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金泽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千辛万苦、苦苦寻觅的小东哥,竟然安静的睡在了这里。
曾经多么熟悉的面孔,到如今却两世相隔;曾经多么温暖的臂弯,只留下一段痛苦的回忆;
小东哥仅仅大自己三岁……生命该是多么的脆弱!?多么清晰的笑貌音容,多少往昔还记忆如昨。一年前的匆匆一别,便成了今生痛断肝肠的诀别。
天,阴的可怕……淅沥的小雨落在树叶上,
小金泽毫无知觉,他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这个事实,无力的瘫坐在坟前,任眼泪决提,却怎么也想不通,一个才十三岁的花季少年,走得为何那样的匆忙?说好了的不见不散,怎落得个阴阳相隔?
起风了,雨大了……一道道闪电划破浓黑的天空,轰隆隆的雷声在半空炸响,在那风声过后,大雨倾盆冒着烟儿的下。树枝剧烈的摇摆着,地上瞬间成河,空旷的林子里除了雨打树叶发出的声音,再就是雷电的轰鸣。落汤鸡一般的小金泽,顿感浑身冷的要命。
身边一直默不作声的小公牛,紧紧依靠着主人的身子,一股暖流直到肺腑!他多像当年小东哥那个温暖的臂弯…………
可眼下,千呼万唤,再也唤不回曾经的过往,再没有了可以依靠的肩膀,他觉得孤苦伶仃,那样的凄凉,那样的无助,就像一叶小舟被无情的推到了江心。望着小小的坟茔,怀里抱着冰冷的遗像……再没有了当初的温度,小金泽绝望的匍匐在地上嚎啕大哭。
一道蓝光闪过,又一个炸雷在耳边震响,小坟堆被击得泥浆四射,小金泽也应声倒地昏迷不醒。
……雨越下越大,毫无停止的迹象,突然,小公牛奋起前蹄,昂起头,冲着天空连着三声怒吼。
…………风停了,雨住了……
乌云翻滚着很快散去,西方的天空上如血的残阳高挂天边,小金泽犹如大梦初醒,怀里暖暖的抱着小公牛…………
力尽筋疲的小公牛显得是那么的无力,许久……它示意小金泽骑上它的背,颤抖着站起身来,围着被雷击平的小坟茔缓慢的转了三圈,驮着小金泽一步三摇,吃力的离开了树林。
林外远远的听得见,金爸爸、金妈妈焦急的呼喊声频频传来……昏昏沉沉的小金泽早已经没了回应的气力,只是动了动嘴角,抬了抬眼皮,有气无力的伏下身去,死死地抱住了小公牛的脖子,很快便没了自制力,顺着牛脖子滑落在地人事不省。
金爸爸金妈妈一哧溜一滑的跑到近前,双双把儿子捧在臂弯,心疼的亲了又亲吻了又吻……摸了摸小金泽的头,轻声的呼唤,
小公牛看到眼里,放心的、长长的、重重的出了一口气,他没有了再支撑下去的力气,两肋一起一伏的喘着粗气,四蹄一软卧在了湿漉漉的草地上,勉强的瞪大了眼睛,嘴一张一合,像似要表达些什么,多少次试图把头探过来想看看金泽,怎奈力不从心的垂下了沉重的头…………
见此情景,金爸爸、金妈妈蹲下身子,把小金泽捧在它的面前。此刻他们清楚,是小公牛用尽最后的一点力气,驮出的小金泽。
小公牛缓了缓,慢慢的抬起头,在小主人的耳畔喘着粗气,晶莹的两行泪流了下来……那情形,恰似叮咛、又恰似耳语;似留恋、又似不舍…………
……终于,小公牛身子一歪,倒了下去,两肋不再起伏,僵挺挺的没有了呼吸……
“小花……小花……”
一声声声嘶力竭的呼喊,小金泽仿佛从梦中惊醒,挣扎着抱住小公牛泣不成声,良久,转项回头,沙哑着声音“爸、妈……帮我葬了他…………”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金爸爸、金妈妈含着眼泪点头应允,背背扶扶的,先把小金泽送到了家里。昏迷中的小金泽始终处在昏睡状态,对于以后发生的一切全然不知。
此时,小金泽浑身发着高烧,打着寒战。连悲伤再惊吓,他已经是人事不省。抱在怀里,金妈妈感觉到烫人的身体,一个劲儿的抽搐,金妈妈温好了热水,脱去小金泽脏兮兮的衣服,从上到下清洗了好一阵子,放到炕头,两床大被盖的严严实实,又找出感冒药碾碎了给他灌下去。这顿折腾,小金泽始终没睁开过一次眼…………
放下金妈妈在家照料小金泽不提,再说金爸爸,连夜召集老刘等众邻里十多号人,拿好了锹镐,轮着番儿,抬的抬扛的扛,趁着夜色,连夜把小公牛也葬在了林子里的那座孤坟旁。
人们从林子里出来的时候,都已经是夜里十点多了,回到村子,都赶到了金家看望小金泽。
半天加上半宿,小金泽米粒儿没进、滴水未沾,再加上从未有过的惊吓、尤其悲伤过度,体力已是重度透支。除了一丝游离般的呼吸之外,小金泽再没有其他的生命体征而言。眼睛和嘴紧闭着,额头上大汗淋漓,任你怎么叫喊也无济于事。
城里的医院离的太远啦,村子里唯一一家卫生所,天交夜半,人也已经下班回家了。
忙活了大半宿的金家夫妇,显得疲惫不堪,硬撑着答对完热心的邻里,双双陪坐在小金泽身边焦急的守候着。
…………天渐渐放亮,小金泽一夜未醒,金家夫妇也一夜未眠,干涩的眼睛有些红肿高大,只一宿的功夫,三个人显得消瘦了很多。
老早,金爸爸便急三火四的,徒步赶奔八里外的县城抓药,回来的时候已经是过了晌午,小金泽还是沉沉大睡。熬了碗生姜红糖水,时间太长了,担心脱水,夫妻俩配合着,哄着、呼唤着、勉勉强强的喂了点。桌子上摆满了金爸爸给小金泽买回来的营养品。
…………
两天两宿过去了,孩子没睁过一次眼,没说过一句话,水米不沾唇,只是一动不动的睡着,依然高烧不退。
“这绝对不是普通的感冒,莫不是沾上了什么邪气?”
