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一个倨傲的老头儿和几个年轻男女整日游山玩水，镇政府的黄干事还以为是镇上谁谁谁发了财的老祖宗，回家省亲或祭祖呢。
当老头儿在古街上与黄干事不期而遇，随意聊聊，这厮就尽自已所知和所能，滔滔不绝的张开了嘴巴。
这就是老爸的作风，大胆决策，小心求证。
一个星期的微服踩点加黄干事的滔滔不绝，更坚定了他投资的信心。
那一串数据，就是这样得来的。要论功劳，烂摊坡镇政府的黄干事，有重要的一份。
当接到×××市发展（集团）有限公司的传真邮件，黄干事还云里雾中，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急切的送给地委行署的黄书记。
隔房表哥细细阅读后，差点儿跳将起来。
同样摸不着头脑的书记表哥，细细询问一番，方才明白，又好气又好笑的狠狠嘲弄了表弟，也不给他点破。
所以，冷首脑一行走进镇政府时，担任招待和现场副记录的黄干事，哭不像哭，笑不像笑了。
现在，见对方的投资数目抛了出来，黄干事立刻注意到一向精明的隔房表哥，疏忽了一件大事儿。
忙写了一张纸条递过。
黄书记接过去，漫不经心的瞅了，脸庞立时有些火辣。
他微微扭头示意，部下立即噤若寒蝉：“有个小事儿我要和冷首脑沟通一下。”，“请讲！”，“罐头厂的加工车间500平方，已被卖出。冷首脑，您看？”
“我们是全方位投资计算的，这怎么行呢？”
第7章软柔之肋
话说到了烂摊坡的第二天上午，瑞雪就和老爸赶往镇政府。
古街一转过，眼前豁然开朗。
满山鹅黄，鹅黄中带嫣红纯白，还夹着翠绿的青荇，迎风摇曳，波波彩光。镇政府的三层楼房，就座落其中。
楼房不算新，框架结构的墙壁上，满贴着天蓝色瓷砖。
自二楼起，向外凸出半圆型小华表柱的阳台。
楼顶呢，则是美国白宫式塔顶。整幢楼房非东非西，颜色俗流，实在不咋的。
可是，因为有身后一整座大山的衬托，再加上楼房四壁爬满了藤萝。大朵大朵的牵牛花和青翠欲滴的藤萝，着实掩映了它的俗气，反倒显得格个诗意化。
所以，父女俩不由看得怔忡，停下脚步。
老爸兴致勃勃随口吟出：“花过雨/又是一番红素/燕子归来衔绣幕/旧巢无觅处/”
吟罢，眼睛斜向女儿：“瑞雪，你是学中文的，来段下阙如何？”
“谁在玉楼歌舞/谁在玉关辛苦/若使胡尘吹得去/东风候万户/”瑞雪轻声接上，莞尔一笑：“南宋未年孝好古的‘谒金门’，没想到老爸还能背诵？文学青年变成文学老年了？”
“文学老年嘛，算不上。不过，耳顺年纪之人，倒是应当多多练练背功，刺激刺激大脑，免得老糊涂惹人嫌弃。”
瑞雪笑起来。
“爸，你这是在借口敲打人呢。我和瑞星都没这意思。”
“现在没得，不代表以后就没得？”瑞兆笑呵呵的瞅瞅女儿：“人生苦短，生老病死。我也是到了这个年纪才知道，世上实在有些东西不可捉摸。”
父女俩边说边朝门里走。
猛听得有人喝问：“站住！找谁？”
瑞雪抬头，一个保安正睁开眼睛，眼角卡着粒豆大的眼屎，有些惊愕地看着父女俩，眼光落在老爸手中的旧皮包上：“县上下来的？也来开会？”
“不！×××市来的，我们找黄干事。”
瑞兆先生摇摇头：“请问他在吗？”
“现在不行，黄干事在开会。”，“我们就在这儿等等，行吧？”，“不行！要等到外面等。”，“哎，保安，镇政府不是有接待室吗？”
瑞雪瞅着张开大嘴打呵欠的保安，提醒到：“我们和黄干事是朋友哦！”
“没听他讲过。”
父女俩相互望望，瑞雪突然问：“爸，早上，你和黄书记怎么说那么久？”，瑞兆一时没明白女儿的问话，楞了楞，立即就接上了话茬儿。
“老朋友呗，见了面，当然彼此之间都是话。我看黄书记比以前瘦了。”
瑞雪点点头。
那保安早听在耳中，忙笑道：“二位原来是黄书记的朋友？请，请进！”，将父女俩引进贵宾接待室，就朝楼上跑。
