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板经营的膳食居酒楼约有一百多平方米。
楼上有几间雅座。主营中餐，炒菜，蒸菜等等，生意还是比较好的。
到了中午的时候，来这里吃饭的客人特别多，晚上稍差一些。服务员有十几个人，清一色的女孩子。
小菊主要负责传菜和收拾杯盘碗盏。酒楼的工资虽然不高，但是包吃包住。
老板在附近给这些女孩租有住房，地上铺有席梦思床垫。把床单，棉絮往床垫上铺开，就是简单的床了。这种床和日本人睡的榻榻米很相似。
酒楼服务员的吃饭时间和正常的吃饭时间不同。
小菊她们的早餐时间是在十点钟左右，中餐的时间在下午两点。
晚饭的时间就比较晚了，大约在九点钟左右。那时候已经没有客人，服务员吃完饭后酒楼就打烊了。
每周休息一天，大家轮流休息。
小菊从早上开始上班，到晚上的吃饭时间，约有十几个小时。
除了吃过中午饭后可以稍事休息以外，其余的时间都是在做事情。
特别是到中午的时候，这时也是客人最多的时候。
小菊一会儿传菜到楼上的雅间里，一会儿又收拾碗碟。不停地穿梭在客人中间。
坐在大堂里的客人，一会儿叫拿纸巾，一会儿又叫递酒杯。
小菊在传菜的同时，也会被这些客人呼来唤去，自己感觉有些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一天的工作下来，田小菊已累得够呛。
晚上睡在席梦思床垫上，一觉醒来已是大天亮了。
小菊看着那些做服务员的姐妹们，她们好像感觉不到疲倦似的，一个个精力充沛，充满活力。
心里想：也许她们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工作状态，可能过一段时间自己也会习惯的。
小菊想起在大周家做加工粉条的时候，每一天也加工很多的粉条，但是从来没有感觉到像现在这样的劳累。
在家里虽然是粗茶淡饭的时候多一些，但是有时候也会买一些肉食品来吃。本来在小菊的内心里，心想在酒楼上班的人是不会缺少吃的东西。
令她意想不到的是，每天到了吃饭的时候，厨师和服务员们争先恐后地涌进厨房里，用勺子在电饭锅里舀饭。
厨师和服务员加起来一共有二十人左右，只有两个大号电饭锅用来煮饭。大家你舀一碗，我舀一碗后，轮到小菊走到电饭锅前的时候，只剩下锅巴了。
小菊只好拿着饭勺在锅里铲了一些锅巴，舀了几勺菜汤把锅巴饭泡软，将就吃下去。
这些服务员抢饭的情景，让小菊想起自己在女子监狱服刑的场景来。说实话，在监狱里面的生活都比这里强，至少大家伙不会去抢饭吃。
酒楼的李老板也在这里吃饭，她是和几个办公室的人员坐在一起的。
看见这些服务员和厨师在争先恐后地抢饭时，她若无其事的自顾自地吃饭。好像那些人在做与自己无关的事情一样。
员工桌上没有几样菜品。
这时节正是菠菜要过季了，桌上的菜有炒菠菜、菠菜汤、咸菜红烧肉，另外还有一盘红焖豆腐。
看起来菜还是不少，可是咸菜红烧肉里咸菜多肉少。那些服务员拿着筷子在菜盆里面来回地翻找，希望多找到几块肉。
有一天，小菊和大家正在吃午饭时，李老板从楼上的雅间里端出一盘辣子鸡丁。
当她从小菊面前经过时说道：“田小菊，你吃点辣子鸡丁吧。这是刚给客人端上去的菜，他们没有吃的。”
小菊听到李老板说完后说道：“李老板，谢谢你。我已经吃完了。”
小菊看见李老板把辣子鸡丁端到了和她同桌吃饭的办公室人员的桌上，对她们说道：“吃吧，吃吧。很香，很好吃的。”
小菊知道李老板是看得起自己，才叫自己吃辣子鸡丁的。
心里想：这个李老板太节约了。
虽然节约是美德，但是过份地节约实际上是吝啬。给客人端上桌的菜，人家没有吃，老板又端来给员工吃。
假如吃饭的客人中有人有传染病，如肝炎、肺结核之类的话，岂不是很容易传染上的。
无论这盘菜多么香，多么好吃，反正我是不会吃的。仔细想一想，还觉得有些恶心。
又转念一想，有可能只有像这样“节约”的老板，才有可能把生意做大，做强。人家的剩饭剩菜她都可以吃，她的生意肯定会越做越大的。
每天早上有一个例会。
厨师和服务员全部站立在大堂里，听李老板训话。
李老板文化程度不高，没有受过太多的教育。
在给员工们讲话的时候，说不到点子上。不仅经常跑题，而且脏话连篇。
小菊有时实在听不下去了，很想打断她的话。
转念一想，她是老板，自己是给她打工的。
