下来冒犯我们。呃，我们先撤回去休整，下次再过来找他们算账！”
敌人撤出不多会，陈坚生带着张兆华与王老四赶到这里，他们在老松树下发现张桂凤尸体，她手中枪还呈对着自己太阳穴形状。坚生第一个冲过去，一手托着她后颈，一手按着她手臂，失声痛哭道：“桂凤嫂子，你就这么英勇牺牲了，我怎么向同志们交待？我怎么对得起震飞兄长呀？！”王老四跟着嚎啕大哭，张兆华一边哭泣一边发誓：“桂凤副队长，你不会白死，我张兆华无论如何也要为你报仇！”
轻轻放下桂凤，坚生掩面痛哭好一阵子，然后缓缓起身对俩人吩咐：“来，我们就将副队长埋葬在这棵老松树下，让她一直和我们并肩战斗，直到我们取得最终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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