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个月,转瞬即逝,呆在“湖心小筑”,暮迦也有些山中无甲子的感觉,可他并不知道,这五个月,长安那繁华之下的隐患也终是彻底的暴露了出来,地方节度使的实力越来越大,成了皇帝心头的一根刺,却又无可奈何,于是他维持着那表面的繁华,使百姓继续醉生梦死,而自己则沉醉于占卜天象,寻仙问道之中,将扎着那根刺的神经完全麻痹!
暮迦只是个小人物,所关心的,此时的他正在“湖心小筑”中焦急的等待着,那幅画,那幅她的画像就要完成了。
突兀地,内院传来一声大笑,暮迦赶忙冲了进去,吴道子的脸色竟是有些苍白了,可此时他那满是皱纹的脸上却挂满了兴奋的笑容。
那幅画完成了,其名曰《眉间倾城》。
暮迦缓缓走上前,颤抖的双手抚摸着画上的容貌,那浓烈的舞姿,一如当初那般令人心颤,这真的只是画吗?暮迦的眼眶禁不住湿润了,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终是一个字也没说出口。此时,这一老一少都陷入了那份奇妙的沉寂,默然无语。
就这样过了好一会,吴道子先清醒了过来,却是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言语之中也多了一丝哀伤与惋惜。
“小友,明日你便离开这,去大漠吧!我累了,一年之内也不会再作画,你也不必再来这,我不就也要离开了。”
暮迦没有多问,只是恭敬地拜了拜,便小心翼翼地将画收好,退了出去,他的眼中也多了几分黯然,吴道子的那一声叹息,他也能深切的体会到其中真味,难道这一切真的只是奢求吗?
当天晚上,月亮只吝啬地留下淡淡的影子,她的身子都藏入了云中,仿佛那是星天之上,她的墓穴。暮迦五个月来第一次喝的大醉,沉沉的睡了过去。
他做了一个梦,梦境中那是一片望不见边际的大漠,他默默地独行者,残阳渐渐落下,天上竟开始飘下雪花,他静立在一块石碑前,碑上的字却怎么也看不清晰。
第二天,他告别了吴道子,离开了“湖心小筑”向远方的大漠走去。他并未发现,当他离开的刹那,“湖心小筑”的浓雾蓦地散开了,竹屋中,吴道子的身上金光大作,他亦是化作一幅画轴,掉在了地上……
又是一个月,他终是又回到了墨图镇,此时已是深秋,漠北更是寒风凛冽,暮迦也不得不过了身厚厚的皮裘。
他拜访了乌雅弥,硬是将那块紫色的玉佩给了他。他没有多做停留,便向着北方继续深入,他知道这一切是那么的不是真实,可倔强如他,却仍是义无反顾。
就在他走后不到三天,塞外就下起了鹅毛大雪,一直持续了几天几夜。银色是孤独的王者,主宰着整个塞上,而那寂寞的远行者,却再也没有回来……
……
就在暮迦深入大漠之后,不到一年,震惊大唐的安史之乱发生了,唐朝华衣下的脆弱显露无疑,兴极必衰,大唐开始了下坡路,不到两百年,这个强大的王朝破灭了,天朝又陷入了五代十国的乱世。
历史的长河一如既往地奔流不息,总也不会,不能,为谁停留……
大漠墨图镇
乌雅弥站在自家阁楼的窗台前,此时的天色已渐渐变暗,太阳也仅仅剩下那一半的炽烈。
他缓缓走到一旁的案台前,案台上安放着五卷画轴,和一块紫色的玉佩,那五卷画轴,四卷都镶有暗金色的纹路,唯有一卷显得平淡无奇。
乌雅弥拿起了那卷朴素的画轴,来到窗前,对着夕阳的残辉,小心翼翼地打开了。
那是一幅近乎梦幻的画卷,一切美丽的景象,彩衣、飞花、仙女、银河,使人如临仙境,画上还题了词:
“飞香走红满天春,花龙盘盘上紫云。
三千彩女列金屋,五十弦瑟海上闻。
天河碎碎银沙路,赢女机中断烟素。
断烟素,缝舞衣,八月一日君前舞。”
乌雅弥凝望着远方渐落的残阳,眉头紧皱着,可很快又舒展开来,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追忆道:
“暮迦小友,你其实还有另一个名字吧……”
是的,暮迦还有另外一个名字,也是他真正的名字:
诗鬼——李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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