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辞别黄博远回返风雷庄。
转日便是过年,黄博远竟也回了庄上,众人好一番热闹。
蓝雨轩只觉长如此大,这个年倒是过的最是高兴。
年后蓝雨轩更是潜心用功,每日修习内功,参研剑法,只是剑义却始终不得要领。
这日饭后,蓝雨轩正欲如往日一般出厅习练剑法,黄夫人叫住了他道:“雨轩,君山之会你陆叔叔是必定要去的,只不知为何,前日我爹捎了话来,说让问你一声去是不去。”
蓝雨轩道:“既是外公说了,我便同去长长见识也好。”
黄夫人知他如今武功已自不低,倒也不怎么担心,道:“那便定在初十启程吧,一路也不用赶的太辛苦了。”
蓝雨轩答应了,便辞出练剑去了。
转眼已到启程的日子,陆、蓝二人均是一身劲装,与众人道了别,也不多说,便要出庄。
蓝雨轩左顾右盼,却不见苏苏,心道定是小姑娘贪睡,尚未起床呢。
正待出门,却听身后有马蹄声响,回头一看,竟是苏苏。
她竟也牵着马到了几人跟前,一脸喜色。
蓝雨轩看向黄夫人,黄夫人笑道:“这丫头太也缠人,定是嚷着要去玩儿。一路上可就要你照顾了。”
蓝雨轩面露喜色道:“放心吧姨娘。”
三人更不多说,各乘快马,加鞭而行。
幸喜沿途无事,这一日已至荆州,算算日子,才止正月二十二,距君山之会的二月初一尚有七八日。
在荆州宿了一夜,翌日苏苏便不想赶路,邀蓝雨轩去瞧瞧江景。
洞庭湖已不在远,快马一日便可赶至,即便撒缰缓行,也只是二日马程。
左右时日尚宽,几人连赶路十余日,都感身心俱乏,在此游玩一两日,量也不会误事。
二人与陆离说了,也不骑马,便牵手步行。
出得南门,不多时便至江边。
只是时下过年未久,天干风烈,江边更显寒冷,哪有甚的好景致。
苏苏却是饶有兴致,围着蓝雨轩穿前绕后,说着闲话。
行了一阵,瞥眼见一人临江而立,一身素色长衫,手执长剑。
苏苏小声道:“雨轩哥哥,你瞧那人,一个人站在那,也真奇怪。“
蓝雨轩道:“那有甚的奇怪,咱们能来瞧江景,旁人便不能来吗?”
苏苏撇撇嘴笑道:“那人站处景致必是甚好,咱们去占了他的位子吧。”
蓝雨轩一愣,不禁失笑。
这大冷的天,有谁会来瞧这光秃秃的大江。
便是自己二人,也不过是有对方相陪,只觉处处可游,却于景致全无关系了。
想至此处,却才忽然发现,自己与苏苏在一起时,便觉得心中快活。
只不知却是为何。
二人其时只是十七八岁年纪,一个一直跟随母亲住在风雷庄,庄上都是仆人管家,甚少见年青男子。
一个更是少年时便长居深山,平日所见,只有一个六七十岁的老人,便是天暖放牧之时,也月余见不得人迹。
是以哪懂得男女情爱之事,只朦胧觉得每日相见对方,便心中欢喜。
蓝雨轩也不多想,只是把苏苏手抓的更紧了些,怕他手冷,笑道:“既是你说的,那便你去,我去怕是那人要打我。”
苏苏觉他攥紧了自己手,心中一阵荡漾,也道:“我可不敢去,他若是要打我,我可打他不过。”
说罢二人相视,均觉心中甜甜腻腻,开怀而笑。
二人一路说笑,此时距那人已是不远。
那人似是听得笑声,回头看了一眼,却是眉头轻皱,旋即也笑容满面的朝二人走来。
待至二人近前,那人笑道:“黄家妹子!竟在此遇到你!”
蓝雨轩看向那人,见是个三十多岁的青年男子,五官清秀,面白无须。
只是,这人如何能笑的似这般好看。
倒不是长相英俊,而是这人的笑容便如冰山上的雪莲花儿般干净;如婴孩般稚纯。
苏苏也是立时便认出了来人,道:“啊!你是剑痴叔叔!”
