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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鉴水浒 第96章 潦倒好汉之躯,落魄名门之后

小说:义鉴水浒  作者:邯城二郎  回目录  举报

侠心义胆送红颜,美名播开比先贤。此去万里乘风浪,多少豪杰拜身前。

因在伊阳县惹出事来,赵信他们便北上绕行。一二日,便到了西京洛阳,好一个繁华所在:

三市六街,千门万户。层庭叠院,全然雕画栋;精舍豪苑,尽是贝珠栏。碧瓦飞凤阁,红堵腾龙楼。一派琉璃色,纷纷朱翠交辉;九重金玉彩,济济衣冠聚集。鸾笙凤管沸歌台,象板银筝鸣舞榭。太平丰稔之年,四下军民相庆;富贵荣华之地,八方商旅交通。豪门富户邀乐,公子王孙买笑。花街柳陌,众多娇艳舞娘;楚馆秦楼,无限风流歌姬。景物奢华繁荣象,只疑身入蓬莱地。

是日,赵信几个进城,因要送刘慧娘归家,是以并不打算在此多做停留,就附近寻个酒肆暂歇片刻。赵信先买些粮草酒水,囊裹里装了,好路上备用。然后又请店里伙计,把些饭菜来用。

几人正说话间,却听得那酒肆之外,传来一阵喝彩。几人隔窗去看,见酒肆不远街上,围着许多人,时不时便有叫好声传来。赵信他们见了,正是好奇时,却听得数声谩骂。循声看来,就见有两个人,袒衣露胸,都是泼皮模样。

这两人,都喝得面红耳赤,嘴里兀自骂骂咧咧,起身就往外走,带倒几张桌椅,将些碟儿盘儿,打个粉碎,店家那里,不敢叫住要赔偿,放任这两个人离开。见他们醉醺醺出了店里,却望那喝彩处里攧去。等到跟前,排开身前的人,进到场上,不看脸面,便又作骂,一时间嘈嘈嚷嚷。

赵信几人见了,都是好不心烦,就算还了酒钱,出了酒肆,去看是怎般一回事。

近得前来,但见有一个担儿,吃人踢翻在地,里面膏贴药丸散落了一地,还洒些铜钱。中间立着一个大汉,生得身材粗长,年岁约三十许。此时双目瞪得圆了,捏紧双拳,面皮通红,只是眼窝深陷,一看便是有病在身。他身旁立着一匹马,虽是饥瘦,却端的好精神。面前那两个泼皮,正在借酒叫嚷。

就听一个泼皮喝道:“兀那汉子,这就叫你知晓了,此地街市,是俺家兄弟两个看管,你既没给俺们孝敬,哪个允许你,却在这里耍弄?”

那大汉好似不愿生事,回说道:“俺出门日久,手头拮据,又是才开张,不曾有银钱,还请相容一回。”

另一个泼皮却道:“说的轻巧!你在这里耍弄枪棒,叫卖膏药,俺们却要受累!你若没钱孝敬,这匹瘦马也值当几个钱,便拿了充数就是!”说罢,便要去牵马。

那大汉忍住怒气,上前一步告求道:“此马乃俺作脚力用,穿州过府皆需依仗它,如何卖的?但请抬手放过!”

头一个泼皮怒骂:“呸,你这病痨胚子,休来聒噪!若是再作阻拦,当不得两拳打死了你,算是你倒运!”

另一个泼皮道:“正是,如今你拿不出银钱,俺们好心,只叫你用马抵了,那地上铜钱,俺们也不要,也都归你,莫要不识趣!”

说完,这泼皮忽地牵起马缰,便要行走,却听得那大汉怒喝一声道:“却不要逼俺!”

“如今便是要逼你,你待如何?”另一泼皮嘿嘿笑道:“看你这草衰模样,风也吹得倒,还要拦我不曾?”说罢对着身旁那牵马的泼皮道:“只管牵了去,俺拦着他就是!”

那泼皮便大笑道:“哥哥,这厮病痨鬼一个,也莫用重拳打他,不然,怕是要出了人命的,须不划算。”说罢牵了马,便要离去。

大汉急了,慌忙要去阻拦,却吃身旁这一个泼皮挡着,抱住了他的腰身,不得动弹,不由情急起来,只好叫道:“还不松手,莫怪俺动手了!”

“你倒是动手就是!”那泼皮脸上皮肉笑着,只管箍住大汉的腰身。

此时那牵马的泼皮已走出几步,正要骑上马去,若是如此,哪里还赶得上?大汉见了,双臂猛地发力,将那抱着自家腰身的泼皮挣开一旁,待要追时,旁边一道阴影砸来,大汉侧身躲开,便落空,却是一副长木匣子,砸落地上,匣子散开,滚出一根九节四棱漆金铁鞭。那大汉见了,不由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俯身拾起铁鞭,大步来到那泼皮跟前,朝脖颈上就是一鞭,但见得烂肉翻卷,血似箭一般飚了出来,染红了大汉前襟。那大汉也顾不得,见另一个泼皮骑上了马,抬腿便朝他赶去。

“杀人啦!”

