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仗剑天涯 第八章 华山正玄

小说:仗剑天涯  作者:寻壹行摄  回目录  举报

饭后未做休息,便即上路。两个孩子河边玩耍倦了,又均受了惊吓,上路不多一会儿,便觉困意席卷,眼皮打起架来。车又晃晃悠悠行了里许,便都沉沉睡去。待的醒来,太阳已是低低的挂在远处山顶,天已向晚。才睡罢起了精神,掀开帘子一看,车外店铺林立,人流不息,问了黄夫人,才知已进了广昌,已是进了保定府地界。几人寻了店家宿了,蓝雨轩又再打听二叔的消息,仍是无人见过,心下更是惶急,一来他虽知昆仑之南,却哪里找去,二来自小跟随二叔,心里其实当与父亲无异,此番被官兵一冲,也不知安危,心中自然记挂。黄夫人见他如此,也来宽慰,说是想是咱们赶到了前面,让他不用太过担心,至西安府等得几日,必能相见云云,说话仍旧温雅沉静。蓝雨轩心想也是,除此却更无他法,也只得行一步算一步了。

正自想的出神,忽觉有人扯他衣袖,抬头一看,见是苏苏,正撇着小嘴一脸委屈的看着他。心想难不成让人欺负了?忙问道:“有人欺负你了?”苏苏愣了一愣,小声道:“适才跟你说话,干嘛不理人了。。。”蓝雨轩一听,原来适才想的出神,竟未听到小姑娘在和自己说话。赶忙逗她玩笑。苏苏转喜,便道:“雨轩哥哥,咱们去买糖人吧,你可答应了的。”蓝雨轩这才记起前日哄苏苏曾说过糖人之事,一脸认真道:“男子汉答应的事情,当然要办到。”苏苏见他模样好笑,又咯咯直笑。蓝雨轩也不知她笑的什么,便也不问,二人自去街上寻捏糖人之处。陆三哥远远的跟在后面,想是黄夫人担心两个孩子,让他在后照应。

如此一路游玩,蓝雨轩与苏苏更是日益交好,每日行坐一处。黄夫人甚少管束,显是对苏苏疼爱之极。

转眼十余日已过,这日午后,过得黄河,便到了华山地界。进的华山镇,只见镇上好不热闹。原来华山镇距华州不过十里,华州自古便有“三秦要地,八省通衢”之称。富商巨贾,江湖豪客往来中原西北,皆要路经此地。是以连带的华山镇上也是热闹非凡。

几人寻了客店,锦儿吩咐店伴卸了马去上料,找了处清净的桌子坐了。自有小二来点菜上酒。蓝雨轩和苏苏都是首次出远门,看着四处都透着新鲜。这时只听隔了两桌的一台客人正与另一桌在说话,只是毫不约束,声音传遍客店,似在争论某事。先前说话的一桌是一男一女,看来约莫二十来岁年纪,右手边均放着深蓝粗布裹着的长形包裹。与之争论的一桌坐了两个汉子,其中一个三十来岁,尖嘴猴腮的汉子正大声说道:“这位小哥说的原也不错,华山派虽是华山正宗,根深蒂固,又经营日久,岳景澄岳掌门的一手青灵剑诀更是独步武林,着实让人钦佩。但依在下看来,正玄宗目下风头之盛,又有老宗主邹老爷子的名声,在西安府地界,那是稳稳的要压华山派一头的了。”与其同桌的另一个汉子也是约莫三十岁上下,相貌敦厚,头上挽了个发髻,听他说话,眉头微蹙,连止住尖嘴汉子说话道:“曲昌兄说笑了,鄙宗门些些虚名,不足道哉。华山派乃武林之魁,高人耆老在所多有,哪里是区区鄙宗门能比的。”此番话显是想息事宁人,不欲与那后生争强。那后生听得曲昌说话,已是气的六窍生烟,正待发作,又听另一个汉子似是正玄宗弟子,说话颇为和气有礼。虽知是场面话,听着倒也入耳,看着也就越顺眼了,站起身打了个拱道:“邹老宗主在江湖上人人敬仰,那是不消说的。在下虽未有幸得见,心中却是时时仰慕。在下华山派末学后进齐展,不知兄台如何称呼?”却是理也不理曲昌。敦厚汉子也站起还了礼,道:“在下正玄宗伏丰,你我宗门相近,以后还望多走动。”齐展一听此人竟是伏丰,立时又再弓腰行礼,正色道:“原来是伏宗主,晚辈适才倒是孟浪了,还望宗主海涵。”伏丰笑道:“齐兄弟客气了”举杯遥敬,便自坐回。