“这哪行?要不然,找个能治虚病的先生给看看吧?”
事不宜迟,金爸爸找到了当初会看事儿的老先生。老先生迈步进屋先是一愣,紧跟着皱紧眉头、微垂二目,掐指细算,不由得倒吸了口凉气,打了个寒颤,惊出了一身冷汗。
“抱歉!这个事儿,我看不了……我也不敢给看,我道行尚浅,还是另请高明吧!”
金家夫妇,吃惊非小“莫不成,连这个孩子也难保全?先生,孩子得的这是什么病?怎么这么严重?得怎么才能救他不死?”
老先生不住的摇头“我救不了他,不证明他就没救了。这个孩子能不能逃过此劫,还要看他造化如何?”
“那老先生,我们该如何是好?”
“不碍事,不碍事……如果能挺过明日午时,他也就没事啦……”说罢,起身告辞。
挺过去好!那么要是挺不过去,又一场的生离死别又将摆在眼前,怎不令人痛断肝肠。
送走了老先生,夫妻俩回到屋里,看着昏迷不醒的小金泽哑然失声、抱起小金泽亲亲吻吻好一阵,而后抱在一起嚎啕大哭。
…………无意间,一颗颗眼泪,滴落在孩子的眉间鬓角,小金泽长出了一口气,慢慢的睁开双眼弱弱的声音“爸、妈…我没事………”
“儿子,你醒啦!你可醒了!!!”两人惊喜万分,终于可以松了一口气。
小金泽勉勉强强把嘴角努力的扬了扬,谁都知道,这只是安慰的一种表现。
“吃点东西吧,儿子…………都两天没吃东西啦,就吃一口,好不?”
小金泽眼角还带着刚刚溢出的泪,还是闭着眼睛沉沉的睡去了。夫妻俩,实在支持不住,守着小金泽和衣而卧。
天再一次破晓,一声声鸡啼打破了片刻的宁静,两颗焦躁的心,又开始了剧烈的狂跳。他们真怕,怕那血泪的离别又要上演……
望着小金泽饿的瘪瘪的小腹,还有被高烧烧的红红的、稚嫩的小脸。夫妻俩早已经是欲哭无泪,可也束手无策。
“啪、啪、啪”
大铁门有节奏的连响了三声“有人吗?”,苍劲有力的一声叫门声,从院外传来。
金爸爸跌跌撞撞的去掉门栓,把门打开。门外站了个出家的和尚,足能有八十多岁的年纪,胖大的身躯,直长得慈眉善目,大耳朝怀,头顶上受着戒,后背斜挎着黄布兜子。
见院门打开,和尚双手合十“阿弥陀佛,施主,讨扰啦!”
“大和尚,这么早……你有事啊?”
“我化缘至此,口渴的很,想讨口水喝,请施主能行个方便。”
“哦,那请进吧……”和尚进院,在牛棚的栅栏门处站了一站,望了一眼小公牛住过的棚子,口打唉声,轻诵佛号“阿弥陀佛,造孽、造孽呀!”
话音刚落,结结实实的牛棚在瞬间轰然倒塌,神志尚未清醒的金爸爸,被这一切惊得目瞪口呆,金妈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吓得也从屋子里跑出来,二人一脸茫然,不解其意。跟在和尚身后,见和尚径直来在里屋的炕边上,轻轻翻了翻小金泽的眼皮,炕边上盘膝打坐,被窝里拿出孩子的手臂,微垂着二目,号了号脉…………
随后,让金家夫妇打开前后窗户,庭前一缕花的清新飘进屋来,和尚舒了舒眉头,睁开双眼“造化,造化!”
随后下地,黄布兜子里拿出一块黄灵布,八仙桌子上铺好了,又请出一尊金佛,小香炉摆好了,又命金家夫妇摆放好供果,准备好一碗清水。
兜子里又取出一盒尚好的奇楠香。和尚焚香倒身三拜,口里念念有词,兜子里取出不大不小的一个小药匣子,打开盖儿,从里边拿出个小瓷瓶来,倒出三粒晶莹剔透的丹药,屋里顿时清香四溢,轻轻的捏开小金泽的小嘴,把药丸放进嘴里,取过清水,一勺一勺的喂着。和尚又在小金泽的后背上轻轻的拍了拍,就见小金泽伸了伸脖子,吞咽了一下,和尚轻轻把他放到炕上,也是长舒了一口气。
约摸能有十多分钟,小金泽肚腹内有了反应,五脏六腑、十二重楼一响,气息渐渐平缓,面色也不那么红了。和尚轻声呼唤“小儿醒醒,小儿醒醒。”
小金泽睁开双眼,目光中多少有了点神色,看了看面前的老和尚……当四目相对,小金泽看得真切,眼前这位胖大的和尚似曾相识,什么时间,什么地点记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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