围观众人见那大汉手起鞭落,将那泼皮生生一鞭给打杀了,都是大惊失色,发一声喊,便一哄而散。也有人心思活泛,望那衙门去报官。

再说那骑马的泼皮,见大汉行凶杀人,如何不惊慌失措,当时只管催着马匹快跑,岂知那马立在那里,纹丝不动,往后一看,顿时失色。却原来是那大汉及时赶上,揪住了马尾,哪里还能够动弹?

那泼皮见了,不由慌了神,身子一软,便就跌落马下,连滚带爬,就要逃走。被那大汉追上,一脚踏在背心上。

“你,你,待要如何?”那泼皮地上挣扎着,扭回头来问道。

“你这狗贼,却来问俺如何?若不是你们逼迫,俺如何落得杀人地步?须吃俺一鞭,方才解心头之恨!”那大汉说罢,恨力打出一鞭,后心砸个正着,骨肉都塌陷下去。就看那泼皮猛地仰头,惨叫声中,喷出好大一口血雾,随即跌落地上,身下血污一地。

那大汉看也不看,回转身子去,捡起一柄卧瓜铜锤,把个布行囊背了,其它物件都不要,只管牵了马,翻身而上,望着那城门处飞奔而去。

大汉走后不久,衙门里来了人,问了四周街坊邻里,只道是外乡人卖膏药的,望城外而去了。慌慌张张的忙乱了半晌,方才想起要关闭城门,却哪里知晓,那大汉骑马却快,早已经离了城里,望小路一径儿奔了出去。

大汉骑了马,慌不择路,在小路上奔跑了一阵,怎奈那马瘦弱,奔腾一阵后,便气力不继,速度慢了下来。那汉子也是累得不轻,口里直是喘息不止,身上病症按耐不得,眼见就要发作。也是无奈,大汉只得勒住行马,暂时歇息一回。

正自歇着,忽听得有动静,那大汉起身来看,只见得身后不远,一行人马立在那里,各自持械捉兵,为头一人,甚是不凡,正微笑着看他。

大汉不由心下暗叫:“天亡俺也!”便也立住不动,只对为头那人道:“兀那汉子,你可是来追拿俺的?”

那人听了,不动声色,只是笑道:“你这汉子,当街行凶杀人出逃,却也该知‘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何不将你姓名道来,我等也好知你是哪个。”

大汉悲愤不已,恨声道:“你这厮,却是和那泼皮一路的?大丈夫行不改名,坐不改姓,俺姓呼延单名一个鹏字。乃是铁鞭王靠山王之后,你这厮,又是何人?”

见他问的甚是不客气,那人还不曾说什么,他身后一个黑脸大汉听得了,却是动怒,当即踏上前来,喝骂道:“你这病痨汉,对俺哥哥恁地是不敬,先吃你縻貹爷爷三斧头!”

那呼延鹏听得了縻貹的姓名,不禁“哎呀”叫了一声,又叹道:“原来你这黑汉,便是縻貹。俺也曾听闻,你是有些名声的,却为何帮着那泼皮,恁地不怕堕了自家的名声?”

赵信怕縻貹说不清楚,当先说道:“我等并非那人帮手,也是赶路,这里遇着,好汉你莫误会。若要离去,请自便。”

“多谢!”呼延鹏只一拱手,便要从赵信身边而过。方走的几步,便听赵信喊住道:“好汉,且慢!”

“莫非你要后悔?”呼延鹏冷笑一声,道:“俺如今也不是怕事的人,久闻那縻貹勇壮之名,却这里尊你为大,想必你也是个英雄好汉,不如你我分个高下!”说罢,就取了那柄卧瓜铜锤,冷然说道:“俺许久不曾与人比试身手,却不想今日又要开张!”说罢,便勒住马头,便要朝赵信冲杀过来。

“你现今有病患在身,却不是我的对头!”赵信不由摇头道。

“不要夸口!”呼延鹏暴喝一声,“看锤!”一夹马肚,那马忽地生出力气来,冲着赵信便撞了过去来。赵信策马让过,待铜锤打过来,只拿棍棒轻挑,那呼延鹏把持不住,铜锤脱手而去。呼延鹏见了,便将铁鞭擎起,复打马撞来。赵信笑着拿棍架住了,搅得几搅,呼延鹏但觉一阵大力涌来,正咬牙招架,就觉手上一轻,再看时,却是铁鞭吃赵信夺了过去。

呼延鹏本觉自己有铜锤铁鞭,上好的本事,尽得了家传,自持罕逢敌手,如今只吃两个回合,便叫人打飞铜锤,夺了铁鞭,如何受得这般屈辱,不禁脑急攻心,“哎呀”一声叫喊,从马上跌落在地,不省人事。

赵信见他如此,不由摇头苦笑道:“原本只想试你一试,却不想这般的不经气。”说罢,跳下马来,将那呼延鹏提起,教高忠他们将呼延鹏装扮了一番,遮住头脸,掩在众人之中,朝前赶路。正是:

落魄仍有威,杀贼寻路归。本是作试探,病躯坠地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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