蓝雨轩本待上前相见,只是听得二人称呼,却是不知如何开口了。
苏苏也注意到一旁呆立的蓝雨轩,有道:“剑痴叔叔,这是我雨轩哥哥。”
突然又像想起什么道:“我又不姓黄,你别再叫我黄家妹子了。外公可是让我叫你叔叔呢。”
剑痴不以为意道:“便随意叫吧,反正我也叫惯了。”
转而看向蓝雨轩道:“小兄弟你好,我叫秦逸,你可莫要叫我剑痴,我可不痴,只是多练了些剑法。”
蓝雨轩此时更是迷糊。
跟着苏苏叫叔叔?
似乎没这么亲近。
秦兄?
似乎也是不妥。
迷迷糊糊道:“这个,恩,那个,啊!秦师兄,是了!秦师兄,你好。”
秦逸见他说话乱七八糟,转向苏苏道:“黄家妹子,这个小兄弟怎的说话全没章法,我见他还背着剑,这剑法若也是这么练,那如何能成。”
剑痴果然是剑痴,张口便能扯到剑上。
蓝雨轩听他说话忒也难听,脸已是涨的通红,跃后了一步道:“那便来试试剑法便是。”
已是拔剑在手,只是剑刃下指,一招任君来去,显也不欲真正动手,只是如不拔剑,面上太也不好看。
苏苏忙抢到二人中间,道:“快别动手,雨轩哥哥,剑痴叔叔说话便是如此,你别生气。”
一边说话一边还侧过脸不让秦逸看到,冲蓝雨轩连使眼色。
哪知秦逸已是错步绕过了苏苏,伸剑一挑,将蓝雨轩剑刃抬起,却是不必客气之意。
蓝雨轩被他一挑,竟是拿捏不住,长剑直欲脱手,连使一招剑指九虚,顺着剑势一跃而起。
这招本是敌人掠空袭至,当以此招对敌,只是此时秦逸仍是好端端的站着,空中哪来的敌人。
待长剑上冲之势敛去,连变招星坠平野,内力催出,剑刃震荡,便如群星陨落,看不出剑击何处。
秦逸见他消一势而变两招,均是为势所牵,却能顺势而为,剑法不俗,内力不弱,也是喝了声彩:“好剑法,小心了。”
话毕竟是剑不出鞘,左脚踏后,竟是不挡来招,只是一口连鞘长剑连抖无数剑花,便似绞缠而出,将蓝雨轩如群星般的剑光硬是绞在一处,复又现出普普通通一口长剑来。
蓝雨轩只觉手中长剑便似被无数绳索绞缠住一般,刺之不出,抽之不回,此时仍身在半空。
只见秦逸左脚此时才踏落地面,随即右脚再退,长剑倒拖。
蓝雨轩被他一带,如不撒手弃剑,便只余合身扑在对方剑刃一途。
他至今练剑数年,剑便从未离身,此时便是血染敌兵,竟是不愿弃剑。
二人交手这三招一式,只是一瞬间事。
苏苏直至此时才反应过来,见蓝雨轩命在顷刻,惶急喊道:“别伤了他!”
话未必,只见蓝雨轩已是稳稳的立于当场,并未受伤。
原来秦逸本就不欲伤人,只是以他视剑如痴的性子,有人拔剑,他哪里还管的住自己不上前较量一番。
适才他见蓝雨轩竟甚是硬气,不愿弃剑,也怕伤了他,是以回剑以剑柄挡住了蓝雨轩的下冲之势。
苏苏上前查看,见蓝雨轩并未受伤,这才放心。
转脸向着秦逸道:“剑痴叔叔,你干嘛跟我雨轩哥哥动手,若是伤了他可怎么办?”