华山派十数年前,确属武林中响当当的名门大派,门人弟子无数,坐峰三老剑法凌厉无匹,掌门习振更是拳剑双绝。却不知什么缘故,十几年前,掌门与坐峰三老中的二老一齐失踪,生死不知。如今后学弟子尚未有出类拔萃者,唯有三老之一的擎天剑慕云老人独力支撑,慕云虽是剑法精绝,却也并未到达登峰造极之地步,更何况独木难支。华山派也便日渐势微。

蓝雨轩苏苏二人瞧着有趣,仍想多听,却听黄夫人微笑道:“两个小鬼,不用看了,吃了饭明儿带你们去拜见伏宗主,有你俩看的。”苏苏倒是不在意,只是瞧着热闹有趣。蓝雨轩自那日陆三哥水边救他二人之始,便艳羡练武之人,只是陆三哥一路沉默寡言,更且不苟言笑,他哪敢和他说话。今日听伏丰几人说话,那伏丰倒似功夫更是了得,看起来脾气却比功夫更好。明儿竟要去拜会这人,不禁兴奋难抑,心下寻思若是能得他传授些功夫,那就好了。

黄夫人哪里知道他动了这么些心思,嘱咐锦儿照顾他俩吃饭,便与陆三哥同去伏丰桌上说话。说话声音不大,蓝雨轩再也听不清了。只是看神情,黄夫人二人似与伏丰很是熟稔。

第二日太阳尚未升起,几人就着腌菜随便吃了点白粥,便即出镇往华山而来。进了山门,便见前路山势连绵无尽,奇峰撩云,巨石撼岳,古树虬盘,银瀑倾泻。有诗云:三峰却立如欲摧,翠崖丹谷高掌开。

白帝金精运元气,石作莲花云作台。

又车行数里,已到北峰脚下。正玄宗宗门便在北峰云台峰东麓,山腰之下,车马至此已不得通行。黄夫人并陆三哥带着蓝雨轩苏苏只有步行上山。所幸此处山景秀丽,虽是七月炎夏,山中却是凉爽宜人。蓝雨轩牵着苏苏,玩耍追逐倒并不喊累。黄夫人与陆三哥在后信步而行。

约莫行了个多时辰,只见山道上迎面有人下山而来,待得走近,正是伏丰。伏丰近前,向陆三哥作揖见礼道:“见过陆离师兄”。蓝雨轩此时方知陆三哥的名姓。陆离此人话语极少,冷头冷脸,也忙还了礼。仍是惜字如金,未言一语。

伏丰对此似是习以为常,并不在意,转而对黄夫人说道:“师妹可让我一番好等。。。”话说一半,见蓝雨轩与苏苏二人依偎在黄夫人身边,惊奇道:“两个娃娃?”黄夫人道:“伏师兄总爱客气,师妹等自能上山,哪用烦师兄下山来迎。”转身牵过两个孩子笑道:“这女孩便是师妹的独生女儿。男孩如今唤我姨娘,也是自家孩子。”蓝雨轩听了更是感激,只不知黄夫人为何待己如此。伏丰喜到:“不想数年未见,娃娃竟这般大了,只是先前不知,这可没见面之礼了,容后定补上了。至于来迎师妹,那是师傅他老人家吩咐下的,师傅说师妹你如今嫁与叶家,那便算是叶家人了。不下山来迎,恐叶欢老前辈知晓了怪罪。”黄夫人道:“偏是邹老便有如此多的讲究,咱们赶快上山吧,莫要让邹老等的心焦。”伏丰连道:“正是正是。”

正玄宗如今声名鹊起,好生兴旺。也只是近二十年之事,正玄宗本名正阳门,原也只是华山境内的一个小小道观,观内多是潜心修仙的道人。彼时邹老邹星海尚才二十有余,便在此学道。不意有一日至云台峰吞吐纳气,修练养生之道,在峰腰偶得希夷先生之遗卷,唤作“指玄篇”。共得八十一章,每日参研,初习数月,便觉身轻体健,耳目清明。遂珍为奇书,更是勤修不缀。不想十余年间,竟可掌断青石,指裂宿柏,腾挪纵跃,无不随心。至二十年前,参研出正玄指,受人之邀,凭之力诛当年横行西北四州的巨恶血刀坤四。加之脾性随和,急人之难,人又冲淡,在江湖上闯出了偌大的名头。斩杀坤四后,因着指玄篇乃是在云台峰所得,便尽起正阳门,迁至如今宗门所在,并正名为正玄宗,执掌宗主之位。

正玄宗宗门内,只见一老者黑须白发,长脸长鼻,宽额阔口,手摇蒲扇正坐于一株千年古柏下纳凉,眼睛半闭,面露笑容,似是在做什么好梦。奇怪的是这老者拿蒲扇的手已略显老态,唯有食中二指,红润弹滑,犹如婴儿。那便是西北武林无人不知的正玄指。这老者,自然便是邹星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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