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法尔家的路非常奇怪。
他们越是接近法尔家，越是能从周围的景致中感受到一种古早的气息。穿越街道，方辰感到自己仿佛穿越了千百年的时空。到了法尔家附近，方辰看到行人们都穿着复古风格的衣服，却无法辨认究竟是哪个年代的。
法尔家位于郊区。
当方辰看到法尔所指的区域时，他说了有一种被人耍了的感觉。
法尔所指的，是一座看上去历时极久的哥特式庄园，里面种植着大量古树，却因尽数坏死而显得鬼气森森。庄园外阳光还明媚着，庄园内已经暗下来了。
“我们是从哪里过来的？我怎么不记得这座城市里有这样的地方。”方辰看向身后，看不到任何熟悉的东西。
这座庄园看上去非常真实，真实到了有点虚情假意的地步。
“一直以来我都住在这儿。许是太偏了，你不知道。”法尔回道，“进去吧。”
“等我一下，你这不对——”
法尔停顿了一下，笑道：“你刚才想到了什么？我觉得你可以继续想下去。”
方辰跟在法尔身后，东想西想。
宅邸里柱子和阶梯上都被雕刻了华丽而意义不明的花纹，只有中庭那根柱子上一条扭转身体的蛇让方辰看明白了，蛇，总而言之就是小龙吧。
宅内空旷。
方辰想起来有本书中说起房间的布局与主人性格之间的关系，但死活想不起来空旷的房间对应了什么性格。
方辰被法尔带进一间会客厅，墙壁上挂着野兽的皮毛和头，毛发光亮柔顺，是用心伺候过的。
靠近壁炉摆放着一张圆桌和两张椅子。方辰坐在其中一张上面，听到法尔问他要什么茶。
“……随便吧。”方辰打了个细小的寒战，因为他的耳后感觉到了法尔俯身时候吹在他脖子上的吐息。
法尔推着推车走进来，上层是茶具，下层是一个盒子。
“下棋么？”法尔边倒茶边问。
“我不会那个，”方辰瞟了一眼盒子，“国际象棋。”
“我教你嘛。”法尔笑眯眯地回道。
方辰不在说话，注视着虚假般的天花板，一点点的恐惧像涌泉一样慢慢淋湿了他的心灵。
阳光很刺眼，将世间的一切都照得明晃晃的。
什么声音都没有，风一直在吹，林荫道两旁的树却不发出任何声音。就好像声音被什么给夺去了一切都没有办法发出声音。
林荫道里面非常晦暗，在这种晦暗里面，有几个颜色更深的人影在晃动。他们的声音是可以听见的。
一个男人的声音说：“你们还记得吧，那场战争，其他人都以为他去了你那边，其实他是失踪了。他就像从世界离开了一样，虽然我们都知道，他还没有死。”
说话者身着白衣，明暗的光影在上面摇晃着，显得悠闲又宁静。
“废话，我又不是不知道。”一灰衣男子回道。他看了一眼坐在轮椅上的少年，“啊，对，他全忘了。他这是怎么回事，不能走了？”
白衣男子摇头：“不能久站，这里的环境很不好，他有点受不了。”
少年低着头呆楞地坐在轮椅上，没有任何反应。他甚至没有呼吸，仿若石像一般地坐在那里。
白衣男子拿掉了他身上的一片树叶，柔声问：“怎么了？”
“嗯……”少年盯着地面，发出细小的声音。
灰衣男子“啧”了一声，“他已经找到你了。”
少年飞快地抬起头看了灰衣男子一眼，又低下来，“那些事情，都是米迦勒告诉我的，我都不记得，除了更早的事情。”
米迦勒叹了口气：他的确是忘记了，他现在这种态度，很可能是因为记忆不是一下子突然消失而是慢慢消失的缘故。放在以前，他不会说更要的事，而是会说，创世的时候。
在最光耀的那颗星消失了之后，少年做了一个非常极端的决定。没有什么可以阻止他下任何决定。那个决定让他在大部分时间里都只能像行尸走肉一般行事，而且会越来越记不住东西
随着那个决定的发展，他的身体机能越来越差。这并不是说他的身体在变差，而是这具身体的很多地方无法再使用了。
“现在告诉我，那个让我下决定的人怎么了？”少年抬起头盯着前方，“快点，我困了。”
少年最近越来越容易困了。
灰衣男子露出点儿不耐烦的表情：“我来这儿可是找人的，要不是看在您的面子上我也不会来耽误这时间。米迦勒，你快一点。”说完还冲着米迦勒调侃似的一笑。
米迦勒不恼，“新消息是，他找到了‘您’，并且和‘您’的关系日渐密切。”
灰衣男子接过话茬：“我们发现一个很奇怪的问题。身为炽天使的那位，在人类面前因为力量不足而差点被人发现。虽然当时没有人注意到，但不能保证之后会不会有人想起来。”
米迦勒道：“但是在他面前的就是‘您’，现在‘您’已经被带到他住的地方了，我的权限到不了哪里，他，”米迦勒瞟了一眼灰衣男子，“他又不肯去。”
灰衣男子耸了耸肩。
“撒旦，那你就去看看。”少年道，他带着睡意的声音听起来柔软极了。
被叫做撒旦的灰衣男子叹了口气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好吧，反正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那小东西了，顺便去看望一下也行。不过米迦勒，因为你的办事不利我才多了这个活的，你怎么赔我？”
“虽然我也是炽天使，但我毕竟在一定意义上是那位的替代品，权限上比不了他，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我的天赋没有他好。”米迦勒有些好笑地看着撒旦，眼睛里面闪过一丝非常人性化的东西，很快就消失在他紫色的瞳孔尽头。
撒旦盯着米迦勒的眼睛看了一会儿，“小白，我真是服了你了。不过，天赋什么的，谁知道呢？（你就不要嫉妒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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