秦逸却是手足无措,低头看着自己的脚道:“黄家妹子,你别气恼,我这一个没忍住,我,”转眼见蓝雨轩失魂落魄般双目无神,站立不动,忙又上前道:“小兄弟,对不住了,你看我这个性子,瞧见你拔剑,便想和你切磋切磋。你别生我气,我回头请你吃这荆州的名吃。”
说完便站着不动看向苏苏,脸上非哭非笑,双手不停搓动,倒似难堪的人是他。
蓝雨轩此时才转过神来,还剑入鞘,双手抱拳道:“多谢秦师兄指教,师弟受益匪浅。”
原来蓝雨轩数日参悟九虚万相剑义,便如陷在浓雾之中,明知那剑义便是隐于雾中,却是看不见摸不着。
适才秦逸那一剑便如在雾中劈开了一道缺口,只是转瞬便又合拢,虽是朦胧瞧了一眼,却半点也未能把握。
二人适才说话,他便一直陷于苦思之中,竟是未曾听见。
此时细看二人,这才发现苏苏气鼓鼓的瞪着秦逸。
秦逸却是低着头似是受了莫大的委屈。
蓝雨轩一时哪里想得明白缘由,正待要再请教秦逸。
苏苏却来牵了他手道:“咱们走,不理他了。”不由分说,拉了蓝雨轩就走。
蓝雨轩瞧着秦逸仍是一副委屈模样,也不动弹,实在想不出他这是受了什么委屈了,又被苏苏拉着,只得拱手作别。
二人至荆州城中,已是午时。
也懒的再回客店,便寻了个人不甚多的酒楼,点了酒菜。
蓝雨轩这才问道:“适才那人便是外公也未曾胜了的剑痴吗?”
其实他心中已有十分的肯定,只是那人实在太过年轻,是以不太敢信。
苏苏道:“便是剑痴了,你别生他气,剑痴叔叔其实很好的,就是性子便如小孩子一般。外公说他能以如此年纪,武功却是这般深不可测,便是因着他这性子。外公说道什么赤子之心,我也听不大懂。”
蓝雨轩笑道:“确是如小孩儿一般,不过这般性子却是甚好,既知道了,我自不会生他气了。”
苏苏咯咯笑道:“还是雨轩哥哥最好,比剑痴叔叔可好的多了。”
蓝雨轩严肃道:“那是自然,约莫着好他一线罢了。”
苏苏被他一逗,更是笑的满堂生香。
左近几桌都扭脸观望,见是两个青年男女,都似会心一笑。
这时只听一道深沉的声音自雅阁中传出:“他妈的什么人吵吵嚷嚷的,快给老子赶出去。”
雅阁门“呀”的一声开了半扇,走出个矮小身段,尖嘴猴腮,扒了皮怕都没几两肉的男子来,道:“他妈的两个崽子吵吵什么,赶紧滚,惹的大爷不高兴,扒了你两个小崽子的皮。快滚!”
旁观食客一见这架势,都想这一对璧人今日怕是要倒霉了。
苏苏见这人无礼,心下厌烦,道:“咱们自在这说话,又碍着你们什么事了?”
尖嘴猴腮骂道:“他妈的硬要找死,你爷爷便成全你两个崽子!”
众食客见要动手,哪敢管这等闲事,纷纷起身往楼外逃去,生怕殃及了自家性命。
尖嘴猴腮上前便要抓苏苏肩膀,蓝雨轩岂容他碰苏苏,仍是坐着,长剑却“铮”的一声已握在手中,横削向他下盘。
尖嘴猴腮未料到两个小青年竟敢动手,且还一上手就动上了兵刃,连往后跃开。
蓝雨轩此时岂非范范,哪是他能躲的开的。
低头看时,长衣的前襟已给削了去,这还是蓝雨轩不欲伤人。
尖嘴猴腮已被这一剑吓丧了胆,自料敌不过蓝雨轩,转身便回了雅阁。
转瞬,雅阁又走出几人,为首的高大魁梧,右眼上斜斜一道刀疤自眉毛直至左脸,双臂更是粗壮,想来是练得什么外家的横练功夫。
掌柜见事情要闹大,生怕遭了池鱼之殃,若酒楼被砸个稀烂,可没处哭去。
忙颤巍巍的上前道:“两位小客官,好汉不出眼前亏,这便赶紧走吧,饭钱小的也不要了。”
那刀疤壮汉冷哼了一声,道:“现在还想走吗?”
蓝雨轩起身挡在苏苏身前,道:“便一起上吧,一并料理了你们这帮专会欺压良善的无耻之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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