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水牢
当胡鼎渐渐恢复了知觉之后，才发现自己已经身处水牢之中，浑身上下一丝不挂，他的头疼得要命，用手一摸，才发现有十几个大包，尤其是他的后脑勺，还有血块在凝结着。
走廊有一盏灯，除此之外水牢内一片昏暗，在这里没有白天和黑夜，不知道时间，不知道几点钟。胡鼎靠在墙上，尽量离开脏水，忽然听到了声音，是从远处传来的，通过铁栏杆。他走过去，注意到是有人故意发出了声音，是有人在和他联系。
这是一种古老的联系方式，通常有两种方式，第一种是使用摩斯密码，但是固执的法国人不喜欢英国人发明的东西，而且这里面的犯人大多数都不会用；另一种则是通过敲击字母的顺序，例如敲击一下代表字母a，敲击两下代表字母b。
是谁在敲击，胡鼎想要回应，但是身边没有什么工具，他不可能用手敲铁栏杆，这样做可能会让自己的手受伤感染，而且效果不好。他四处找了一下，没有什么工具。
声音持续着，不时地重复。
胡鼎觉得自己必须做点儿什么回应对方，他站起来，走着走着，脚下踩了什么东西差点儿摔倒。他蹲下来在水中摸了摸，是一只木勺子，立即抓住了它，回到铁栅栏旁边。
梆梆梆梆……停，梆梆梆梆……
那边依旧在呼叫。
胡鼎随后用木勺敲击铁栏杆，梆、梆，意思是开始吧，我们开始通话。
那边很兴奋，然后敲击开始了，胡鼎仔细听着，梆、梆……字母很快传过来了，abcdefghijklmnop，停，停在了字母p上。胡鼎使劲地敲了一下，梆，表示收到了。接下来对面继续敲击，梆，字母a，字母p和字母i，连起来就是papi，这是法语蝴蝶的意思，而蝴蝶也是胡鼎的绰号。
胡鼎兴奋起来，在水牢里知道他的，只能是于勒。
随后于勒费劲地和他交流：“你怎么样？打得重吗？我的一只胳膊断了。”
胡鼎也“打电话”过去：“我没事儿，只是满脑袋是包。”
“是你被拖下去的，我看到了，拖着一只脚，脑袋磕在台阶上，每下一个台阶，你的脑袋就磕在前一个台阶上。”
“你没有晕过去？”
“我清醒着呢，只是为了避免挨揍，假装晕过去。”
“我昏迷多久了。”
“你昏迷两天了。”
“外面发生什么事儿，你知道们？”
“我知道，独眼龙被送医院了，新来了一个叫做巴东的看守员。”
“他怎么样？”
“他要感谢我们，如果不是我们弄走了独眼龙，也轮不到他，但是我们要守规矩。”
就像于勒说的一样，巴东果然要感谢他们，所以他没有为难他们，但是他们依旧要守规矩，不能说话，只能“打电话”交流。
在水牢里的第七天，胡鼎和于勒被放了出来，每个人身后站着两个狱卒，被领到典狱长的办公室。典狱长、副典狱长和守备队长坐在桌子后面，就像是三个法官一样。
典狱长问：“捣蛋鬼，你们来了，你们有什么话要说吗？”
于勒脸色苍白，他的胳膊断了七天了，发着高烧，眼睛红肿，但是疼痛让他睡不着觉骂他不紧不慢地说：“我的胳膊断了，我希望得到救治。”
典狱长说：“这胳膊是你自己想断的，你不是要打人吗？这是你的教训，只有医生来的时候你才能去看，我希望他这周就能来，你不会以为法国政府会为你这种人专门派一个医生来吧？而且我觉得疼痛对你来说是有帮助的，会让你张长记性。”
于勒脸色很不好，仿佛在说这个家伙穿的人模狗样，一点也不把别人的生命当回事儿。
典狱长教训完了于勒，又把头转过来看着胡鼎，问：“你呢，你有什么要说的们，你这个长得像天朝妓-女的家伙。”
胡鼎心中愤怒起来，第一，他不应该侮辱自己，第二，他不应该侮辱天朝人，于是他抬起头盯着典狱长，说：“没有什么想说的，典狱长先生，我只想朝你的脸上吐一口吐沫，但是我不能这样做，这会脏了我的吐沫。”
典狱长张口结舌，满脸通红，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守备队长一拍桌子，恼羞成怒地喊道：“卫兵，把他带走，好好伺候他。”
典狱长喊道：“给我打，狠狠地打，我要让他一个小时之后爬着来求我，我要让他用舌头把我的鞋子上上下下舔个干净，不要手软，我相信你们，小伙子们。”
狱卒们将胡鼎按在地上，将他的双手反扣在背后，然后开始殴打他。足足打了一个小时，胡鼎依旧一句软话也没说，典狱长无奈地把他重新扔进了水牢里，但是依旧将他反扣着。他被锁在水牢的里面，距离铁栅栏三米远，狱卒送面包的时候仍在铁栅栏旁边的托盘上，胡鼎能看到却吃不到，典狱长像用这种办法来折磨他。
巴东救了他一命，他趁人不注意悄悄打开牢门，把食物送到胡鼎的身边，胡鼎不得不像狗一样地趴在地上吃东西，但这比饿死强。
第十二天，当取下手铐的时候，铁已经卡进了肉里，甚至手铐有的地方已经黏住了肉。胡鼎疼得死去活来，连守备队长也害怕了，立即把他带进了医疗室，用双氧水消毒。医生要给他打针，但是他的双手因为长时间在背后，已经垂不下来了，医生不得不用橄榄油给他按摩，按摩了好一会儿才恢复。
打了破伤风针后，胡鼎回到了水牢，守备队长看到托盘里的十一个面包，惊讶地说：“好吧，从现在开始我不会拷住你了，真是怪了，饿了十一天，你倒是没怎么瘦……”
“我喝了很多水，这里的水免费，长官。”胡鼎指着水牢里的水说。
守备队长摘下法国圆帽，挠了挠头，转身走了。
胡鼎坐下来开始吃起面包来，一连吃了四个，有点儿撑了，过了一会儿巴东来了，递给他一支香烟。胡鼎要了火点着之后，狠狠地吸了一大口，他知道不能说话，否则会被狱卒听到，所以他冲巴东笑了笑，巴东也眨了眨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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