瑞兆先生喊住他：“兄弟，莫忙莫忙。来，坐坐，聊聊！”
他掏出了一包未开封的“红塔山”。
当着保安的面，撕开掏出递给去一支：“点上点上，我看你手指甲都蘸黄了，老烟枪了吧？”
“咱烂摊坡都这样，老爸抽叶子烟，儿就帮到裹。这一裹一抽，三十八年哟，戒不了哟。”
保安咝咝咝的，一口吸掉了大半根。
摇遥头：“没得叶子烟过瘾，还贵得咬人哟。”，结果，不到十分钟，父女俩就从保安嘴巴中知道了许多消息。
保安上楼后，瑞兆拍拍自个儿的头：“没想到‘发展’横起插一脚，有点麻烦了。”
瑞雪蹙眉道：“他是大鱼，我们是小虾米。要不，我们打道回府，算啦。”
瑞兆先生苦笑笑：“为这事儿，我已送了一幅满尺山水，一幅大号素描。难道偷鸡不成倒蚀把米，白来啦？”
“瑞兆先生！”
有人边喊边走下来，是黄干事。
父女俩站起来，老爸迎上去：“我们可是如约而来，会开完了吧？”，“什么会？没开会哟？我们就在聊着等你哟。”
黄干事疑惑的瞅瞅老爸。
“表哥视察工作路过这儿，很忙，我们上去哟。”
瑞雪瞅瞅那保安，保安有点儿尴尬地朝她笑笑，挥挥手：“上哟，上楼去哟。”
端坐在椅子上的中年汉子，见三人上来，不起身也不招呼，而是威严的盯过来。黄干事作了介绍，隔房表哥的眼光，才显得平和一点儿。
“这事儿，不凑巧，不能办。”
瑞兆先生也没问为什么，而是望着瑞雪：“那就算啦，瑞雪，我们回家罢。”
“瑞雪，好名字！”
黄书记一笑，看看老爸：“是你女儿？下雪时生的哟？”，瑞兆先生点点头。一进屋，他就发现黄书记的眼光，一个劲儿的朝自已身边瞟。
“瑞雪兆丰年么？我和她妈，都想讨个好彩头哦。”
“多大啦？”
“刚本科毕业，在家休息呢。”，“本科，哪学校哟？”，“清华女子寄宿学院！”，“哦，好校好校，全封闭贵族式教育哟。”
黄书记高兴的瞅着瑞雪。
“人才哟！即然在家休息，瑞小姐愿意到咱镇政府工作哟？”
瑞雪一楞，这她可从来没想过。“咱烂摊坡好哟，真的。不光是这儿的青山绿水，而且，发展前途无量哟。”
“一般人，想来还来不到哟。”
黄干事在一边敲边鼓。
上次得了瑞兆先生一幅满尺山水画后，不懂画的他，只觉得这画儿有趣好看，便用几颗图钉把画钉在了自家墙头上。
没过二天，隔房表哥路过进来歇气。
一看，也觉有趣好看。走时，随便吩咐到：“取下来，我拿回行署看看。”
拿到行署的第三天，黄书记急打手机给表弟，劈头盖脸的就问：“那个瑞兆先生在哪儿？”，“在市里哟。”
“市里哪儿？”
“我也不知道。”
黄干事有些纳闷，表哥这是怎么哟？忽然想起来问瑞兆先生？我咋知道他住在哪儿哟？可昨晚上，他有些醒悟了。
昨晚上，隔房表哥到镇里指导工作，没回行署，就住在表弟家里。
见了黄干事扔在一边的素描，展开看看，便宝贝似小心翼翼的卷起包好。
“这画儿我拿回行署，你侄女就喜欢画儿哟。”，连续二次如此，黄干事就捉摸开了。估计瑞雪先生的画好。
要不，身为行署书记的隔房表哥，咋会一看到就要？
于是，逐把那罐头加工厂的事儿讲了。黄书记听了没表态，黄干事哪能知道，市里赫赫有名的“发展”集团早看上这儿？
现在，见隔房表哥对瑞雪一许愿，他就本能的帮腔。
“去年，市里规划局余副局长的公子想来，都不得行哟。”
黄书记举举手，表弟就闭了嘴巴。瑞兆先生却似懂非懂的追问：“为什么不得行？只要黄书记帮忙，还有困难？”
黄书记笑眯眯的看看父女俩。
露出一种故作的矜持。
“现在讲党纪廉政建设哟，弄不好，帮不了忙，帮忙人自已先被双规了哟。”，说罢，他和老爸一齐笑了。
接下来，所有问题都谈开了。
老爸用三幅范曾满尺的高仿品山水画，让黄书记爽快地答应了自已的要求。
接着，便是赴实地看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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