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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聊斋生涯 第四十一章 燕归来似曾旧相识识,声声慢哀鸿别抱人

小说:我的聊斋生涯  作者:涂是非  回目录  举报

金华,王家,有风铃锒铛响,旧燕轻巢返。一阵微风透过窗户,卷动帘幽梦。老夫人自是感受到风的气息,更是借着风儿得到了一些信息。朦胧睡眼惺忪,竟是澄澈似幼女,偏生有着老夫容,可是修得邪术否。

老妇人轻启手,抚摸那风儿,虽是无一物,却是自有趣味。故人的气息啊,着实久违。自当年狼狈出得帝都来,历得几多艰难,已不见那芳华了,只是一个可怜人罢了。南方,金华县,这般偏僻地,竟然还会和故人前来,倒是稀奇。老妇人再度静坐,室内,有七盏大灯,七七四十九盏小灯,日夜不熄,作北斗状,以定生死。

那一年,四杰尚未威压文武辈,玄武门大事未启,于杯酒传盏,看世人多醉。帝京中夜,酒里歌舞,见得多少英雄辈。也是那一夜,才子佳人,皇子王孙,竟争豪,成就多少姻缘。乐平公主杨丽华,兰陵公主杨阿五,萧家二嫡女,暗选夫婿,也是自此走上了不一样的道路。各家俊杰谈古论今,好生分出个高低。

屏风后闺蜜话俊杰,点夫婿,也是相互许诺,无论他日如何,定保得富贵余生。当时的信誓当当,仍旧是历历在目。

杨勇,杨广兄弟决裂,王勃、杨炯、卢照邻、骆宾王,领一时意气。慈航剑出鞘,言静庵斩落四杰名。玄武门大事起,长安夜不语。天子杨坚,于高处崩天。隋帝广开得千里运河,沟通江河社稷,以绝金陵帝皇气。

眨眼之间,光景已是大不相同。

无论如何,自那一夜起,便是龙虎斗京华,一时多少俊杰,只要不死,便有一番作为。再看今日的那些明面上的领军人物,在当初又算得上什么呢。只是“时无英雄,遂使竖子成名”罢了。区区燕十三,不过捧剑辈,也敢妄称南天,倒是张狂,更是向南寻来,当真欺我南国无人否。老妇人已是有了几分恼怒,一颦一笑,当真吓人,却是不自知,可笑得当年乐平公主,尽得今日蹉跎。

秦地的燕南天没来由一惊,举目南望,何人妄图行那算计事。剑术到了大师一级,已是有着天人感应,趋利避害,燕南天一番思量,终归没能有所获益,想不出何人针对自己,倒是可惜。想来若是那些精于推演天机的大能,怕是可以看出个究竟。燕南天又是闭目养神,一剑在手,仍世人欺笑我。这便是燕南天的剑道,专注一剑,不容外物,方有今日剑术。燕南天自是不会知道这寒意只因燕赤霞南下,随身的那一道剑气被故人感知,以为误会。

老夫人杨丽华再度端坐,虽是垂垂老矣,仍旧有着富贵容。明灯为阵,不知镇压得谁家残魂,倒是残忍。杨丽华却是不管那残魂主人的痛苦,当年一时心软,以至灭门惨案,天家夺嫡事,哪容得半点亲情,莫说丈夫王勃为王先驱,仅是乐平公主的称号,便决定自家脱离不了漩涡。慈航静斋一剑出,便是天下女主流言四起,再加上杨广大业将成,竟是立即剪除自身羽翼。自汉帝国有吕后专权,临朝称制,历代对外戚多有避忌。及至隋朝一统,为天下女主的传言已是流传多年。在世人看来,谁可为女主,除了那皇后,也就只有那公主了。虽说那几位公主看着没有这般势力,偏生给了杨广借题发挥的机会。对杨广而言,有那可能,也就可以了。当然,在世人看来,正正是杨广得位不正,心虚的体现,毕竟,堂堂天子,何惧几妇孺,岂不是贻笑大方。

金华县,杨丽华已是做好了准备,大事将成,无论谁来,也是抵不过运道,斩龙事,势在必行。出生皇室,谁也不比谁差,莫笑昔年弱女子,难看今日覆云雨,隋天子的性命,早已是在杨丽华一念之中,这便是底牌,一招杨丽华苦藏多年的底牌,不出则已,一出,便要毁了这杨氏天下。杨广为了万世基业,可以无情无义,杨丽华同样可以。在夺嫡最为艰难,世家大族纷纷扰扰的时候,天子驾崩,倒要看谁得逐鹿。这就是美人心计,杨丽华图谋多年,又何尝不是他人图谋。那些野心家自知没有算计隋天子的方法,便让那些知根知底的皇族来筹谋。他们相信同为兄妹,总是有着办法的,无论多久,他们总等得起。

杨丽华沉沉睡去,等待了几十年,终归要有个清算,她一个人,背负得实在是太多了。至于那被黑山骑袭杀的儿子,杨丽华只能是念一段往生经,好让其于阴世得冥福。其实,杨丽华一直有着疑惑,依着两人资质福禄,如何有着这般平庸的孩儿。更何况当年湘江神女可是有着赐福,”此子后,王氏当兴。“也正是此言,使得杨丽华多年不动声色,无论这孩子多么平庸,只待蜕变。直到孩儿身死,杨丽华已是断了念想,摆得七星阵,定得天子魂,当年幼儿时早早撕裂得杨广一魂,竟是有了今日果,当真是天意弄人啊。也不知杨广可曾发觉多年头疼的原因,倒是期待。

遭逢大厄,王湘竟是一鸣惊人,真正有了举大鼎的风姿,这才是王氏当兴的缘故啊。一个美好的误会就此产生,也算是给了杨丽华一个了断的决心。王湘和其父不和,正正是因为对皇室的态度,在杨丽华看来,王湘可以兴王氏,却不可报家仇。归根到底,还是要靠自己,这么多年了,还是这样。

今日一睡,便是要忘掉多年百千情谊,只为来日一剑,杨丽华虽是资质不凡,终归没有到太上忘情的境界,只能通过梦里追忆往事,然后因痛自我忘却,以此达到忘情,一朝得道。太上忘情,葬心大法,斩三尸,无不如此。

圣人,至情而忘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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