如果当着员工纠正老板的话，估计李老板脸上挂不住的。于是把想说的话又吞了回去。
小菊心想：从李老板的外表看，她的穿着打扮很时髦。可是一张口，给人的感觉太粗俗，一点修养也没有。
小菊觉得这个李老板很像农村里的泼妇。
到了晚上，小菊和服务员们在宿舍里聊天的时候，她们都爱议论老板，说她的种种不是。
小菊是农村人，可是她读过书。虽然在漆家镇中学学习时没有毕业就辍学了，但是毕竟受到一些教育。她不会在背地里说别人的坏话，没有长舌妇般的那么无聊。
当几位服务员议论老板的时候，小菊不会参与其中，只是沉默不语。
有一个服务员叫玲玲的就对小菊说道：“田小菊，我们说老板的坏话，你不会去告状吧。”
小菊回答道：“我不是那种搬弄是非的人。你们放心吧，我不会去说的。”每天忙忙碌碌的工作，不知不觉已过去了两个月。
小菊晚上睡在“榻榻米”上，心里想：我到城里来就是为了干这种活儿，过这种生活的吗？真的让自己一辈子都干这些工作的话，我肯定是不愿意的。
如果不愿意干这种活儿，自己又能干什么呢。
小菊自己安慰自己道：别想那么多了，先做一段时间再说吧。
有一天早上例会后，服务员们各自都干活儿去了。
小菊和玲玲开始收拾和整理雅间里的瓷盘和物品。
小菊自从来到这个酒楼后，很少和别人聊家常。酒楼的员工们不知道她是哪里人，曾经是做什么的。说实话，小菊不想了解别人，也不想别人了解自己。
每天大家忙着埋头干活儿，说闲话的时间很少。既使回到住宿的地方，大家也就是聊一点酒楼里发生的事情，很快便休息了。
今天小菊和玲玲碰巧在一个班里干活儿。
玲玲问道：“小菊，你是什么地方的人？”
小菊刚刚说完，玲玲就跳起来：“哇，小菊姐，我们是一个县的，是老乡呐。”小菊也觉得挺高兴的，问道：“玲玲，你是哪一个镇的呢？”
玲玲答道：“来福镇乾村的。”
“啊？”
小菊张大嘴巴：“你是乾村的？”
玲玲说：“是啊，你呢？”
“我是漆家镇的。”
“我知道，你们漆家镇有一家姓周的粉条加工户。很多乡镇都在卖他们家的粉条，粉条包装袋上写着大周牌商标。”
小菊说道：“是的，大周牌粉条卖得很好的。”
小菊又转头微微笑着说道：“我就是大周的媳妇，可是现在不是了。”
听了小菊的话，玲玲有些惊讶的看着小菊。
过了一会儿才说道：“你怎么不是周家的媳妇啦？他们家还是算有钱人的。”小菊说道：“是的，他们家在农村也算得上是有钱人家。大周和他爸都在供销社工作，不过我们现在已经离婚了。”
玲玲问：“为什么离婚呢？”
“不为什么。好啦，你就别问了。我们换一个话题吧。”
玲玲见小菊有些不高兴了，便没有再问下去了。
这一天正好是周六，本来应该是小菊轮休的日子。
前一天，小菊心想有很长时间没有和李姐见面了，正好利用自己轮休时去见见李姐。
没想到，李老板接了一个业务，周六有客人在酒楼举办生日宴席。
李老板安排小菊加班，小菊还是负责雅间的传菜工作。
今天来的客人挺多的，楼上雅间和大堂都坐满了人。
大堂里的桌子是客人早已预订了的。
开饭的时间到了，小菊楼上楼下忙碌着照应顾客。
到了该上汤菜的时候，小菊端着汤钵走进雅间。
准备放上桌子的时候，小菊口里说着：“请让一让。”
话刚落音，桌子旁一位正在说话的客人挥舞着胳膊，他的手肘刚好打到了汤钵上。
汤钵“嘭”地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汤水倒在了他的脚上。
客人一下子蹦起来大叫道：“哎哟，你没有长眼睛吗？”
小菊赶紧说道：“对不起，对不起。”
一边说着一边弯腰把打碎了的瓷片捡起来，扔到了垃圾桶里。
然后拿来一张毛巾给客人擦去沾在裤子上的汤汁。
这位客人说道：“别擦了，快去把你的老板叫来，送我到医院去，我的脚被烫伤了。”
小菊有些慌神，急忙叫来老板。
李老板走进雅间看着客人有些红肿的脚说道：“走吧，我找一个人陪你到医院去。”
李老板看看小菊没有说话。
小菊怯怯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李老板见小菊被吓懵了，说道：“田小菊，你到大堂去传菜吧。这里我另外安排人来。”
小菊听了后赶快下楼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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